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零壹伍】归去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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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戊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两个人知道。
“就算唐堡主真的死于郭帮主之手，你也不能杀他，冥初！”慕庞飞的话语掷地有声，唐冥初隔着面具望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她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你得记得唐堡主临死前跟你说的话。”慕庞飞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唐冥初的肩，好似安慰。
唐冥初颇心有不甘地答道：“一，以后二十年内无论任何事，只要不伤及唐门利益，都不允许与丐帮为难。
“二，找到那个叫做秦放的孩子，收他为徒，并让他以唐冥毅亲传弟子的身份进入唐门。
“三，终结那件事，弃卒保车。唐某都记得，不用慕大将军提醒。”
唐冥初说罢闪身离开他两步，慕庞飞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望着外面牵着马的士兵叹息。
“冥初，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如果还要查下去，整个武林都会面临洗牌的危险。”
慕庞飞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他的眼中透出分明的不情愿，很容易让人看出这是被迫做出的决定。
许久的沉默，只有门外战马喷出响鼻的低吟。
“我知道了。”
唐冥初的这句话难得地说的很轻，与她素来的霸道截然不同，听得出她说这句话下了很大的决心。
唐戊决定不再躲避，准备直接出现在唐冥初的面前，就像他“上辈子”突然冲进城隍庙一样。
但当他回头看郭奴儿准备和她示意的时候，他却发现原本在那边树后面的郭奴儿不见了。
唐戊当即心下一凛，脚下垫着的石头似乎感受到了上面站着的人的心情，在石板上滑过，发出一声尖利的声响。房顶上的唐门弟子顷刻便跳下来抓住了唐戊的肩膀，使他不至于摔倒，于是他便被人推着肩绕过城隍庙的侧面走了进去。
“二师姐，这个孩子刚刚在破窗边上偷听。”
说话的是名女子，唐戊认得这声音，这是后来的天绝堂堂主唐冥素。
“外人面前叫我堡主。”
唐冥初颇为不悦的瞪了一眼唐冥素，唐冥素应了一声，站在唐戊身后，手中的千机匣顶着唐戊的脊骨。
“我……我只是看到有人在说话。”
唐戊有些惊恐的望了一眼唐冥毅，却见他神态安详，全然不似已经死去。
他的表情微微地沉了下来。
“你是秦放？”
唐冥初打量着唐戊问道。这个孩子确实拥有上乘的根骨，也算得上冷静。
“我是。师傅他，怎么了？”
唐戊试探着问唐冥初，却见她取下了脸上的面具，眸色黯然。
“他死了。”
唐冥初似乎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转身淡淡地回答，说话的时候有些无力。
但她说完随即又忽然转身，手中十发凤尾镖齐齐投出，每一枚都擦着唐戊的身体划过，在皮肉上划出一道血痕，有些轻微的刺痛。
唐戊始终没有动，他知道刚刚他若有半点胆怯，就会当场被十枚具有穿透力的飞镖射成一只空心的靶子。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边上的伤口，然后冷冷地望着唐冥初。
面对会伤害你的人，你不需要胆怯，首先你要学会以一种绝对的镇定面对他。这是唐冥初告诉唐戊的话。所以唐戊如愿以偿的在唐冥初的眼底看到了闪过的一丝赏识。
“你可愿随我回唐家堡。”
唐冥初如同她曾经问过的那样，用她那高傲的目光望着唐戊，语气不像是征求，更像是无法拒绝的命令。
直到唐戊思考了很久，最终单膝跪地喊了一声“师傅”，唐冥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破庙中这五名唐门弟子朗声宣布：“唐无放是大哥的亲传弟子，从今以后也是我唐冥初的弟子，是唐门内堡之人，你们都明白了吗？”她凛着声音说完，抬眼冷睥着身边的五个人。
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因为这是唐冥毅的遗愿。
唐冥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天空上的盘旋着的隼忽然一声尖鸣，一旁看沉默着看着唐冥初处理唐门内务的慕庞飞忽然往庙外跑去，只见那赤红鸟羽的大隼俯身便冲向树林深处。
唐冥初随即跟了出去，唐门其他四名弟子紧随其后，只留下唐冥素在庙中“照顾”唐戊，唐冥霍依然在房顶戒备着。
看来郭奴儿是被郭天瀚带走了。
郭天瀚迟迟没有回来，大约是为了进城救李文生，他应该是把李文生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折返回来找郭奴儿，估计在带着她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
