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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父母之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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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玲的不寻常整日在我的脑里盘踞。企业内部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人前逢迎笑靥，也许背后就给你一刀。霍玲城府极深，否则也无法在管理层如鱼得水。她对我说的那番话，绝对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云彩，那办公桌不需要收拾。”
说话的是产品部经理，据小道消息是霍玲的心腹。产品部和企划部在同一个楼层，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循声望去，见云彩正疑惑地站在张起灵原来用的办公桌旁。
“可是张…小哥他已经离职超过半年了，设备部一直在催我们回收主机……”
“他近日会回来的，所以东西就放着吧。”
声音不大，办公室里的打字声却嘎然至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相熟的同事彼此递着眼色，但不敢恣意议论。官员被罢黜后重新启用的事不乏先例，至于张起灵，到底是公司求贤若渴，还是霍玲的一己之私，明眼人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产品部的经理不会说得那么振振有词，意思即他答应了霍玲？先前辞退他，不过是为了避避风头吧。没有吴邪，张起灵依然能好好地活着，我又何必操那个心。
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弃了。
直至跟市场部的合作项目告一段落，那张放着「Reserved」的办公桌仍旧空着，张起灵也一如既往地每天早起做臭豆腐，对于霍玲和回去产品部的事只字不提。我也并非是个不干脆的人，本来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要开花结果就是个难以达成的目标，更何况对象是『THE』张起灵，整件事情槽点多到我不忍直视。等着他摊牌，接着搬走，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偶尔在校友会上见面，打个招呼，君子之交，这样也好。
“嘶——”
指尖传来一阵钝痛，我才发现食指开了道口子，挺深，冒出来的血珠很快汇聚成股，浸了甲沟。
“切菜时别发呆。”
竟然有责备的语气在里头，我有些惊讶。张起灵正拉着我的手把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认真的侧脸，蹙起的眉峰，蓦地让我误认为那是心疼的情绪。
“什么时候回去公司上班？”
他手下一顿，正要开口，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我把手抽回来，按下接听键：“喂，妈。”
“小邪，这个周末空出来吧。”
“怎么了？”明明上两个周末才抽时间去看望了两位老人家，父亲看我眼底乌黑，还特许我先专心工作，不必每周往到家里报到。
“还记得海婷不？”
完全没有印象。
“你们小时候见过，她是你三姨婆的大儿子的女儿。”包脚布一样的亲疏关系差点把我绕晕，那头又继续讲下去了，“海婷刚毕业，想要来这边找工作，以后就在这生活。我和你三姨婆约好了，咱们一起碰个头，你们两个年轻人聊聊？”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平时听电话多在嘈杂的环境，话筒的音量被我调得很高，张起灵拿着OK绷，脸色阴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有些尴尬，清清嗓子说：“妈，怎么这么突然，你以前都不管这事儿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爸妈也不去管你。不过你三姨婆开口了，而且你这么大了也没有带过女孩子回家吃饭，有个机会总得见见的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可能再推却，只好答应出席这次变相的相亲。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还被张起灵知道我还是个小雏鸡，心情跌到谷底。挂掉电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沸腾的汤水“噗嗤”地响着。灶台边留下一根OK绷，而张起灵，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那通电话就像石沉死海，掀起无声巨浪，余波过后归于死寂。他更沉闷了，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万。冰山越来越接近两极还是冰山，我还没有细腻到去关注坚冰又厚了几寸，只是盘算着怎么婉言拒绝秦海婷。我自嘲地咧嘴，兴许人家还看不上我呢。
没滋没味的日子过了好几天，终于挨到周末。老爷子千叮万嘱我要穿西装，为免唠叨，我出门前还是刻意打扮得人模狗样。我特意开车经过张起灵的店，停下来要了份臭豆腐，准备送给秦海婷当见面礼。当然，本人由于这个举措被太皇太后狠狠地再教育了这是后话。
小吃生意在节假日里尤为吃香，小小的店面门口已排起了长龙，且是清一色的姑娘，小姑娘老姑娘一应俱全。我略过长队直接走到张起灵的身边，带着近水楼台的优越感：“小哥，一份臭豆腐带走。”
闻言，他将炸好的豆腐拨到边上，重新做了一份，迅速打包好递给我。
油烟有点重，在嘈杂的人声中我看不清白雾后面的脸。我笑了笑：“小哥，等我回来。”
“吴邪。”
我走了几步，听见他叫我。队伍越来越长，谈笑声越来越响，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耳边却是煎炸的“滋滋”声。
“什么？”
他转过身到仓库里去了。
上车驱动，扬长而去。
秦海婷比我想象中的漂亮，虽然她在我记忆中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妆容浓淡相宜，举止落落大方，毫不忸怩，可以看出家里两位老人很是满意。我将纸盒推到秦海婷面前，说是要送给她尝尝。
“这是什么？”
“臭豆腐。”
她反射性地一缩，面上难掩嫌弃。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臭豆腐，讨厌憎恶这种小吃的大有人在。但这是张起灵辛苦做的，便受不得一点轻视。皮笑肉不笑定是非常难看，我把纸盒收回来：“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吃臭豆腐。”
“…我只是比较少接触街边小吃，你特意带来，我定要试试。”秦海婷按住了纸盒的另一端，唇边泛笑。
后来我们互留了通讯方式，双方家长才借口离开。我逼着自己坐禅似的相陪，总算把秦海婷应付过去，将她送到家门已是华灯初上。
“吴邪，至少，我很认真。”她站在我的面前，用一句话一个词撕破我的伪装。
“对不起。”我望进她的双眼，用同样严肃的口吻，“现在，我没有办法喜欢上另一个人。”
决定放弃一个人可以用很短的时间，要放下一个人，可能需要一辈子。
开车绕到小区巷口的时候，店铺的铁闸已经拉下。十字路口依旧人来人往，我却感到冷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起灵已不再等我去接他回家。
在厨房胡乱捣鼓了面条，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躲进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看电视。
“你吃饭了吗？”我问。
他点头说吃了。
“哦。”
客厅里只有我簌簌吃面和晚间新闻的声音。
“我找到房子了。”
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我咬断有些糊的细面：“什么时候走？”
“今晚。”
“……行李都打包好了吗？”急得让人以为你在避讳些什么，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嗯。”说着，他从次卧里拖出个行李箱，跟来的时候同样。
“……好好照顾自己，常联系。”我暗暗掐进掌心，眯着眼笑道，“有事打我电话，或者找胖子也行。”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一句道别，暂若轻鸿。
“吴邪，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