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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赤白双棠闯竹阵 情仇两恨开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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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云雀”停在城外的一间小竹房前,竹屋外用篱围出了个小院子。这座小山头种满了竹子,前后也有几户寻常的人家。在竹林里穿梭着,绿竹残雪,叶尾萧萧,那竹子的寒姿一重隔一重,真好看得紧,清寒翠色。道道的影,细细地竿,风不动,那竹子也像活的似的摇摆,残雪埋绿枝,山岚入玄窗。
 “云雀”在竹屋子门前挂着干葱的栏子上蹦蹦跳跳,一眼便能望进屋子内,屋子内沛柔冷得搓手,边上的男子生了火煮水,水沸了便用碗盛了一碗热水双手捧向沛柔。沛柔笑笑。那男子转目看了屋子四周,道:“当初就应该把屋子建得暖和些。”沛柔道:“无妨,是我娇气了些,不过你看————”沛柔笑指着门外栏上的那两只云雀,道:“这两小家伙都敢在此无拘无束,这不是妙趣么?”
 那男子看着那两只云雀笑笑,又抓了一把谷子放到窗前的案上,逗着那两只云雀。沛柔道:“它们怕生,你不管它们自是会进来的。”果不然,那男子自去准备做伞的竹子后,那两只云雀便飞到案上。沛柔在旁托腮看得有味。
 销倾天与芦阿稚入了竹屋子内后,打量了一下。
 这倒是一间窗明几净的房子,无挂画,无屏风,无燃香,只堆有许多绸布和油纸,有很多没贴绸布的伞架子,案上有各种笔架吊着大毫小毫,各种石青、赭红、胭脂与朱砂等丹青颜料应有尽有,在一角还有绣针与彩线,这明显也是制伞用的,庭子里多的是一大堆竹子,砍得整齐,有的还削了。
 很快,男子捧了些竹竿子进屋,他笑着坐在沛柔身旁,那嘴角笑时勾起的弧度干净柔和,像极了在春涧中投下了一朵花儿时浮起的涟漪。
 他手拿着一把指长的小刀,细心地削着竹子,一边削一边吹落竹屑,头偏向沛柔,轻轻地道:“削竹子的时候定要小心,免得伤到自己,就是这样,嗯,你来试试……”他把竹子递给沛柔,沛柔小心翼翼地试着,心无旁骛。
 这时,他盯着沛柔手上的竹子,接着缓缓地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这一看,那眼神真把旁人看酥了骨,为了这一眼,他等了百余年。
 他看着她,她因为使小刀使得紧张,贝齿轻咬着下唇,眉间轻蹙,两鬓的半长发帖着两腮垂到下巴,她的下巴很小巧,在那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她偏偏头时,发丝拂过朱唇,滑下了雪腮,他赶紧转头看向别人,不敢看她,忽觉口干舌燥。
 他的脸红了,似渗过胭脂的白玉兰,那像水刚洗过的眉目也有带着羞怯的时候。他咳了一声,特意寻些话来说:“你可真要送他伞?”
 “嗯。”沛柔点点头。
 “伞,散,不好吧。”
 沛柔一笑,道:“我可不忌讳这个,我要亲手制一把伞给他,给他遮风挡雨,若有一天,我不能跟在他身旁了,任他是否只身天地,也有一伞在手,免得心无可居,孤苦流离。或许,他要长途跋涉到很远的地方,累了,也可以把伞当成拐杖,走一步,算一步,直到山之巅海之岸,那即使是挫骨扬灰也算是物尽其用心尽其意了。这便是我唯一能给他最好的了。”
 “若果这些话能被他听见,记到心里那该多好啊。”那男子一笑,幸好沛柔没望向他,否则定会被他脸上僵如冰雪的笑吓到。
 “喏,这条削好了,还要削吗?”沛柔把竹条子递给他,他早已恢复了一脸的温和。
 “嗯,还要削的。”他把一堆竹子推给沛柔,说:“要把这些削完,嗯,还有,你是要做绸伞呢还是油纸伞?”
 “绸伞怎么?油纸伞怎么?”
