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华》君子如玉

14、第十三章

　　伍德和米兰与其他一大群教练混在一起，在冰场外与工作人员沟通表演滑的安排。而一大群选手则在冰场嬉闹。
　　费德兹再次混了进来——作为指示选手行动的工作人员的身份。表演滑总导演是他的启蒙教练。
　　李澈和云康滑过来跟叶渺拥抱，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小毛病，过度呼吸导致的晕厥而已。”叶渺摇摇头，笑道，“其实平时不常犯，别看大卫和爱德华这样，他们操练起我们来才不管你呢，顶多给你备个药栓，发作了自己爬过去吸。”
　　李澈笑道：“教练们都这样——但当你真的伤了病了，最心疼的也是他们。”
　　“没事就好，虽说我们干这一行的伤病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不要太仗着年轻胡来。”云康叮嘱道。他和妻子因为早年过度训练，如今勉力支撑，但也不得不在冬奥会之后退役。
　　“你呀，就是爱唠叨。”李澈摇摇头，“你可别怪他太啰嗦。”
　　三个人又寒喧了几句，便听到远处的导演叫叶渺过去排练。
　　导演的想法是集体舞中三个男单奖牌得主一起率先从人群中滑出，迈着华丽的舞步向各自对应的三位女单奖牌得主邀舞。
　　工藤信树表示女单金牌得主比他还高，完全不能体现他男子的伟岸，打着滚地要求和叶渺换舞伴。
　　林安娜挽着叶渺的胳膊，死也不愿意换。
　　“那你可以选亚军。”导演手一指。
　　缩在楚风身后的工藤诚子大声道：“我才不要跟这个矮子跳！”
　　工藤信树表示对同胞妹妹的恶语不能接受，再次打着滚地要求和林安娜跳舞。
　　实在没有办法，导演只能把他少男少女在冰之舞池翩翩起舞的美丽构想进行了删改，变成全体选手手拉手绕圆圈的小学生聚会开场。
　　在这之后，选手们开始一个一个地合乐排练自己的节目。
　　还没轮到的选手依然聚在一起玩闹。
　　工藤信树向冰舞银牌得主莉莉丝与浩克请教捻举的技巧。浩克说着说着，一时兴起要做示范，一把把工藤举了起来。
　　众人哄然大笑。
　　工藤恼羞成怒地说叶渺没有资格笑他。
　　费德兹挺身而出，表示虽然体重不一定比得过，但身高上叶渺还是有优势的。
　　工藤气得要上去挠他。
　　一不注意，抱在一团的两个人一齐撞到了挡板，倒在了观众席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楚风看着远处的热闹，有些羡慕。他的启蒙教练许生递给他一瓶水，安慰他道：“等你参加更多的大赛和商演后，自然就与他们熟了——要知道，叶渺当初可是跟着冰上彩虹满世界跑，半年就表演了几十场商演。”
　　“你怎么知道的？”楚风狐疑地看着他的教练。
　　许教练指指远处的角落，“从那里听来的。”
　　只见伍德和米兰在远处的观众席上一脸严肃地与刘主任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刘主任的提议很简单，让叶渺披上华国国家队的队服出战世锦赛，四月份后伍德将得到一份续约合同，里面的训练经费加倍，并将由华国负担他之后陪同叶渺比赛的所有花销。
　　伍德昨夜刚与叶渺来了个促膝长谈，很理解叶渺想要代表国家比赛的心情，但也不马上松口，“你们的训练条件不好，以后叶渺待的地方还是要以我的训练基地为主。”
　　刘主任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尊重每一个选手的选择。”
　　“你们花滑队的应酬都要先问过我们再让叶渺去。”米兰顿了一下，“除了他的赞助商的商演。”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万通集团不是一个杀鸡取卵的短视者，它的经纪公司的专业程度也不错，而况严宇向他传达过他想让冰上彩虹来华表演的意愿。
　　“赞助商？是指万通吗？”刘主任想，万通集团是整个冰协的大金主，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细节问题我会派我的律师跟你们接触——我希望四月份签订的训练委托合同是一个新的开始。”伍德伸出手握住刘主任，笑得非常真诚。
　　刘主任也笑着说：“那以后就拜托了，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更多的合作机会？”伍德看看冰场边上遗世独立的楚风，“楚也是个极有天赋的选手，但我不接收冰上小王子，在我的冰场里练习的，都是能在冰场上战斗的战士！”他的学生们的理想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能为了自己的梦想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尽——他们都是执着到宁下炼狱也要达到目的的斗士，在某种意义上说，叶渺和费德兹是最无私也是最自私的一种人。
