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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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兹在冰上彩虹华国秀的前三天赶回了伍德等人身边。出乎他意料的是，叶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消沉”地一个劲练习跳跃。
或者说，此时的叶渺甚至比自己任何一个认识他的时刻都要更有些光彩。
伍德和米兰显然也比两周前要来得高兴得多。但精神头十足的教练们对费德兹来说并不算是太值得高兴的事。
因为他发现他的节目又被编进了许多难度动作和细节，而他的教练、编舞以及心爱的师弟会在他练习失败后，一团和气地在一旁努力地喊着：“里尔，快起来！你可以做到！”
这三天便在里尔费德兹累得嗷嗷的惨叫声中飞快地过去了。
当天在国都举行的冰上彩虹秀规模极大。
万通提前两个月就在各大电视台投入宣传广告，还请来诸多当红明星与表演选手合乐互动，前来冰演的选手更是星光灿烂——女单、男单、双人以及冰舞都请来了至少两名奥运冠军和数名世界冠军、剩下的也都有世界赛事奖牌在身。
华国冰协也全力支持，像云康李澈这样的双人世界冠军不用说，哪怕是一个群舞也派了他们的种子前去参加。
毕竟当年华国双人选手当红时，冰协也搞过巡回商演，但随着金牌运动员陆续退役，现在他们的商演市场早已萎缩。
如今冰上彩虹秀将近一万张门票全部售磐，还赚了大笔的广告费和转播费。这让他们眼红不已，赶紧派出能出手的先混个眼熟，顺便再学学人家的生意经。
至于叶渺之前的事件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
在叶渺被泼水之后的第三天，娱乐圈的电视剧天后被爆出抛夫弃子和一丑男幽会的丑闻。相比之下，一个体育界运动员所谓“汉奸”事件自然是不够看的。而在一大群“爱国人士”被转移成了“道德卫士”之后，一个明显没有太多事实根据的新闻也不会太过影响叶渺凭借奖牌和表演获得的粉丝和人气。
根据转播协议，电视台不允许在演出当天播放场内影像，但记者们并不会放过让自己的取材上电视的机会。
尤其是娱乐版的特别积极，从售票前三个小时就在场馆外守着，极力报导此次盛况。
周清清由于生得好看，两个月前被调到了电视台做外景主持，这回她使劲争取了这次的采访机会。自大奖赛总决赛后她就一直关注叶渺，从一帮同行里听到的传闻和亲眼所见的场景让她越来越喜欢这位十九岁的花滑选手。所以三周前的事件让她十分气愤，更何况，连她之前发的贴子都要被人歪解来污蔑叶渺。忍无可忍的她当即写了一篇稿子交给总编，要求发表在最醒目的版面上，但随后却被一个来电劝得撤了稿。
“现在掺和只会让这浑水越来越黑。”那个人说，“现在先不要管，我们来想办法——你的心情我们很了解，但要帮助叶渺需要好的时机。”
看着场馆外那一群群拿着应援叶渺条幅的少女乃至衣着华丽的中年女性们，周清清觉得时机似乎要到了。
此次万通采取了最严格的安检制度，并严禁私人携带任何摄影装备入场，每张门票都有储存实名信息的条形码，如果场内发现有私人录像便要没收门票，并追究责任。这样的制度最大程度保障了冰演团、赞助商以及电视台的利益，但也导致整个检票时间大大延长。
场馆门口排了很长的队。许多带着摄影师的记者在队伍中穿行，不时地与准备进场的观众攀谈。
周清清发现，在这众多的进场人员中，掺杂了很大一部分外国观众，金发碧眼乃至黑皮肤的人们在黑发的黄种人长队中甚是惹眼。
她看上几个披着华国国旗的白肤洋妞，做了个手势，拿着话筒向她们走去。
“你们好，我是芒果综合电视台的记者，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女孩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位看起来比较年长的棕发女性笑着点点头。
“请问你们来自哪个国家？是在中国留学或工作吗？”
棕发女郎笑道：“我们来自欧洲不同的地方，我们在此之前并没有来过华国，这回我们是通过网上联络后，特地一起赶过来的。”
“看来众位是冰上彩虹冰上表演团的忠实粉丝吧？”
“我们热爱花滑！这是世界上最梦幻最美丽的运动！”一位金发的少女笑道，“冰上彩虹秀是世界冰演中最为优秀的。”
“看来各位还为这场秀准备了条幅。”周清清示意摄像头对准女孩们手上的长布条。
条幅有两件：一件印着大大的冰上彩虹秀LOGO，上面还缀着几面小巧玲珑的华国国旗；另一件则是在华国国旗正中间大大地写上叶渺两个汉字，并以此为中心，四周缀满了各种不同国家的字母，仔细辩认，会发现这是各国不同版本的“叶渺”名字，看字体，似乎来自许多不同人物的手工撰写。
