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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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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台将纪录片剪辑完成后,破天荒地将其放在黄金档中播放,结果收视率大爆,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许多人表示对花滑这个看似阳春白雪的运动项目彻底改观,也对花滑选手有了更新的认识。“原来为了冰场上总共不到十分钟的节目,运动员们得付出这么多的血泪和汗水,实在太不容易了。”有人在芒果网上如此评论到。
而更多的人则被叶渺所吸引。“还以为他只是个滑冰不错长得好的小娘炮,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够爷们!”“肯拼搏,花滑好,还能做菜——当代男神就是你了!”如此种种的评论塞满了芒果台的官网和围脖。
开始有人向芒果台索要无剪辑无删减的二十四小时完整跟拍版本。
于是顺从民意的芒果台兴高采烈地弄了个加长五个小时的“导演剪辑版”,但丧心病狂地每天只播二十分钟,中间还穿插了各种广告。
在这场全民狂欢中,扶桑国某个动画片的周边制造商莫名地接收到了华国乃至世界各地人民订购他们家一只猫咪角色各种周边的大笔订单。在进行仔细地调查之后,这个动画片的监制开始考虑在下一季中增设以叶渺为原型的角色的可能性。
而在伍德俱乐部中,费德兹特地截了叶渺抱着玩偶大睡的图片取乐,“原来米奥你喜欢猫,难怪连名字都这么像。”
叶渺看着自己怀里的这只肥猫玩偶哭笑不得。自从将它找出来后,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将它带进了训练基地。这只猫不但可以当纸巾盒,而且又大又软——无论是训练后还是午休时,都能抱着它取暖。叶渺体温偏低,偏爱一切能让他温暖起来的东西。
“我是真的很喜欢猫的——我以前家里有一只猫跟它长得一模一样,后来在我出国前死了。”叶渺握握肥猫的爪子,忽然有点怀念那只老猫。它是他爸爸死后唯一家里留下来能陪伴他的活物。它死后,严宇找来这只与它相像的玩偶也是为了安慰当时伤心的他。
两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渐渐远离了那段记忆,现如今,却又一个个地以各种方式回归到他的身边。
他曾经下意识地有些抗拒,但现下想想,那段时间,总是快乐多一些的。
多年前,他总是抱着老猫在大片大片的草坪上晒太阳。
叶渺拍拍老猫的头,不禁笑着说:“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看着眼前情景的费德兹只觉得自己心里忽然软成了一滩水,柔声道:“说的也是,其实你也不用等暴光了再拿出来的,我们不会取笑你的。”
说着,他走上前去,也与肥猫握了握爪,做了个鬼脸,幼声道:“你好啊~”
叶渺忍不住大笑起来。
很快,伍德发现,自从叶渺开始在冰场围栏摆上了一只肥肥的花猫纸巾盒后,他的4S跳跃成功率开始飞涨,甚至其他的练习的质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显然,叶渺总是有些东张西望的心似乎重新找到了归处,连带的脚下的滑行也更为稳健起来。
无论如何,运动员们总是有些迷信的。有些人为了场上的发挥甚至弄得满身都是刺青。与这比起来,随时带上只肥猫玩偶又有什么呢?
