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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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单短节目的抽签中，楚风压轴，而叶渺刚好排到了他的前面。压轴是一个最有利也最不利的位置。最后一个出场裁判给分一般较松，但压力也大，特别是非常容易受到前面选手的表现的影响。但楚风似乎对于这个安排挺满意。
在候场时，叶渺在米兰的帮助下，慢慢取下冰袋。不幸被老中医言中，他的膝盖一直在发炎。方才有个记者过来询问此事，他只是笑笑说敷冰袋只是为了预防。
“能跳吗？”米兰看着依然红肿的膝盖，有些担忧。
叶渺做着热身运动，对米兰点点头。
而千里远赴华国转播四大洲锦标赛的米国MAP电视台花滑解说员，依然是众望所归的格兰特与艾尔莎。
“看了之前的比赛，真让我为亚洲的男单选手储备担忧。”趁着最后一组比赛前的赛场浇冰时间，格兰特就亚洲的男单现状发表自己的看法，“除了扶桑尚且有那么几个好苗子以外，其他选手的质量真是沙河日下。”
“哦，格兰特，你忘了你喜爱的叶米奥也来自亚洲的华国了，而且接下来会有两个奥列格的得意弟子上场，我认为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乐趣。”艾尔莎安慰道。
格兰特点头道：“说的也是，虽说华国在世界花滑范围内除了双人已经多年未出过杰出的选手，但近几年在男单和女单方面倒是奋起直追啊——昨天那个美貌的林安娜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林安娜旋转能力极强，而且拥有美貌，在裁判中很容易得到好感——要是她的跳跃能力再高一点，就将是另一个孙兰儿。”艾尔莎解说道，“现在浇冰结束，赛前热身六分钟开始了——我们可以看到最后一组的六名选手陆续出场，里面包括第一和第五个出场的华国小将和扶桑一号种子选手工藤信树，叶米奥将倒数第二个出场。”
此时的比赛场馆中座无虚席，而最后一组出场的除了本土选手还有两个人气选手，因此在他们热身时，观众席的声浪一层高过一层。
在各种尖叫和加油声中，叶渺紫衣黑裤，在冰场中自在游曳。
“哦，今天叶米奥的服装倒是中规中矩。”艾尔莎笑道，“只是颜色醒目一些。”
格兰特不满道：“那是他的编舞强烈要求的款式，不过我在他的领结、衬衣袖口、裤脚以及腰带上贴满亮片，并尽量用颜色来烘托他的美艳。”
“格兰特，用美艳来形容一个男孩子，他可不一定会觉得是种赞美。”艾尔莎无奈道。
“《给布鲁斯的蓝调》这首曲子就需要这种味道——我觉得我是在帮助他进入那个世界。”格兰特以艺术家的口吻抒情道。
“《给布鲁斯的蓝调》众所周知是作曲家爱尔文写给爱人的一首求爱之作，原本我们一直担心一个十九岁的男孩是否能够表现其中的意味，但米奥本赛季的三次表演证明我们错了，他将其中的暧昧和诱惑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不知道这是否与格兰特给他做的衣服有关。”艾尔莎对着镜头解说道。
“现在镜头摇到了观众席，我们发现费德兹也坐在其中期待他的同门的比赛。”格兰特插播道，“哦，他还带了一个DV机，这一定是他的教练让他干的。”
“看来信奉玩乐主义的费德兹宁愿放弃度假的机会也要来给自己的师弟加油啊……”艾尔莎笑道，“伍德能拥有两个如此杰出而友好的弟子真是幸运。”
“不过似乎叶米奥今天的状态不佳。”格兰特担忧地说，“他刚才已经连续跳空了三个跳跃，是太过紧张么？”
“实际上刚才我们拍到他在后台给他的膝盖敷冰块……”艾尔莎也有些忧心，“希望不会影响他的比赛。”
