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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长留医仙通奇蛊  白民子弟上蓬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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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芦阿稚当了一个“二十四孝”婢女,不过,芦阿稚倒是对销倾天的印象有所改观。鉴于初见,销倾天赏了芦阿稚吐血的一掌,芦阿稚对她恨得牙痒痒的,每见销倾天都在偷偷翻着白眼,不就偷吃你一颗珠子?你至于么?故见销倾天那拽得跟二五八五的模样等着她侍汤药,芦阿稚就想着脱了鞋怎么用鞋底拍飞她,只是那时的芦阿稚不知道销某此人,面瘫而已矣。于是芦阿稚向桃红要了几件肚兜把它剪成绣有销倾天三字的布偶,每每心有不顺便蹲到墙角用针使劲地扎。某日,芦阿稚蹲到墙角扎小人,忽觉背后寒气一紧,“哗啦”墙角那棵琼木就这样直挺挺地到了,烟尘四起。芦阿稚向后一看,妈呀,不由的脚一软倒到了地上,销倾天在芦阿稚身后,紫衣潇洒,她凝望了一下芦阿稚手中像仙人掌般扎满了针的布偶后,用手握拳咳了咳,施施然地走开了。芦阿稚看着销倾天远走的背影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泪。
 芦阿稚真正原谅销倾天是在剪云庄傀家的家宴上。不过是寻常的家宴,看着满桌的菜肴,芦阿稚就恨不得把头伸进饭碗里,看得旁人十分好笑,也是她生相憨厚可人,众人只当她是小孩也不见怪。饭罢,侍女上了一道饭后甜点,木瓜炖奶。傀菱满眉一挑,伸出银雕木箸夹了一块木瓜放到沛柔的青花碗中,说:“娘子好生养着。”沛柔忽地面泛红潮,含羞带娇地瞪了傀菱满一眼,又把碗中的木瓜夹给销倾天,道:“销妹妹大伤初愈,多多补养。”销倾天看着木瓜,眉头轻蹙,似是见到什么不堪的东西。她瞅了眼还在扒饭的某白珉精再瞄了瞄芦阿稚的前胸,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把木瓜夹给了芦阿稚。芦阿稚不料销倾天会给她夹食,她终于从碗中抬起头来,泪花花地看着销倾天,深情地吃下木瓜。那厢傀菱满很不厚道地笑了出声。销倾天则默默地把目光从芦阿稚那沾着白饭的脸上移开,淡定地啜着没有木瓜的木瓜炖奶。
 那日宴罢归房,芦阿稚闹着销倾天给她讲睡前故事,说是苏宜总是这样哄她睡觉,销倾天不屑,笑话,骄山那人会这么做?闹着闹着,销倾天无奈,只好讲夸父逐日。许久,讲到夸父逐日其杖化为桃林,销倾天偏头一看不觉好笑,芦阿稚已赖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灯火摇曳,芦阿稚睫毛投下暗影,此时她不像平日无心倒是多了几分风致入微,香腮渡雪。销倾天侧面妖媚地靠着芦阿稚,看着近在一指的芦阿稚轻声道:“小傻子。”
 一夜无梦,月朗天青。
 之后芦阿稚便死心眼地跟销倾天好,因她觉得夹食是爱的表现,后来的后来,芦阿稚才知道一个悲伤的真相:原来一向不挑食的销倾天最厌吃木瓜。唉,那时年少好欺呗。
 这日芦阿稚坐在剪云庄后园的一片铁线莲花圃的一架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荡着,罗裙飘舞,脚下销倾天的坐骑乘黄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芦阿稚用脚踢了踢它,它微睁双目,不屑地瞟了瞟芦阿稚。芦阿稚叹气,真是物似主人形。芦阿稚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株花盛如雾的合欢,那株合欢下,销倾天躺在一张塌子上,正午睡。一壶清茶还在案上起着缭绕的青烟,执着书卷的手垂在塌沿,紫罗袖滑下榻,袖上细绣的牡丹描金绕袖口,紫衣上已落了不少的嫣红合欢,但她仍双目轻阖,面目和祥,唇角微勾,倒是一副温情柔意的模样,全身妖戾之气卸下不少。