于是,世锦赛开赛前两天就在机场守候的媒体们在出口玻璃门打开之时,便看到伍德抱着一只肥猫玩偶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叶渺这回不必再推着大堆的行李,因为这已经由华国派人代劳,他只须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在出口处给媒体拍下照。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华国冰协和万通已经派人与媒体和粉丝团都沟通好,因此叶渺并没有受到太狂热的“接待”。
一路微笑着的叶渺被万通派来的保镖护着,在一片闪光灯和尖叫声中迅速地上了世锦赛组委派来的大巴,由它送往参赛人员所在的酒店。
“嘿,米奥你的粉丝还是这么热情。”费德兹兴奋地说,“你看我拿到了好多猫咪玩偶。”
自从上次哮喘发作,送叶渺花束的人已经很少,许多人选择送给他和纪录片中相像的各种猫咪玩偶。
叶渺有些头疼,按按太阳穴道:“我的房间可再也放不下了呀……”这些时间人们亲自送来和寄过来的玩偶已经堆满了他的小家的各个角落。
“也许你可以送给小北几个。”费德兹建议道。小北是枫叶国华裔,最近伍德新收的弟子。
“这么多的猫,但有魔力的还是这只肥猫。”伍德拍拍肥猫的脑袋。
最初伍德对这种庞大的孩子玩具兴趣全无。但在多次与它相伴、共同监督弟子练习的过程中,他已经与这个玩偶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费德兹珍藏了一张伍德靠着肥猫打盹的照片。照片中两个圆脸靠在一起,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
米兰从肥猫身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看看车外的天色,感叹道:“这才三月底,怎么这么热?”
叶渺也有同感。这一年的气候实在有些异常,春季来得很早,而现在又已经热得像是夏天。
伍德对这样的天气有些担心。这是太极国第一次举办花滑世锦赛。原来举办类似大赛的经验就不丰富的太极国又遇到这种天气,不知道冰场的维护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到处拍照的费德兹很快发现在大巴后面总有几辆车紧紧地跟着,便大叫道:“你们快看,这几辆车不对劲。”
叶渺闻声,伸头到车窗处看了一下。
只见一辆与大巴并驾齐驱的小车内一下探出一个女孩的身子,举着写有叶渺英文名字的条幅,大声尖叫着。
叶渺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伍德身边。
“这些女孩子疯了吗?这样多危险。”米兰摇头道。那些少女们绝大多数都是从网络上看到了叶渺的表演进而迷恋上他的,说白了,在她们的眼里,也许叶渺和电视上那些偶像明星并无二致。
“太极国追星很疯狂。”伍德在孙兰儿成名时曾跟随她在太极国待过一段时间,“叶渺你小心一点,他们的行为有时非常出格。”
“是啊,我们公司的艺人有次到了太极国差点被吓死。”这次也紧跟而来的黄经理在一旁附和道,“她们居然派人住进同一家酒店,有时大半夜还能看到她们在门外转悠。”
“我又没什么可看的……”叶渺摇摇头,笑道。
几个人又就此聊了些话题,不知不觉地就到了酒店大门。
果不其然,门外站着一群手执横幅的少女,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巴紧闭的车门。
叶渺被勒令戴上口罩,接着由保镖和教练围着走向酒店。
少女们倒是训练有素,并没有太过靠近叶渺,只一味地在路旁尖叫和拍照。当然也会有人凑近送些礼物,而这些人就由黄经理应付。
只是当伍德教练走过时,人群中传来了这么一句英文:“早晚让米奥换掉你!”
叶渺诧异地转过头,只见那些少女一脸不快地盯着伍德教练,就像义愤的群众强势围观一个将要当街虐打孩子的后妈。
伍德耸耸肩,只大步向前,抱住叶渺的肩,大声道:“好孩子,我们走。”
叶渺想了想,便也搂上了伍德的腰,一老一小高高兴兴地进了酒店。
米兰跟在他们身后叹了一口气。
当年孙兰儿与伍德单方解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而太极国国内媒体为了替孙兰儿开脱,长篇累牍地将伍德塑造成一个贪财势利的刻薄教练的形象。类似“孙兰儿不管遇到谁都会成为女王”“是兰儿成就了伍德”的论调比比皆是。如今世锦赛开幕,孙兰儿也要上场比赛,虽说伍德现在带的是男单选手,与她并无直接冲突,但要是他的弟子在此次赛事中取得了与孙兰儿相当乃至更高的成就,那可真是给太极国上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也正因如此,韩国的各种媒体除了在自己的报纸杂志和电视上大篇幅地夸赞本国选手宇宙第一以外,还重点地关照了叶渺和费德兹,竭尽全力地将他们两个形容成了空有外表、“凭借在冰场上卖笑博得裁判好感”的绣花枕头。
伍德几个看不懂韩文,对这些也不关心,但黄经理做了大量的功课,隐约地感到,这次世锦赛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虽说做为举办国,太极国总不会明着害你,但爱耍阴招可以说是这个国家在世界体育大家庭里的惯有形象了。
果然,在登记入住手续时,就发生了这样的插曲:
“没有米奥的房间?”伍德皱眉确认道。
按理说,叶渺应该跟同队的楚风在一起分享一个标间,但酒店告知,组委会只登记了楚风和他的教练,并没有为叶渺留下一个床位。
黄经理皱起了眉头。以华国现在对叶渺的器重程度,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让叶渺融入花滑队大家庭的机会,怎么可能漏报?