“比赛就要开始了，第一个出场的是华国二号种子选手夏冰，他曾在去年的四大洲青少年锦标赛中获得银牌。”
“他要表演的曲目是《沉思》。”艾尔莎补充。
“哦，让一个才十八岁的娃娃来表演这个曲子是谁出的主意。”格兰特讽刺道，“他就快要吓死了。”
夏冰确实很紧张。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比赛，但作为留洋计划得益者的一员，他必须比好，最好比叶渺更好——这是他的教练告诉他的。他忍不住两腿发抖。
现在他只希望他的第一个跳能够跳好。
“哎呀，他的3A失败了。”格兰特叹气，“哦，这孩子看起来灵魂出窍了。”
“但能看得出他的基础不错，滑行很稳，步法虽然老式了些但也完成得可以。”艾尔莎中肯地说。
“下次他可以试试《机械人之恋》或者匹诺曹的曲子。”格兰特幽默地说。
夏冰在短节目中的三个跳跃摔了一个，一个跳空，所幸他的4T勉强完成，其他动作也好歹也没出什么大错。好不容易结束了自己的节目，他还差点忘了向观众致意，到了场边才勉强回身，向观众们躹了一躬。
“这孩子还太年轻，我建议华国为他多请一位舞蹈老师和心理老师比较妥当。”格兰特冷酷地评论道。
“看起来得分不高，仅仅排名第十。”艾尔莎看着等分台上沮丧的孩子，心中有些不忍。
“下一位出场的是上届奥运会银牌得主工藤信树，他要表演的是《牧羊人之歌》，改编自腐国民歌。”
“这位选手的滑行和步法可以与米国的王彼得媲美，他的节目向来以赏心悦目著称，是我个人非常欣赏的好男人。”因为工藤信树的训练基地在米国，两人的交往比较密切。
格兰特对这个仿佛天生就在冰上行走的男人印象极好，“可惜这两年他被伤病困扰，并没有特别亮眼的成绩——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人气。”
镜头配合地摇向观众席上一群手拿条幅的少女——她们大声尖叫，为了偶像而喝彩鼓掌，恨不得自己也投身下去。
随着一声响铃，工藤信树两手一挥，在冰面滑出一个非常漂亮的“3”字。
“每回看到他的表演，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冰面上飞行。”艾尔莎感叹，“在这一点上，同在冰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叶米奥——都无法与他抗衡。”
“让我们看看他的4T跳。”格兰特不禁有些紧张。
只见工藤信树一跃而起，几个翻腾后又稳稳地落在冰上，激起一片冰花和观众席上的雷鸣掌声。
“非常漂亮。”格兰特也忍不住鼓掌点赞。
随着一段手风琴的伴奏，工藤信树在冰面上踩出一段密集的点冰步法和旋转衔接。他身上那件做旧的衬衣随着动作四处飘荡，更加给他增加了几份欢腾和雀跃的氛围。工藤信树仿佛当真化做了一个在蓝天之下快乐起舞的牧羊少年，无忧无虑地行走在草原之上，放肆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梦想。
观众们似乎也被这种热情感染，不由自主地为他打起节拍来。
“看来我们的工藤又回来了。”格兰特感叹。
状态神勇的工藤信树在一片掌声中越舞越起劲，之后的两个连跳也非常干净漂亮地完成了，虽然在最后的跳跃旋转中趔趄了一下，也是瑕不掩瑜。
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哨的工藤信树结束了他的表演。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工藤信树好像就快要哭出来了。”格兰特笑道，“恭喜他在奥运赛季即将到来前找回他三年前的实力与自信。”他也曾经有过从巅峰坠落低谷，在伤病中不住挣扎痛苦的经历。重返荣耀一刻的梦想说起来容易，但所有的运动员都知道这有多难。
