《[瓶邪]生活这件小事》迷途小狼君

4、扑朔迷离

　　“我靠！这老陈皮还是不是人，小篆的参考文献就那几本，百来个学生每人分一角吗？！”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摸出烟盒想抽根烟，发现自己还在教学楼里，只好讪讪地放回去，“胖子，有没有头绪。”

　　“文献？啥文献？”这家伙肯定又会周公去了。

　　“小哥，要不我们现在去图书馆抢抢看？”公布期末论文的时候我就看见班上的学霸们发短信让人去借书了，我们现在才出发很可能为时已晚，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张起灵一语不发地掏出一本《篆文研究与考据》，递给我：

　　“一起用。”

　　他的刘海有些长，几乎挡住了半张脸。我点点头，想开口提醒他去剪，又觉得我们其实并没有熟识到这种程度。

　　“……天真，小天真！”

　　“啊？！”耳边的吼声中气十足，我想转过头去，行动却十分缓慢，脖子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难以动弹。

　　“干架还发呆，当心国家不原谅你。国家不原谅你不要紧，你要是有个冬瓜豆腐，小哥怕是要不原谅胖爷。”话音未落，胖子又是左勾拳砸在横切过来的男人脸上，那男人被打得趔趄，鼻子都移了位。

　　对方的同伙朝我扑来，我身子一矮，用肩头猛顶他的腹部。男人的肩膀不像女性柔软瘦弱，而且我是181厘米的标配身材，下足力气撞去竟似打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还来不及细思这其中的违和感，斗大的拳头已到跟前，我急忙向后避闪，眼角瞥见以一敌三的身影。跟街头小混混打架不是拍武打片，谈不上架势更不会发大招，张起灵的拳脚功夫却明显有练家子的气势，简洁利落，收放自如。分心之际我被人按倒在地，青天日头很快就被狰狞的面孔遮住。

　　“操他娘的！”我啐了一口，使出浑身力气反抗，两个男人滚在一起厮打。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混战已然结束，我叼了根烟瘫坐在路边，眼前是丝丝升起的白雾。

　　胖子喘着粗气坐到边上，笑道：“被找茬的是小哥，又不是你，怎么反而是你更加拼命？”

　　“兄弟有难，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摆摆手，弹掉只剩丁点的烟头。左脸有点酸，也许是淤了。

　　听罢，胖子大笑：“小天真，看你那斯文的小身板，没想到是条汉子！”

　　厚实的手掌也不计较力道，结结实实地拍在脊背，害我险些呛烟。我笑骂道：“去！不是汉子，难不成是妹子！”

　　不远处有一道比我还要斯文的小身板，逆着光，我看得不清晰，只依稀记得淡然的表情。白驹过隙的流转时光突然就停住了，停在了越来越近的眼睛。

　　眼皮很酸涩，艰难地动几下才成功睁开。看看闹钟，6:30。

　　我平时睡眠质量不算差，偶尔也会做梦，但梦见曾经发生的事倒是第一次。男人增进友情的地点要么是酒桌，要么是战场。那是我们三人真正深交的契机，抡架的具体起因早被我抛诸脑后，打赢了，这才是重点。胖子是个会在「自来熟」和「人来疯」之间摇摆的角色，好在性格是个大大咧咧的糙爷们，没有他，我和那闷油瓶子还真的只能干瞪眼无言相对。

　　饭厅传来火腿肠煎蛋的香味，张起灵现在帮自己打工，起得比我要早。除了每个礼拜去菜市场采购豆腐和原料，还要做复杂的腌制工序。过不了半个月，那厮已俨然是一个老师傅的姿态。

　　我看着镜子里的顶着鸡窝头下巴泛青的男人，嘴角止不住上扬。

　　“吴邪，去市场总监的办公室开个会。”

　　我正埋头做一个新上市产品的企划，突然被传召正一头雾水。市场总监？那不就是霍玲吗？拿好可能用上的资料站在顶头上司的办公桌旁等着，边思肘自己是不是踏进了哪条沟里。

　　“你在干什么？”部门主管是个叫阿宁的女强人，总部派来的常驻人手，才貌出众，放在以前，绝对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是要去开会？”

　　“你自己去就行，回头给我份会议记录。”

　　她说的「你自己」原来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开会的人除了霍玲就只有我。在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被潜了，卷入那仍是同事茶余饭后谈资的桃色事件中，结果霍玲只是粗略地交代我去协助手头上新产品的市场调研项目。跨部门合作并不是没有，但参与的一般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轮不到我们这种资历尚浅的应届毕业生。才进公司半年就“蒙主宠召”，阿宁戏称我是「Super Wu」，没多久这个绰号就传遍了上下几个楼层。

　　朝九晚五的游刃生活成为了历史，我每日在几个部门之间跑，忙得天昏地暗，连襄王和神女之间的进展都来不及问。早上的时候匆匆见一面，晚上回来的时候已是该洗洗睡的时间。这段日子和张起灵交流得最多的，就是给他发短信，内容完全一致——

　　“今天又加班，没法儿去接你了。”

　　他从不过问我的工作，只是默默地给我留一盏灯。

　　有时候我累得沾床就睡，连留在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不上。

　　“……进度还是有些落后，这款产品圣诞节前就得投放。”霍玲将报告浏览一遍，抬头说道。

　　项目小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好拍胸脯保证会赶上计划。

　　会后霍玲叫住了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接这个项目？”

　　尽管项目调研的主体正是我手头上的产品，但是光凭这一点还不足够。我诚实地摇头。

　　“你和起灵，都是管理层看好的人才。我和其他人不同，只理会员工能否给公司带来利益和大发展。你好好干，在公司大展拳脚。”说完，只留下婉然的笑意和翩跹的背影。

　　我有点错愕，一时之间猜不出她是什么意思。在下属面前提及被辞退的职员，而且还是自己热烈追求的对象，怎么想都诡异。

　　等一下。

　　『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