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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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演结束当天，网络、电视台及纸媒的报道便开始大幅转向，所有来过现场的人们极尽全力地称赞叶渺的表演。
“看过的人绝不可能相信叶渺面对祖国人民时采取的态度叫敷衍。”围脖上某人如此说道。
“技术角度上来说，一个四周跳，一个高级三三连跳和极难进入的3A跳，难度等级近乎顶级，居然也HOLD住了，更重要的是，叶渺的节目能让不懂花滑的人同样着迷，我可以预料到当他的表演视频上传时，点击量该多么惊人！”一位资深花滑记者如是写道。
“王者归来，为祖国献上最好的视觉盛宴！”各大买了转播权的电视台全在播放预告时打上如上的话语。
而就在这时，从封闭拍摄中被放出来走电影节红毯的凌寒接受记者访问，回答“封闭拍摄期间最遗憾的事是什么”时，一本正经地说道：“没能去看冰上彩虹的华国巡演，没能给我仰慕的叶渺选手加油。”
李碧水这时也更新了自己的围脖，“封闭拍摄多日，网都不能上，好不容易放风出来，居然发现这么多妖蛾子——乱用我照片的兔崽子们看清楚了，这才是老娘真正的存货，别看到个一鳞半爪的就给我瞎白白！”随之附上的，是她多年在国外跟拍叶渺的一些照片。
与见面环节拍到的场景不同的是，那都是商演结束后的一些抓拍。镜头下的叶渺显然没有发觉自己正在被相机跟踪，只是时而微笑地帮助工作人员修补冰场，时而认真地在小粉丝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签名，无论面对谁，做的是什么事，不变的永远是叶渺温和友善的眉眼和嘴角的笑意。
而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一套将近十张的系列照片：每一张照片中的叶渺在衣饰和发型上都有微妙的不同，背景也显示他处于不同的冰场，但他都在做同一个动作——在下冰时对负责看守冰场的工作人员深深地鞠躬。他面前的工作人员各不相同，既有金发的美人，也有白发苍苍的非裔老头，当然还有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女……
李碧水在这些照片下自评道：“谁能相信这么一位热爱冰场、尽力取悦所有观众、尊重所有工作人员的男孩会因为国籍或是别的什么而区别对待他的支持者？”
这样类似的声音在电视台播放了冰演全场录像后，更加有力。
趁着冰演的高收视率，芒果频道再次出击，拿出一个新的记录短片，在再次重播时放了出来。
这是一个冰上表演团四处巡演的旅程记录。
在印着彩虹图样的旗帜下，是四处奔走的团员。
他们的行程非常固定，总是从交通工具到冰场再到旅馆再到交通工具的模式。有时候他们要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拿着大包小包冲向火车站，有时候他们要在机场打地铺就为了等待迟来的托运行李，有时候在停电的旅馆里围坐在一起讲鬼故事，有时候会一起和饭店服务生拍摄搞笑音乐视频。
冰场排练时，人们时常会笑闹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认真练习，无论是轮到自己合乐还是别人合乐，都会找机会尝试跳跃或是步法滑行。
冰演是各国选手认识新朋友、相会老朋友的好时机，后台总是充满了各种笑声。大家热衷于各种留影和寒喧，但一旦上台，上一刻还在呲牙咧嘴做鬼脸的，这一刻就会在光影中被他们表演的各种人格附身，或高贵或可人或妖魅，逗引观众们将所有的灵魂都投放在他们肆意倘佯的冰场之中。