工藤信树向各个角落的观众致意之后，回到场外，与他的教练深深拥抱。
伍德的眼角也忍不住有些湿润。当年工藤信树因为受伤而解除了和他的合约，回国接受手术后又被扶桑冰协送往米国训练，虽然再也做不成师徒，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在等分台上，工藤信树依然不住地向所有人挥舞他的双臂，表达他的激动和感激之情。
“好的，分数出来了。”艾尔莎说道，“90.67分！是他本赛季的最高得分！”
“虽然他的四周跳因为周数不足四周而被扣了一些分数，但我仍然要说，这是当之无愧的赛季最佳！”格兰特也有些激动起来。
工藤信树为这个分数而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时MAP的镜头却狡猾地转向了正在入口候场的叶渺。
叶渺此时居然也在跟着观众振臂欢呼，为他这个前师兄而开心雀跃。
“……看来对手完美的表演并没有给叶米奥造成太大的压力，他很放松。”艾尔莎笑道。
“希望他不会太过放松而对比赛造成阻碍。”格兰特这时也回到了解说的状态，“叶米奥进场了，他是不久前大奖赛总决赛的新科冠军，在之前的比赛中，他的短节目就以3分之差败给过工藤信树的表演，现在看他是否能顶住压力，滑出一个更完美的节目。”
“米奥叶，今年十九岁，他的曲目是《给布鲁斯的蓝调》。”艾尔莎在音乐升起前的宁静时刻轻声介绍。
编短节目的并不是爱德华米兰，而是伍德拜托前来俱乐部交流的另一位名编舞——米国的斯瑞特里尔托为叶渺度身定做的。如果说米兰擅长的是歌剧般壮美动人的节目，那么里尔托则更喜欢现代性强的曲目和视觉刺激剧烈的动作。伍德告诉他，他希望米奥能在新的短节目中尽可能地颠覆他以往惯于表现的形象和情绪，“是时候让他长大了。”
而在观看了叶渺在一家舞厅小型冰场中的表演之后，里尔托为他选定了这首《给布鲁斯的蓝调》。与叶渺一向示人的清新明朗的三好青年形象不同，这是一首充满暧昧、挑逗和欲望的曲子。伍德在同意编排时也曾有所犹豫，因为这首曲子的作者已经出柜，而这首歌一直被怀疑是他写给他的同性爱人的，如果用了这首曲子，只怕一向保守的裁判们会因此给出出乎意料的艺术内容分。
但狡猾的里尔托却趁伍德陪同费德兹前往欧锦赛的一周中，联合米兰一起训练叶渺跳好了这套节目。等伍德回来，同两个老友一同观看了叶渺的表演，也不得不承认，跳起这首曲子的叶渺的出色和诱人。
大奖赛之后，伍德回去和里尔托大吵了一架，逼迫他修改了许多手部的细节，总算让叶渺这个烟视媚行的妖孽勉强罩上了一层外衣——“否则就算全体裁判对着你流鼻血，也不会给你高分的。”
叶渺回想着伍德一脸的正直，轻轻勾起嘴角，在电吉他声中抬起脚尖、打起响指，开始了他的表演。
“哦哦，该死的里尔托把开头那个撕扯衣领的动作给吞了。”格兰特大叫道，“这是这个节目中的精华啊……”
艾尔莎摇摇头，解说道：“叶的这套步法相当精妙，里面包括了四种以上的技术动作，速度也很快——他起跳了！非常标准的4T-3L0联合跳，而且正好落在了重拍上。”
观众席上暴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叶渺此时正好路过冰场边上的摄像师，便咬着唇，对着镜头轻轻一指，随即旋转着向冰场中心而去。
而有幸摄到正面镜头的扶桑JHK电视台在这之后将其剪切下来，循环播放，赚取了极高收视率。
这首蓝调节奏感极强，抓耳的同时又要求跳它的选手要有极强的驾驭能力，不然只能被这首迷魅的曲子给覆盖过去。因此里尔托在中段最为激烈的旋律部分加入了多种旋转和复杂多变的接续步来展现叶渺的美态。
因此叶渺虽然在冰面上表现得自在散漫，仿佛在烛光下随意旋转，实际上却是一步都错不得。