而这个不速之客恐怕就是杀了唐冥毅的那个人。
唐戊坐在唐冥毅旁边，一脸悲切地望着这个男人，他的手上似乎还沾着芙蓉菱花酥的粉末，唐戊有些奇怪，四下寻找着，果然发现他带回来的糕点，吃了一提，还有一提不翼而飞。
唐戊偏头看了一眼唐冥素，骗过一个唐门杀手可不像骗过李文生那么简单。他于是暂时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望着庙门外的黑夜发呆。
唐冥毅一定有什么东西不想让别人发现，但又要留给自己。因为只有他会注意到唐冥毅指尖粘着的看似灰尘的糕点粉末。
唐戊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也许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唐冥素一直盯着唐戊，这让他有些不自在，干脆倒在地上睡觉。
夜深沉，连虫鸣都被敛去。
唐冥初回来的很晚，天际已开始泛白，她的后肩受了伤，跟着她出去的四名唐门弟子都没有回来，甚至慕庞飞也不见了踪影。
天空上阴霾笼罩，昏白的积雨云压抑着整个陆地。
今日似乎是要下雨。
“冥素，让冥霍安排与宸鹤师叔联系，让他派人接应，你、我、冥霍和无放，午后便火速启程回唐家堡。”唐冥初坐在草垛上，抬手拔掉了后肩上的两枚凤尾镖后吩咐道。
她竟然是被自己的暗器反伤。
唐冥霍就是房顶上那另一个人，而“冥”乃唐霍等上一辈唐门内堡弟子的名号，就如同唐戊这一代的“无”。
待唐冥素离开，唐戊才起身走近唐冥初，望着她背上的伤口问她：“师傅，你怎么受伤了。”
唐冥初没有回答唐戊的询问，反倒望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波澜不惊：“无放，虽然你是我的弟子。但能不能正式进入唐门修习唐门心法，要看一年之后的试炼。”
“是。师傅。”
唐戊连忙应允，他知道唐初的意思。不该管的不要管，他只需要准备一年之后的测试，不让他的两个师傅失望。
唐冥初对他的机敏和听话很满意，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去玩，然后打坐运功疗伤。唐戊也不再说话，坐在佛像脚下四处瞧着，寻找那提糕点。
在庙门背后。
唐戊终于发现了这所破庙的视线死角，他看了一眼打坐的唐冥初，或许是她太自信唐戊绝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所以并没有理会唐戊到底在干嘛。
于是唐戊得以安心地到庙门后面找那提糕点。
糕点下面压着一本手札，里面胡乱地夹着一张书帛，用类似鲜血的涂料画了个奇怪的图腾，唐戊不敢当着唐冥初的面观察太久，只得把书帛和手札塞进怀里，拿出糕点坐回佛像下面吃着。
他有的是时间来观察这两件东西，而郭天瀚此行被重伤，他将带着郭奴儿回到丐帮总舵君山休整。并且现在李文生也会跟着他们一并去洞庭，郭奴儿应该会很高兴。
唐戊并没有刻意去救李文生的性命，然而他最终活了下来，也不算是坏事，他值得被老天眷顾。以后他可以在君山开一家酒楼，过过安稳的日子。
至于神秘莫测的了然，离奇失踪的慕庞飞，还有那个杀害唐冥毅的凶手，唐戊有预感，他们想要隐藏的那个秘密的答案，就在自己怀中的两件物什之上。
那么他们终有一日还会再见。
但是唐戊不能等待他们自己出现，他需要尽可能的破解这层层机关，然后做好准备来迎接这场慕庞飞口中的“整个武林的洗牌”。
他开始意识到“上辈子”他和曲无欢的死也许只是一个警示，这个警示足以让曲烨决定退回苗疆。
叶卿辰也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对所有事保持缄默，但他并非全无动作，至少他了解了然，知道他会把自己送回过去来改变这一切。
如果这代表着藏剑山庄的立场，那么慕寒光的死亡或许不仅仅只是战死沙场那么浅显，而唐霍的偏执又让唐门关于堡主之位的争斗细想起来更加隐晦，疑点重重。
中原武林上这几个举足轻重的门派：唐门、五毒、藏剑、天策、少林、丐帮，还有箫玉楼所在的万花谷都牵连其中，唐戊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怖。
或许秘密的答案是他所无法承受的也未可知。
但这个秘密对唐戊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如果它的存在阻碍了唐戊达成他的目的，他很乐意帮助操控着一切的那个人毁掉它，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唐冥毅把这两件东西交给唐戊，不知他到底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归去来兮，唐戊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件事中看到答案，却发现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零壹伍】归去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