光阴流转。冰场的灯光时而流光溢彩、光辉夺目，时而又简陋得只有几盏追光；冰面时而光洁如镜，时而粗糙得连光影都显得有些凹凸不平；四周的观众时而会激动地满场站立鼓掌、向冰场内丢各种花枝和玩偶，时而一脸冷漠、乃至低头玩自己的手机或是干些别的什么，更有甚者，冰场之外大片大片的坐席上空无一人。但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人在表演过后，都会向场外四方展开自己的双手，深深鞠躬。纵使他们身上不会有麦克风，也会大声地道谢。
参加冰演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在等分台上崩溃哭泣，也曾经在颁奖台上意气飞扬，但在赛季后的冰场上，他们只会在依然前来支持观看他们的观众面前，展示他们最好的表演。
在赛事硝烟中千锤百炼的人们在聚光灯下滑冰，没有了国籍和各种规则的束缚——他们可以使用带有人声的音乐、可以化各种鲜艳夺目的浓妆、可以不用担心衣饰的松紧和装饰的掉落问题、可以设计更为出格或欢乐的节目、可以展示与比赛时完全不同的风情与面貌。但始终不变的，是他们始终灵活自如的动作、优美动人的身姿，以及他们在摔倒后若无其事的美丽笑靥。
短片的最后，冰上彩虹十年来的演员的身姿和笑脸飞速交叠。
令人眼花缭乱的淡出和淡入之后，是十数张相同动作的照片拼图占据整个屏幕。每一张照片里都是一个背影。这些背景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有男有女、还有各种肤色，他们都站在冰场边上，向着冰场和观众们，轻轻挥动自己的双手。
或者这是入场的问候，或者这是出场时的道别，但无论如何，都是这些一直奋斗在花样滑冰表演最前线的人们对冰雪、对所有支持者的自始至终的尊重与热恋。
在这最后的拼图中，叶渺的身影被火影金睛的观众找了出来——他在第三排第六列的位置。
在这部短片中，叶渺并没有作为主角被呈现出来，或者说，这部短片本来就没有主角。
但叶渺狼狈地在雨中抱着冰鞋，被狂热的冰迷吓倒，尴尬地面对叫错他名字的报幕，与众位选手笑闹以及在摔倒后努力放开的笑脸，如此种种，都被清楚地拍摄进来，成为短片中的一部分。
他是如此自然地成为了这冰场生态的一员。
“这就是花滑，除了奖牌、世界记录和小分表，它还是为了观众的爱而生的。”有人在观看短片之后，如是评论道。
花样滑冰在华国的热潮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人们在热议叶渺、楚风这些明星选手的同时，开始关注花滑相关的知识。各种传媒上关于花滑的科普栏目都得到了很好的关注。无论是因为美感而迷上花滑的，还是因为爱国心或是别的什么关注这项运动的，似乎都在努力寻找共同的话题。
冰迷越来越多，冰协开心极了。他们收到越来越多的赞助和商演邀请。纵然叶渺和楚风等明星选手因为之后赛季渐近而越来越少地出席商演，但冰协举办的各种冰上秀也总能保证一定的上座率乃至一些电视台的转播申请。
而这也代表，冰协的荷包是越来越鼓了。
变阔了的冰协并没有忘记他们培养种子选手的职责。
最近官员们开始讨论下一个“留洋计划”。这回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多送几个出去。虽然诸事未备，但把他们下一代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先送出去试试水，为下一赛季的赛事做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苏金雨八月份被送到了伍德俱乐部，接受米兰的编舞。
由于米兰和云李夫妇关系不错，所以华国队和他的关系也挺好。每年米兰都会帮华国花滑队编几套舞。连伍德当年接受叶渺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有米兰搭线的关系。
但除了叶渺，他还从没帮别的华国男单选手编过节目。
如今苏金雨一到俱乐部，就被要求立刻上冰，执行米兰要求的动作，好给他继续调整编舞的灵感。
