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通史之帝神域》琅嬛上神

15、舟载香酒殷城雪 伞乘红泪长留情

　　“天儿。”华帝对着销倾天微微一笑，脸上全无当日生辰宴上的淡漠，反而全是温和惋疼。
　　“陛下，你怎会来？”销倾天立刻警惕四顾。
　　华帝一摆手，道：“无妨，孤在周围施下结界，他们不会看见。”
　　销倾天听了才放心，他拖着芦阿稚走到华帝跟前，轻唤了声：“王兄。”
　　华帝点点头，伸出手搭了搭销倾天的肩叹道：“都长得跟孤一样高了。”此次华帝的装束与上次的高高在上不同，虽然仍是一身白，可那衣装却没有蟠龙印，内里的是白莲绕袖缠襕的白袍子，外披的也是银线白莲印底的斗篷，头戴白玉冠，博带飘飘，神仙之姿，故而整个人可亲多了。
　　“王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结界不能瞒他们太久，孤亦长话短说。”说着华帝叹了一声，道：“桑中妃不知因何险些小产，御医皆道若不找到保胎之法不出时日便会滑胎。”
　　“这，可是那妖妇所为？”销倾天眯起了凤眼。
　　华帝摇摇头，道：“孤正调查此事，但为今最重要的乃是保住我族的血脉。”
　　销倾天思忖了一下，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有，孤已将此事告诉了姬祭，他道，世上何来百用之药？因岁月变更，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以及各种能入药之物其药性皆已分明，已没有远古之时一药治百病之效，但孤登高观星，发现天有异象，天理昭昭，原来是九天桑葚一籽应劫下凡，于长留一带历劫而生，化为女身，近段时日正是她历劫终将完结之时，若得此籽可治百病。”
　　“长留？”销倾天喃喃反问，似乎若有所思。
　　“嗯，孤想让你到长留走一趟。”
　　“好。”销倾天答道，但有似乎想到什么，又道：“我们可出殷城么？”
　　“可。”华帝嘴角含笑道，眉梢的悲悯似乎少了点，他手一伸，老碧梅上掉下了两朵红梅到手掌上，华帝又笑笑，他把两朵花抛到半空中，左手使了一个咒，那悬在烟雨中的两朵红梅便化作了两个戴着大红毡的女子。芦阿稚看时，这两个女子竟与她和销倾天一模一样，，就连撑着那把青绸伞的姿势都相同。
　　芦阿稚嘀咕：“这简直是照镜子嘛！”
　　华帝温柔地笑笑道：“这可是白民的秘术，叫作‘幻景术’，幻出来的物与景真假难辨，他们是你们的影，形在则影在，这次你们可放心离开殷城了，你们闭上眼，孤用‘折叠术’送你们离开殷城，出了殷城再想法到长留。”
　　芦阿稚见销倾天没有说话只一言不发地闭上眼，于是她也只好跟着闭。可闭上了目，仍感到眼皮外是一团团白光，脚倒还是踏着地，可身已沦陷在虚晃中，华帝那清洌温和的话在耳边：“一路谨慎，天儿，定要平安归来。”