棕发女郎一一介绍她们的杰作：“这个舞团应援条幅是我们这次特别定做的，而且已经跟工作人员协商好，要挂在二楼的栏杆上。而这个为米奥特制的条幅则是我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准备的——我们联系了十几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冰迷，每一笔都带着我们对他最美好的祝福。”
金发少女双手合十，兴奋地插道，“是两年前在我国的一场冰上彩虹秀让我迷上了叶米奥——他实在太有魅力了，他在冰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的迷人。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会为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着迷，但你看，为了他，我还是来到了这个古老而遥远的国度。”
“我们还特意准备了几面华国的国旗，谁都知道，互动时谁能带着华国国旗，谁就能得到米奥最多的关注。”另一位碧眼白肤的美少女还特意展示了她脸上画着的华国国旗。
“为了米奥，我们还特意学习了华国话……”棕发女郎示意姑娘们集中，一起对着摄像机摆起胜利的手势，别别扭扭地用带着口音的华国国语喊出了口号，“叶渺！加油！我们爱你！”
而另一边，一群来自扶桑国的妈妈团正对着另一个电视台的摄像机，手舞足蹈地说着她们对冰上彩虹舞团唯一一个华国主演的深情。
另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性接受记者访问时，用字正腔圆的国语说道：“我已经回国一年多了，没想到居然能在国内看到冰上彩虹秀。在国外的这几年我一直为是否回国而感得非常迷茫，偶然的机会让我在两年前看了叶渺的冰上彩虹首演，那次演出赢得全场站立鼓掌，我身在其中，第一次感到身为同胞的那种自豪和激动，也让我鼓起踏上归途的勇气。如今能够在祖国的土地上再次看到这位出色的同胞的表演，我觉得非常高兴。”
场外采访结束后，各个电视台和各大报纸的记者们在等待入场时，来了个短暂的碰头。相互交流了今日见闻之后，大家都在感叹叶渺在国外人群里的知名度和好名声。至少在绝大多数到场的世界冰迷的心目中，叶渺已经几乎等同于华国人的代名词。
看着那些印象中高傲冷陌的外国人们为自己同胞痴迷的样子，大家并不否认心中的那一丝爽快和窃喜。
“不知道那些外国人要是知道三周前我们对他的报道会做何感想。”有人轻轻地说道。
在那一刻，各位记者都打定主意，回去后要大说特说叶渺的好话，至少在这花滑热退下来之前绝对不能毁了这花滑界“华国王子”的名声。
如此一来，说不定一不小心自己的报道还能走出国门不是？
记者们的盘算且放在一边，冰上彩虹华国秀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
不巧的是一群支持楚风的女孩坐在了另一帮叶渺应援队的旁边，两边都觉得有些憋屈，在快开场时还为了摆放条幅的事争吵起来。
双方正你一言我一语时，场内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坐在她们后方的一个老大妈重重地“咳”了一声。
女孩子们不甘地坐回到位置上。
冰场内打着蓝色的旋转灯光，营造出波光粼粼的效果。在《爱之梦》钢琴曲的伴奏下，冰演的开场舞正式上演。
苏金雨今年十六岁，在夺得了世青赛的银牌之后，被视为华国男单新一代的希望。这回冰协给他拿了一个下半场暖场节目的名额，连群舞也让他参加，可以说费了极大的力气。
他自己本来也信心满满，但当他在后台看到铺天盖地的人头和震耳欲聋的掌声时，不禁有些腿软。
花滑到底是个小众运动，尤其在华国，商演极少，比赛时更是门可罗雀。华国运动员早已习惯面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滑行与跳跃，如今突然要面对如此众多的观众表演，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苏金雨想着到底自己太过年轻，回过头想要寻找前辈们的一些支持与安慰，却发现师兄师姐们也大多面无血色。
与身边那些一路闲聊一路热身的外国选手对比，他们就像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时，云李夫妇、林安娜、楚风等人在和米兰等人做完最后的确认后，匆匆赶到冰场入口。
众位华国选手纷纷围住自己的台柱子，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云康看了看大家的脸色，了然道：“大家不用紧张，这只是一场商演，玩得开心最重要。”
欧阳光笑道：“云哥和李姐这是百经沙场了，就是镇得住场面，有你们在，我们也觉得心安了。”李云二人退役后去当花滑队教练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多巴结总是对的。