　　“楚的眼中没有我们要的狠劲——让他再历练几年再说。”米兰附和道。虽说他们是给钱就教的私营俱乐部，但若不是老伍德这么挑剔，他们也不会在这两年几乎被传得名声扫地，多亏费德兹撑住了，现在又来了个叶米奥。
　　刘主任若有所思，看向冰场中一袭黑衣的叶渺。
　　正在合乐训练的叶渺轻轻地跃起，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4S。
　　“哇哦，漂亮。”伍德大声地鼓掌。
　　“果然在极限状态下滑冰对于他突破瓶颈是有很大帮助的。”米兰打开IPAD，继续写写画画，“他的4S成功率又要上升了。”
　　“……”刘主任看着这两个兴奋的老头，想起费德兹曾经偷偷告诉他的话：“我的两个教练其实都是虐待狂！”
　　这时的费德兹忽然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子，环顾四周，向远离人群的楚风走去，“嘿，楚，下一个该你上了。”
　　走神的楚风猛然被人一叫，眨了眨眼，应了一声：“哦。”
　　费德兹看着向来孤高的楚风难得的一面，乐了，“我叫里尔•费德兹，和叶渺在一个冰场训练。”
　　楚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积分排名第三的花滑高手——不久前他还打败了奥列格的同门师弟，成功卫冕了欧锦赛冠军。
　　“叶渺说你是一个好人。”实际上叶渺只是告诉费德兹，楚风不会做出故意陷害他人的事，“你的两个节目完成得很好，就是滑得太过小心了些。”费德兹欣赏所有对花滑拿手的人士，又善于与人交往，堪称伍德俱乐部的外交部长。
　　“奥列格教练也曾经说过，我放不开。”楚风摇摇头，不解道，“但我始终不知道，什么叫放开。”
　　费德兹挠挠头，指向叶渺，“就像他一样，不害怕，不迷茫，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冰刀，奋力向前滑出——就行了。”
　　“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出去？”楚风看着冰场中心那个挥洒着音乐和身心的青年，喃喃自语。
　　“是的，而且不要怕痛。”费德兹耸耸肩。
　　合乐结束后，再次尝试4S跳的叶渺这次失败了，整个人摔在冰上，但马上微笑着爬了起来，“果然跳得太早是不行的。”
　　摇摇头，他向费德兹的方向一路滑去，与走向冰场中心做准备的楚风擦肩而过。
　　楚风眼角瞟到叶渺上扬的嘴角，想着自己两年前也曾经尝试着向某个人交出一切。但其结果之惨痛，以至于他至今依然无法释然。
　　看着楚风一脸沉重的神情，费德兹向走到他身边的叶渺说道：“这个人要跳的是《假面舞会》，他是现在难得的能够坚持一直跳古典音乐的花滑选手了。”
　　叶渺抱胸看着在冰场中心起舞的楚风，忽然有一种自己如果没有去枫叶国就会是另一个楚风的错觉。他其实理解楚部长的心情——楚风当年和自己太像，无论从擅长的技术动作还是气质上，都几乎一模一样，而长于跳跃的冰上芭蕾王子只能有一个。
　　但他并不后悔去了枫叶国。伍德、米兰、费德兹等等，这些人告诉他，只要能滑冰，根本无所谓什么曲目和定则。让什么冰上王子见鬼去吧，他只是为了能在冰上活着而竭尽全力。
　　这么一想，心中释然的叶渺跟费德兹手拉手，心情舒畅地加入了依然自娱自乐的人群之中。
　　而楚风刚刚合乐结束，就听到人群传来一阵掌声，费德兹在人群中招手，让他过来。
　　回头看看教练，楚风滑到费德兹身边。
　　费德兹一把揽住他，笑道：“嘿，朋友，你滑得真是不错，我允许你加入我的花滑交流联谊会。”
　　作为唯一一个与奥列格同辈并依然奋战在业余比赛冰场的汉德森点头道：“不愧是奥列格的弟子——滑得严谨、高速，气势逼人。”
　　“汉德森，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在评论政府官员。”工藤信树凑过来，与楚风握手，“去年的四大洲锦标赛我没有参加，但今年很高兴在冰场和你相遇，我是工藤信树——里尔•费德兹的师兄。”
　　“你早就叛出师门了。”费德兹引用了功夫电影里的名词，“现在我才是大师兄！”一路说着，一路向工藤信树扑去。
　　工藤信树也不傻，闪身躲了开去。
　　于是两个人把花滑冰场当成了速滑道，开始了激烈的速滑竞赛。
　　可惜没滑出两百米，就被赶到的导演大声喝止，“你们这样很损伤冰刀的——真是一群败家子。”说毕，把他们一边一个丢给了各自的教练。
　　看着眼前的闹剧，楚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渺看着眼前微笑的青年，便笑着对他说道：“里尔总是那么有趣。”。
　　楚风一愣，看入叶渺的眼睛，点点头。
　　现在的叶渺洒脱自信，擅于向所有人微笑，更惯于对自己耍狠，仿佛被冰雪重塑了肌骨，又由冰刀重新雕刻。
　　如今他和叶渺站在一起，也不会再有人认为他们有什么相像之处。

作者有话说

　　这都抽两天了，啥时候能放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