　　销倾天与芦阿稚已抵达长留东胡国上阳城，当销倾天告诉芦阿稚医仙傀菱满的夫人沛柔便是那颗桑葚籽的化身后，芦阿稚便处处阻止销倾天。销倾天打开木窗，一夜的残雪纷纷洒下去，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后院里的几株腊梅开了，红玉雕成的一树似的，梅花下有两个女子在扫雪。销倾天抬目看了看天，估计今天又是阴天了。销倾天正欲开门去唤小二送热水上来洗漱时，他看见芦阿稚依旧躺在床上但双目却瞪得骨碌碌地，眼里分明是警惕与一种令人胆怯的寒光。
　　销倾天有些无语地道：“今日我不行动。”
　　芦阿稚怀疑地看着他。
　　销倾天一言不发地出了去。回来不久后，小二送来了热水和早饭。小二把早饭送来时，看见芦阿稚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红棉袄底下穿着白绫裙，又暖和又轻便，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揉着睡眼，销倾天站在她身后給她梳妆，销倾天问道：“今天双环髻？”
　　“不，还是包子髻吧。”
　　于是销倾天给她简简单单编了两条大辫子，在辫子最上端扎了两串红水玉发链，齐刘海，看去憨态嫣然，杏目晶莹，香腮含润，整个人明亮无比。小二看呆在门前。
　　芦阿稚扁扁嘴道：“这不是包子髻。”
　　销倾天毫不理睬地走开，让小二把早饭放在桌上，冷冷地遣走了小二后，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芦阿稚见有早饭，也不计较了，便也坐在桌边吃起鱼片粥来。两人安静地吃粥。
　　近日长留一带不但东胡国就连流黄国、夷人国、貊国与燕国等邻国都出现了许多奇人异士，但大多数都是西部诸国的，西部人善于蛊术与巫术，前天销倾天还见有几只小妖出没，想来这些人亦是志在桑葚籽异宝。如此一来人太多，客栈生意过于兴旺，故而这唯一一间普通客房还是销倾天用重金定下的。这便是销倾天与芦阿稚同住一间房的原因，并不是他真的想占她便宜。
　　销倾天吃饱了，用绢子抹了抹嘴，极致的妖调，自然无比，他是女儿身呵，他道：“你吃饱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芦阿稚吃净了最后一口粥，抓起一个蟹黄包，双目巴巴地眨着，几分楚楚地看着销倾天。
　　销倾天带着芦阿稚走上冬日的街，芦阿稚披着月白色的白边小披风，脚踏白狐小银靴，头束红水玉，年岁渐大，眉目展开了些许娇俏嫩润，看到街上好玩的时那嫣红的小嘴会“呵呵”地笑开，惹得旁人纷纷投目，真个娇娃。而明显比芦阿稚高出两个头的销倾天则不敢穿得太招摇，只着了一件纯紫的裘子，裹住了玲珑的身段，用了一根紫缎简洁地束了个发，黑纱遮了面，只留一双雪目在外扫着四周。
　　果然是多了许多不速之客，以游历的方式、以走难的方式、以商、以艺都有。
　　走了一半的路，销倾天忽然把芦阿稚拉进了一条空巷，还没等芦阿稚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销倾天便做了噤声的手势，两人贴着墙往街上看，结果看到了沛柔。
　　沛柔内里着了一色烟蓝色大氂，点滴的纁桃花。乌鬓上只插了一支紫玉蔷薇钗，那头上的蔷薇真想真实中盛开的那么大，还真是有市无价，她没梳妇人髻，反是把发放了下来，如此一看倒像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娟娟的远山眉，灵灵的秋水目，素质慧心，一段天然自生的楚楚温娴自在其中。她拎着一个菱花食盒站在一个伞摊子前，身边便无婢女与小厮跟随。
　　那伞摊子的伞，有合着的，有开着的，合着的摆在摊子上，散着倒挂，有绸伞、有紫骨伞、有油纸伞、有青葱色、有柳红色、有雪青色，还有在伞上画着草长莺飞的、桃红柳绿的、雕廊画桥的、彩云追月的，许多不同的伞，应有尽有，那个摊子也算锦绣山河.摊前还几个人在挑伞，摊子后有个温和清净的男子，那男子没过多修饰，微乱发用一条小绳子束得低低的，这么冷的天，他只在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纯棉白长衫，身无香囊玉佩装饰却依是清净如水，温藉无暇。
　　那男子笑着把伞递给客人，收下钱。又有人来看伞，他便对那人笑笑道：“不好意思，我要收摊了，请你改天再来，嗯，真的十分不好意思。”客人走后，沛柔帮那男子收摊，两人合力很快便收完了，于是令芦阿稚想不到的是两人居然有说有笑地走开了。
　　“他们要走了快，快，我们跟去。”芦阿稚心里急了，啊，啊，啊，傀夫人居然红杏出墙了！芦阿稚拉着销倾天就要追出去，销倾天定着不走，只笑着抱住芦阿稚，一转，化成了两只云雀吱吱喳喳地在半空中扑着翅膀，互相追捕着朝沛柔与那卖伞的男子离去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说

　　因为时间关系，会改到星期六再上传，如果造成不便希望不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