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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1 ...

  •   一】
      姑苏。深秋。月影迷朦。月光越过高大的宫墙,绕过重重的警卫,将那本是鲜花绚烂、秀竹成林的庭院染成一片银白。
      庭院深深,自古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这偌大的宫城?
      曲径通处,亭台楼榭灯火通明。透过窗纸,隐隐有倩影曼舞。遥远地,另一端的华丽殿堂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绝入耳。或许,天下亦是一片升平。
      屋内的舞者身影一顿。一只纤纤素手推开窗扉。窗外迷朦的月影,可像她家乡的月么?
      那舞者轻叹一声,随即有另一女子的语声道:“夷光……”
      舞者道:“去院中走走可好?”
      门户轻启,两个衣衫华贵的女子执手来到院中。左首那略矮些的女子道:“多好的月色,就像当年一样……”
      另一女子道:“夷光,莫要忘了我们忍受那么多的苦楚所为的是什么。切忌儿女情长啊!”
      夷光道:“郑姐,我明白。只是,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我实在不愿见到那一天。”
      郑姓女子凝视着她,道:“你不舍了么?也不怕告诉你,我接到消息,大王已挥军北上,不日便将攻城!”
      夷光一惊,随即幽然道:“是么?也好,总算是不辱使命。”
      月光下,郑姓女子目光如剑,道:“你若真这么想便好。夜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夷光微一迟疑,道:“郑姐……”
      郑姓女子的目光略微温和了些,道:“早点休息吧。”说罢便踏月而去。
      夷光在月光中呆立了半晌,缓步向屋中走去,口中喃喃道:“郑姐,我又怎会不解你言下之意?”她突然又顿住脚步,遥望着天上的弯月,轻声道:“少伯,你还好么?”

      吴越边境。驿馆。月色空朦,一如姑苏。天下的月色,都是一样的罢?
      院中,一个人影仗剑起舞,英姿勃发。
      长剑在手,试问天下英雄,谁能匹敌?
      一片剑影过后,那人收剑入鞘,望了一眼天上秋月,身形轻纵,出了驿馆。
      这边境小城之中,民风质朴。虽已是深夜,仍有些许夜归之人流连街市,不少小贩仍在街边买着吃食。
      这男子独自走在街上,竟似有几分凄凉。
      几个醉汉相互拉扯着,大声谈笑着走过。其中一人忽然回首道:“少伯?”
      男子一怔,道:“你是?”
      那醉汉又摇首道:“不,不对,你不是少伯。少伯他,自夷光走后便已死了,死了!”
      男子愣在原地,眼见那群醉汉去远,才道:“是,从前那个范少伯,自夷光走后,便已死了,死了……”
      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的男人,心中的痛苦,生不如死么?

      二】
      『往事』
      春光明媚,浣纱溪流水潺潺。浣纱的少女们赤着足,尽情地嬉水玩闹,享受着这无尽的春光。
      夷光坐在溪畔大石上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水中倒映出她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的绝代风华。
      又到了约定的时候,他会来吗?夷光在心里想着。自从少伯离开家乡入会稽为官以来,她还没有这样的不安过。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夷光。”低沉浑厚的男子语声,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少伯!”夷光望着他,读出了他眼中的为难,“怎么了?”
      他望定她,道:“夷光,我……”
      “……”
      “大王要选一批有胆识的美女入吴,你知道的,我……”男人有些语无伦次。
      夷光怔了一下,道:“选中我了?抑或是你推荐的我?”
      男人一惊,不敢正视她的双眸,只道:“对不起,……”
      夷光柔声道:“不,少伯,你没有错。国难当前,大王选中我,那我便去。”
      男人惊异地凝视着她坚定而又略带委屈的表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立即消失不见。

      初秋,吴越道上,十余名精心挑选出来的越国美女分坐五辆大车前往吴国。夷光在内。护送的人员中,少伯也在内。他是越国的大夫,被特派负责带队保护众女入吴。
      夷光坐在大车内,少伯在她身旁,轻握着她的柔荑。如果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他们就不用分离了。夷光表现得很镇静,内心却波澜起伏。
      执手相望,谁又舍得分离。
      少伯终于道:“夷光……相信我,我一定亲自接你回来!”
      夷光不语,凝视少伯许久,掉下两滴泪来。
      同车的正是那郑姓女子。那女子自怀中掏出绢帕,递与夷光,道:“夷光,范大夫,为了越国,多少不舍你们也得放下。只要存活在这世上,便终会有再见之日的。”
      人只要活着,希望该是永在的罢?
      路旁仍有夏日留下的花儿绽放着,那样娇艳。它们能开到这个秋天结束吗?
      夷光望着路旁摇曳于风中的花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像这花儿一样,不知能不能等到她的男人接她回去的那一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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