“记得不是音乐带着你走，不要等待节奏，而是你在带领音乐，节奏因你而生。”——脑中回旋着里尔托的这句话，叶渺在冰面上尽情地舞动着。
这时的他已经不再关注观众席的反应，而在将自己身体的本能发挥到极致，不断地滑行、旋转、跳跃。
“3A1LO3T，3LUTS都非常干脆清爽地落了冰，步法也很完美——天哪，我会以为他是在舞池里而不是在比赛花样滑冰。”艾尔莎感叹。
“但愿技术裁判不要因为看呆了而忘了给他打分。”格兰特笑道。
“最后是他的左足燕式旋转变蹲转加跳接换右足躬身旋转，最后以贝尔曼提刀旋转结束——非常稳定而且快速，我会给他定为最高分的四级旋转。”艾尔莎解说道。
而在观众的眼里，叶渺最后在雪白反光的冰场中心幻化成了由小及大的一片虚影。
他的身姿宛若一朵紫色的花苞不断伸展，最后在音乐终止的一刹那绽放，露出花中妖精妖冶而又无辜的容颜，张开双手，向所有人求取他们能够倾泻的全部爱意。
场馆有一瞬间的寂静。但很快掌声四起，还包含着许多少女的尖叫声。
“实在太美妙了——我再次确认了我现在是在给四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进行解说，而不是冬奥会。”格兰特笑道。
“叶的表演完全不输老将工藤——这让我们不禁开始期待起明年的冬奥会赛场上的顶尖选手们的对决。”艾尔莎也发出感叹。
“要是后来人都这么优秀，你我也能瞑目了。”格兰特发出老怀安慰的感慨。
“我可不想这样，我还期待着这些后浪们怎样在今后将花滑这个项目推向不可想象的高潮。”艾尔莎拒绝了格兰特的乌鸦嘴。
“费德兹在观众席上就要翻下来了——哦，他抢了隔壁少女的鲜花投入了冰场。”格兰特看着直播镜头，笑着说。
“不过这支舞看来消耗了米奥的所有体力，让他的致谢都直不起腰来。”艾尔莎有些担忧地说，“短节目尚且如此，明天的自由滑他将如何应付？”
“这确实是有些不寻常。”格兰特摇头道，“但让我们现在把注意力放回他的得分上——究竟是否会超过工藤的得分呢？”
“在我看来，两人的艺术表现都各具特色和魅力，在技术上，米奥在节目后半段因为体力的问题也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他在滑行和步法上还是需要向前辈学习。”艾尔莎将话说得很圆，以预防接下来出现的情况。
“分数出来了，总分90.23分，技术分虽然挺高，但艺术内容分上居然比工藤少了四分！”格兰特冷笑道，“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艾尔莎耸耸肩，说道：“现场似乎起了很大的嘘声，但裁判们向来不为所动。”
“在这种糟心的氛围里，我们米奥的同胞，华国一号种子选手楚风上场了。”格兰特在余气未消的情况下进行解说，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让我们期待他的好成绩。”
“楚风这两年师从奥列格，是去年四大洲锦标赛的金牌得主，在华国冰协非常受到重视，他的曲目是肖邦的《月光奏鸣曲》。”
回到后台候场处的叶渺通过直播屏幕听到这首曲子时愣了一下，之后又自嘲地轻笑一声，抬起头回答记者提出的问题：“打分的合理性不是我考虑的范围，我只会思考节目的完美与否和以后需要完善的方面，无论如何，我很高兴有许多观众因为我的节目而鼓掌。”
记者似乎不满意他的答案，还要再问，却被伍德一把挡下，“米奥要去休息了，你有什么问题来问我。”
米兰趁机把叶渺拉到休息室中，迅速拉起他的裤腿，拿起冰袋替他敷上膝盖，“看起来又肿了不少。”
叶渺摇摇头，笑道，“并不怎么痛，我还能坚持。”
“比完赛要马上去医院给那个医生再看看。”米兰皱眉吩咐。
叶渺笑着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