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陌筱颜

2、Part.2

　　三】
　　又是新的一天，庭院里鸟语花香。
　　夷光坐在窗前几边，轻抚瑶琴，低吟着家乡的小曲。多少回忆，多少柔情，都付诸这清歌中。
　　“大王驾到——”拖足了长音，仍掩不住英雄末路的悲哀。夷光知道，夫差此来必定是为越国攻城之事。
　　夫差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魁梧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他沉声道：“爱妃可知现下外面形势如何？”
　　夷光作出一怔的表情，道：“大王何出此言？臣妾终日足不出户，怎知天下大事？”
　　夫差的双眸中透着精光。他一声大喝，威武有力：“你当真不知道？”
　　夷光惊道：“大王……”
　　这曾不可一世的一国之君凝视着他心爱的女人面上惊恐的神情，目光柔和起来，带着些许的无奈与悲哀。他走近她，执她的手，道：“爱妃，不是孤不信你，是文武百官不信你啊！”
　　夷光依在他怀中。这个男人对她的一片深情，她并不是不知道，也并非没有回报。多年来同床共枕，她毕竟是他的妻，尽管这本非她所愿。
　　夫差吻她的额、她的发、她的唇。他那曾经持长剑驾烈马驰骋沙场的双手颤抖着拥着她，像是尽着最后一次的温存。末了他道：“若能与你做一对贫贱夫妻，相伴恩爱终老，江山美人，权势地位，我可以统统抛却！爱妃，恨只恨孤生在王侯家，身不由己啊！”
　　夷光倾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她突然感到无尽地绝望与悲哀。她觉得自己是被越国抛弃了的。她来到这里，只是作为一颗棋子，为此她断送了自己的青春和爱情，用自己如花的年华去服侍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而当她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和这个男人深深的爱时，越国又要打破她所拥有的仅剩的这一切。
　　夷光不禁问自己：“如果当初与少伯一同走了，今天不知会怎样？”

　　四】
　　『往事』
　　终于到了吴都姑苏。华贵的宫殿，戎装的武士，肃穆的气氛，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少伯带了众美女去见吴相伯嚭。夷光走在队伍中，整颗心沉了下去。每跨出一步，她都要拿出莫大的勇气。然而前面的路还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是夜，越国使臣等众人均住在相府中。
　　少伯敲开了夷光的房门。他望着她，目中有着无尽的深意。
　　夷光道：“少伯……怎么……”
　　少伯一把将她推进房里。夷光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床沿：“少伯，你……”
　　少伯反手掩上门，吹熄了烛火，将夷光按在床上。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和唇。他吻她，抱她，搂着她在并不大的床上翻滚。他毕生所学的武艺在这一刻全都抛诸云外，一身的力气只用来牵制住怀中的这个女人。他爱她，所以他要她！
　　夷光有些诧异。她轻唤他的名字：“少伯。少伯！”
　　少伯喘息着，在她耳畔道：“夷光，我后悔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夷光惊道：“不！少伯！不可以！家国为重！”
　　少伯愣了一愣，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拥着她。他抚摸她的秀发、脸颊、身体，他要她完全成为他的女人。
　　夷光在黑暗中不作任何挣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深爱的男人以安慰。她的脸上纵横着泪。他的与她的。她想，上天总算待她不薄，让他成为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屋外细雨如烟，飘扬中笼罩了整个姑苏，多少亭台楼阁，都沐浴着天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