而且酒店抱歉地告知因为世锦赛的缘故房间全被订满了,无法为叶渺再挪一个房间出来。
叶渺想着实在不行他就在伍德和米兰的房间加床睡,但黄经理却反对这样的提议,“做为世锦赛排名这么靠前的种子选手,怎么能和教练将就在一个房间里!”即便脱离大部队在别层住着都不行,且不说安保方面的问题,这要被太极国的那帮无节操的媒体知道了,又要乱写叶渺孤高不合群了。
这时费德兹开口了,“我国本来有两个名额,但临时另一个人退赛了,就让米奥和我一起住吧。”斗牛国的花滑跟太极国很像,都是多年不入流以后才出了费德兹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因此二号种子干脆就不来了,免得拖了争名额的后腿。当然,为了面子,临到快开赛了,斗牛国冰协才宣布他们的另一位优秀的选手“因故”遗憾缺席了。
同门师兄弟住在一起在历届花滑比赛中也是常见的,虽说还是有伍德一家子关起门来吃独食之嫌,但总比让叶渺流落在外要强上许多。
赶下楼来处理此事的陈总教练在听闻这样的安排之后,也只好接受了。
两兄弟兴高采烈地放下行李,便开始在酒店内部四处串门。
因为此次世锦赛事关冬奥会名额,各国可谓精英尽出,星光灿烂程度堪称一个小冬奥。费德兹带着师弟光在走廊就碰到了许多熟人。
“嘿,刚好我们在房间里开派对,要不要过来?”当今世界冰舞一号种子选手——模范情侣布莱克与普莉丝盛情相邀。
叶渺与费德兹自然乐意。
甫进门,两人便发现房间里果然坐满了人——各种肤色的人用各种带着口音的英文交谈着。有的人坐在床上打牌,有的人则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盘水果聊天。
“你们俩终于来了?”工藤信树跳起来,与叶渺和费德兹一一拥抱。
房里的大都是老熟人——汉德森、爱尔勒,甚至李澈、云康和楚风都在。
叶渺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这时布莱克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给你介绍一个美女。”
说着,普莉丝拉着一个丹凤眼的亚洲少女走过来,“这是朴小燕,太极国的二号选手,今年十七岁。”
叶渺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叶米奥。”
少女与他握手,很高兴地回道:“我是朴小燕,我其实在四大洲青少年锦标赛时就看过你的节目,我非常喜欢你的表演。”
叶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但奈何时代太过久远,实在想不起曾经见过她,便只是笑了笑。
“我可以跟你拍张照吧?”朴小燕问道。
叶渺点点头,下一秒便被拉着坐上了床。
他只能将手反背在身后,直着腰,露出微笑,等待少女的朋友按下快门。
就在闪光灯即将发光的同时,叶渺感觉肩上一沉——朴小燕居然靠在了叶渺的肩上。
照一拍完,叶渺立刻尴尬地站起身,迅速远离朴小燕,甚至在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都一直缩在费德兹身边不敢再冒头。
费德兹表示很高兴看到楚风的出现,因此一直在与楚风聊天。
被冷落的叶渺很快被工藤信树手上的IPAD勾引过去,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切了许久的水果。
一群人玩得很晚,很大一部分人是被循声而来的教练给抓回去的。
而费德兹和叶渺则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看到了坐在他们床上聊得正欢的伍德和甄教练。