林安娜虽然在女队训练，但男队那边发生的事情她是看在眼里，听到欧阳光这么一说，翻了翻白眼，环顾四周，疑惑道：“怎么不见叶渺？”
众人一滞。
叶渺经此一事，与国家队的众人是完全处不到一块，除非群舞训练，否则他只跟费德兹一群人混在一处。久而久之，华国运动员对于叶渺的、感知度可以说是零。
李澈看着大家的表情，心头火起，想要训话，又被顾忌楚风在场的云康暗暗拉住。
就在华国队这边僵持之时，叶渺从转角处冲了出来。
和众人点了点头，叶渺对云康等人笑道：“抱歉，刚才接了个电话。”
欧阳光等人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
苏金雨来到国家队时，叶渺已经出国，即便是今年上半年，他也在外集训，唯有这次商演前的几次排练他才能在一旁远远地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前辈。
在他眼中，这个青年未言三分笑，看着十分和善，并不像队里传言一般刻薄冷淡。
根据预定计划，外国选手要首先上场。
叶渺站在入口幕布旁，和上场的选手一一击掌。
在光影斑驳的冰场上，选手们各显神通。
费德兹一口气跳了一个4T3T连跳，赢得了全场欢呼和掌声。
苏金雨挤在入口处，听着这一波波的声浪，忍不住咬起了下唇，脑中不住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叶渺看着身边这个一脸紧张的孩子，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孩子的小脸，安慰道：“这没什么的，别紧张。”
苏金雨看了看叶渺淡定的脸，问道：“你不紧张吗？万一要是摔了怎么办？”
“那会很丢脸吧……”叶渺点点头，正要继续说下去，场边的工作人员开始让他准备上场。
挥挥手，叶渺抖抖腿脚，向苏金雨笑道：“不过这就是秀，只要观众开心，无论是什么，都要秀给他们看！”
话毕，叶渺向同样等候出场的林安娜半躬着腰，伸出手。
林安娜一屈膝，笑着牵住他，相携着在主持的介绍声中踏入冰场。
李澈走到苏金雨身旁，轻声道：“你好好看看，好好体验，什么才是真正的冰演，什么才是真正的花滑秀……”
这个孩子在她看来是个绝佳的苗子，绝对不能毁了，而现在是一个培养他的好机会。
苏金雨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幕布缝隙中时隐时现的那些不住闪现的身影。
叶渺的人气在他进场时被引爆，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与林安娜携手滑至冰场中心，各自捻步转开，叶渺一个弓步拖刀绕着林安娜转起圈来。
这是冰协的意思。既然舞团不可能再捧一个华国男单，那他们家的女单一号总要有个隆重的出场。
林安娜在场中心一口气换了三种旋转，柔软的身姿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朵惹人爱怜的花苞。
在钢琴最后一个重音敲响之时，叶渺转体向前，与林安娜拥抱，转而背靠背，各自向观众鞠躬后，一齐向入口处伸出双手，做邀请状。
这时音乐一变，《春江花月夜》响起，华国选手踏着古筝乐声的拍子，一起涌向冰场。
女选手们在冰场各自排开，像音乐盒里的娃娃一样，集体做着躬身旋转，裙角飞扬，就像四处绽放的冰雏菊。
男选手们在花丛中分别绕行，一一挑拣出自己的伴侣。
这时立在冰场一边的外国选手们也高兴地打着拍子。
男男女女各自配对，舞着一些简单的步子，渐渐让出冰场中心。
这时的灯光已经变得五彩斑瓓，整个冰场充满了迷醉而幻惑的气氛。
随着主持的介绍，楚风一马当先，滑至冰场中心，径直干拔了一个3A跳跃。
整个场馆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声量之大，几乎不下于方才叶渺得到的。
苏金雨忍不住看向叶渺。
只见场下看起来亲和友善的叶渺在此时被灯光镀上一层梦幻的华彩，眼中散布着细碎的星光，浮动的阴影让他的棱角更加分明，明明身着与他们一样的白衬衣黑绒裤，但就是十分扎眼。
这种扎眼的程度就在于叶渺的举动。他的身体始终在按照音乐的强弱摇摆，不时地做些让身姿更好看的小动作，在需要为人鼓掌欢呼时，甚至不会忘记向四面的观众致意鼓动。
就这样，他在人群中突显了出来。
即便此时场上的主角并不是他，即便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关注着他，叶渺也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身在秀中，是这场秀的一部分。
苏金雨看着四周或漠然或机械鼓掌的同伴们，心中似乎悟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