 芦阿稚看着合欢下的她,歪歪头。
 合欢打下,落到她肩上,销倾天幽幽开目,一目红雾金粉的合欢花满眼满眼地盛开,她慵懒地偏过头,青丝如水,垂榻而下,销倾天看着那秋千上秋衫娇俏的人儿,眯了眯眼。芦阿稚巧笑嫣然,裙摆高摇,在一团的绚彩的铁线莲中,如一只翩跹的小蝶,穿过百花款款飞入销倾天的眼中,销倾天立刻闭目,深吸一口气,才把心中那道炽热压抑而下,可那炽烫困在胸膛,烈烈烧着。销倾天又睁目,死死地盯着花团中的那架秋千。
 芦阿稚见销倾天醒了,却只会愣愣地看着自己,便走过来。销倾天眼中入了芦阿稚的笑,与满天的合欢,她听见芦阿稚道:“销姐姐,沛柔姐姐跟我说如果说你午睡完了就去找她,她说要带我们逛逛这上阳城的饯花节呢。”
 销倾天闭目喟叹,怎么办?满目除了合欢,便是她。
 “今天已是饯花节的最后一日了。”沛柔净衣倾城,一袭碎青花裙,领上青花,腰上青花,裙摆白雪无暇,青丝上只一柄白玉挽月。一颦一笑皆若水柔然,铅华尽了却素韵存世的妙人啊。沛柔、销倾天、芦阿稚与桃红等人行于繁花华灯的大街上,还是青天白日呢,这一行出色的人惹了不少目光,特别是销倾天那副妖气横生的气韵,咋一看似是非仙即妖,倒把旁人吓着了,芦阿稚无奈,只好让销倾天又戴上面纱,免得生灵涂炭。芦阿稚抬头望着销倾天紫面纱里的面影儿,正纳闷:“这人如此呆瓜,怎就生着了这么一副妖艳横生的脸呢?难怪她平日出门都戴着面纱。这相貌幸好是女子,若是男子那该如何是好呢?”这厢芦阿稚盯着销倾天痴想,那厢销倾天已不自在地转了头,装作看摊上描彩的花灯。
 上阳的饯花节真个热闹非常,她们一行人走在街上,只觉满街的衣履之影。过往的少年见了销倾天这身段,不免多看几眼。芦阿稚手中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正吃得高兴,不料人多,她总是磕着,销倾天无法,只好牵着芦阿稚的手。芦阿稚抬头满嘴糖渣子正朝着她笑。
 一行人走累了,上了一间名叫“荷举”的临水酒坊,买酒的酒姬笑语频频。酒童似乎认识沛柔,见了她们马上请她们上了二楼的雅座。四人上了楼,销倾天与沛柔对坐,芦阿稚与销倾天坐在一起,桃红服侍着沛柔,低案临窗,可见窗外普天的晴朗与江边一片暗淡的秋荷。虽然残荷败了,可那满城的铁线莲还是覆了上阳城,那拱桥上的撑伞女儿,打马而过的薄衣少年与那摆摊的小贩莫不浸在这场铁线莲中,入了画。
 这时,刚在入门时朝她们一行人笑嫣笑地绿衣酒姬上了来,那酒姬捧着一坛酒,被沛柔唤了一声:“枝来。”枝来绿衣青簪,削肩风流,瞧她那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果然多情清媚。芦阿稚见了枝来一身青衣,便愣愣地,她忽然想到了青杳,她被掳这段日子倒是忘了给骄山那人报平安。
 枝来妖调而来,把酒坛就放在案上,一边放了四个大斗碗,她把酒到了个满。枝来笑道:“这是今年新成的合欢酒,本有十坛,如今上供给长留白帝七坛,被我喝了两坛,这是最后一坛,你们给我大口大口地喝,这年合欢花期也快过了,想喝的话就明年再来了。”
 芦阿稚啜了一口,马上伸出舌头用手扇着一边道:“辣啊!”
 一案人皆笑了。销倾天浅笑地把芦阿稚那碗搬到自己前,问枝来:“姑娘,有茶吗?”枝来听了禁不住大笑,似听到了大笑话:“我这是酒坊不是茶坊,没茶!不过,我倒可以给这姑娘上一壶荔枝酒。”
 枝来笑看着销倾天,如何也隐不住她眼中的惊艳,她不由地叹道:“姑娘好相貌,不知芳姓大名,来自何方”
 这时销倾已把面纱摘下,她捧着碗,呷了一口酒,道:“销倾天,白民子民。”
 “哦。”枝来点头赞道:“原来是白民国人,难怪这般好相貌了。”
 “是啊。自古白民出美人,六界谁个不知。”沛柔笑道。
 荔枝酒上了,芦阿稚细细地喝着,然后抬头对着销倾天笑道:“甜甜的,酸酸的,很好喝呢。”销倾天道:“少喝点,果酒后劲大着呢。”“嗯。”芦阿稚乖巧地点点头。
 沛柔望着对面的两人笑了,这两个真真地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