叶渺惊喜地与甄教练拥抱,“甄教练,您怎么来了?”之前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与自己的启蒙教练错过,如今终于能够在这里相见。
“我跟着女单来的。”甄教练柔声道。她两年前就不再带男单,而是调了岗位,教青少年组的女单。如今她手下的一个苗子升了成年组,还被选为两名代表选手之一,便带了她来。
“我可想您了!”叶渺一直将甄教练当成母亲一样看待,这些年虽然不时有邮件联系,但也是许久不见,因此心中非常激动。
于是费德兹被提到了伍德房间挨骂,房中只留下叶渺与甄教练两个人叙旧谈心。
甄教练看着眼前这个长大许多的孩子,心下也十分感慨。
两个人不过聊着些平日的琐事,虽然有些事在以往的邮件中也时有提及,但面对面说起来又是另有一番滋味。
“好孩子,看到你过得好就好了。”甄教练笑道。
“大卫他们对我很好。”叶渺笑道,“就是有时候也挺想您的。”说话间,带上了一丝撒娇的鼻音。
甄教练摸摸叶渺的头。
华国花滑队曾经请她想办法劝叶渺回国训练,“毕竟多年来训练的地方更加习惯些。”
但她在火速回国之后,却没有马上联系叶渺,而是拿了张关系票,坐在观众席上,看了叶渺在四大洲锦标赛上的表演滑《梁祝》。
叶渺在三年前也曾经跳过梁祝,那时还特意请的俄国人给他编舞。
那时刚满十六的叶渺非常认真,手脚都规矩地按照舞蹈要求摆放着,技术动作也时刻注意标准和规范,却总是被编舞批评。
“灵魂!灵魂!我看不到你的灵魂!”编舞最后生气得对着他大吼,“这首曲子这么美,你怎么能这么不用心地去跳!”
叶渺委屈地对甄教练说:“我还不够用心吗?”
那时他刚练4T,摔得一身是伤。
后来编舞不得不修改了动作,加强了技术跳跃的部分,做成了一套技术基础分极高的节目。
之后在四大洲青少年锦标赛中,叶渺以“年仅十六就完美掌握4T跳”的天才少年形象一战成名。而他跳梁祝时的跳跃至今仍被华国花滑队用来当作范本给孩子们学习。
但叶渺在看了自己节目的重播后,皱着眉对甄教练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编舞会这么生气,我的表演确实配不上这么美的曲子。”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我到底欠缺了些什么,但总有一天我会想明白的。”叶渺说这句话时,眼睛十分明亮。
而当甄教练看到十九岁的叶渺跳完梁祝,向观众席躹躬示意,随意撩起汗湿的黑发,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珠子时,忽然明白过来。
“他缺少的不是天赋、也不是求胜的欲望和毅力。”那个编舞曾经对她说道,“他缺少的是冰雪的意识——当他开始意识到冰雪对他的滋养力和重要性、当他离开冰雪就不能活时,他才能真正地展开他的翅膀,到达他想到达的地方。”
“这种灵感我可以从他的心中看到,却无法将它引导出来。”编舞遗憾地说,“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找到让这种灵感生根发芽的地方。”
甄教练在那一天泪流满面,之后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反复翻看了叶渺过去两年中表演过的所有节目。
她告诉冰协,她不会劝服叶渺回归华国训练基地。
“我们这里并不擅长也不能驾驭叶渺的风格,还是把他交给能让他更加高飞的好手吧。”甄教练跟陈总教练说道,“何况,楚风也是好苗子——这回就让我们一起来帮他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