“我看过你在冰上彩虹秀热场时的表演，技术不错，但表现力……这么说吧，我认为之前让你滑古典钢琴曲的教练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你这年纪根本不可能有表现这些曲子的能力。”米兰相当直率。
苏金雨心里很赞同米兰的说法。但据他的教练告诉他，滑古典曲目是能最快博得裁判认可的方法，毕竟花滑本身就脱胎于贵族运动。
米兰在听到苏金雨的理由时，笑道：“是有这么回事，但你要清楚，规矩也并不是这么死板的，与其说滑‘古典’乐受人欢迎，不如说是滑‘成熟’的节目比较得人认可。”
苏金雨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米兰沉吟片刻，指着正在冰场另一处做着旋转练习的叶渺，说道：“你看到他的动作了吧？他在展示一朵花的意象——这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些单脚提刀加躬身的联合旋转就能完成类似的形象，但你好好感受一下他的表现……”
苏金雨默默地看着叶渺的动作。确实如米兰所说，这种联合旋转只要柔韧性稍好的选手都能做得来，但叶渺的这个旋转看起来轻巧、柔和，而且莫名地就能让他想起方才在冰场外看到的那朵怒放的大红色玫瑰花——香气扑鼻而且有一种极富力道的美。
“要有花的形很容易，但更重要的是，花的香气和艳色的体会与展现，而这些表现得越全面，就会让人觉得你的表演越成熟——你别害怕，这并不是很玄的东西，你看看米奥，他在做这套动作时，腰肢尽量放到最软，手臂从芭蕾手势再收到胸前再打开，这样从姿态上就有了许多细节上的动感，然后他的肌肉控制是很精准的，每个姿态在停住时都保持一个精妙的角度，维持一种力量感，而这些都能传达给观众一些微妙的视觉冲击。”米兰耐心地解说道，“这种依靠动作来表现概念的能力，一方面要靠大量的舞蹈练习，另一方面则要靠对每一种事物的观察与思考，所以我们一直提倡选手常做‘想象练习’。”
苏金雨想起他为数不多地与叶渺的几次见面里，叶渺确实会不时地发呆。欧阳光告诉他是因为叶渺不屑于融入他们的世界之中。但如今看来，他不过是在做一种训练而已。
在这之后，苏金雨在接受编舞训练时，总是会抽空观察叶渺等人的练习。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我们足够幸运地拥有两个天才资质的好选手。”米兰说，“但我要说的是，我们的幸运在于我们的学生都足够努力。再有资质再有表现欲的苗子如果没有充分的练习都是不能成事的。很多人都只看到场上光鲜的几分钟，却不知道场下选手们为此要付出什么。”
叶渺和费德兹是公认极具花滑天赋的运动员，无论是他们柔软的腰椎、富有弹力的膝盖还是仿佛与生俱来的感染力与音乐理解力，都总被一一提起。但身处他们的训练场，苏金雨看到了更多的真相。
伍德俱乐部的冰场四面设置了摄像头，叶渺等人在训练时身上也常戴着些仪器，每做一个跳跃、旋转、步法乃至一个简单的上身动作，他们都要百般与教练确认，人手一个平板地反复观察自己各种姿态，然后再成百上千次地尝试和练习。
“不行，米奥，看到了吗？你的步法在冰上的轨迹还是不够清晰不够圆滑，再来！”安娜莉催促着。
“里尔！你滑出时这冰花是怎么回事？”伍德摇头道。
苏金雨看着这些类似的场景在他眼前一一上演。
华国队的训练已经足够艰苦，有些人总是认为之所以这么苦就是因为华国队没有像北美这样精尖的仪器和科学规划帮忙，所以要“勤能补拙”。但他现在发现，纵然拥有了大量的尖端科技，对于参与运动竞技这种具有悠久历史的活动的人们来说，始终都是要靠最原始地折磨□□的方法，才能获得成绩。
“不断进步的科技只能帮助运动员们减少伤病的可能和程度，甚至延长他们的运动生命，但依然有许多选手选择在当打之年便退役，因为再高的科技产品都无法减除选手连续性密集重复练习时最原初的□□苦痛和心灵折磨。”伍德在回国前为华国队做讲座时如是说道，“要克服这一切，还是得靠那种最原始也最为强大的东西——运动员们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