 “绸伞用绸,伞上的图要绣,纸伞用纸,伞上的图可画。”
 “我要制绸伞。”
 “是要绿绸、红绸、紫绸还是其它的颜色?”他耐心的问。
 “只要白色的就好。”
 “素点也好。”男子点点头。
 忽地,窗外竹林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长啸,直上九云天,如龙吟凤啼,接着四下的竹子似活了过来般,无风自动。沛柔停下手中的活,皱眉问:“什么事?”
 他目光穿过窗,眯着眼,杀气在那瞬弥漫双目,清隽的眉目染上了戾气,喃喃道:“难道有人闯进阵了?”
 “你说什么?”沛柔问。
 “没,我说这么大的动作也许是别的山神出游。你安心吧,我在这住了许久也不曾出事,我会好好护着你。”男子笑着的眸盛满柔光,满得仿佛快要溢出来般。
 沛柔却没发觉他那话的不妥之处依言地安下心来,用刀削着竹子,问道:“这绸上的画要先绣了再做伞还是做了伞再绣?”旁上的男子一一解答着,那声,真真似是弦琴之声,一个字一拨弦。
 竹妖翠,雾朦胧,雕花帘窗开,那窗下的一对玉人,那个娴静如姣花,纤指削竹,这个温藉似浮云,剪裁绸布,他人眼里莫不是一段好好的龙凤姻缘。
 竹林西处,是小小的山口,精通阵法的人定能从中看出端倪,整个竹林山开开合合,虚中有实,变化无穷。可见这竹林被布了阵。
 竹林西口,有一对老人。红衣老婆婆蓬头银白,三尺矮小身材,一身赘肉,手执一把比她还高上两个头的赤棠杖,她脸上的肉又松有多,故而看去双目眯了起来,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笑。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那白衣老人喊道:“老头子,赶紧地,夫人真出了什么事,主子怪罪我可承当不起。”
 那白衣老人倒是有一段好身姿,他白发白须,比红衣老人要高出半截,行走着时双肩平平坦坦双臂无力垂直着,但那气质生在他怎么看怎么宁静无尘,这应该是个睿智的老人吧?可他的双眸却是初生婴儿般的明净,什么也没有,或许还有些许迷惘。他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迷惘地看着竹林中的一切,手执一把白棠杖。他唯唯诺诺地道:“我,我怕。刚才在竹林外我没想到挥一挥杖就会这么大声,我怕…….”
 红衣老人“啧”了一声,对他道:“过来。”她伸手拉他,他“嗯”了一声便被她拉着了。老婆婆拉着他走,一边道:“你不用怕,刚刚你只不过是破了阵外的结界,一旦见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只要像刚才一样攻击就会没事了。”话声刚落,白衣老人身后一竿绿竹无风自动一竿打了下来,白衣老人反应十分迅速,他执杖挥去,“噹!”一声把竹子打折了,竹叶上的残雪落得满头满脸,可他却嘻嘻地笑,眸若春水波澜清净。可红衣老人却不同于他,她抓紧了他的手环顾四周道:“傻子,跟着我。”
 “原来是个傻子。”一道声音兀地响起,接着无数道声音从竹林四周深处传来。
 “原来是个傻子…….”
 “是个傻子……..”
 “傻子…….”
 似是一道道回音。那声音如春风过耳,听者听不出无任何煞气,但也许是竹林过于幽寂,无数道聆聆之声入耳便似那满天的佛语梵音,一贯而来,圧逼着心神。
 “何方鼠辈故弄玄虚,还不速速现身?”红衣老人四顾骂道。
 对方也不作答只觉竹林内的竹子涌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靠近。劲风一吹,绿竹的叶子脱竿而去,片片忽成刀镖,漫天刀叶急急地向两人刺去。白衣老人时刻警惕,仍然敏锐,他手一绕转了个身把外袍脱下撒向红衣老人头顶,手法复杂高明地转了一遍又一遍,红衣老人完全被笼罩在白袍之下,待到一盏茶时间,竹林忽地安静了下来,什么动静也没了,很安静。
 白衣老人也停了下来,他用白袍包了一包的竹叶。他把手一扬,一衣的青叶又洒向长空,这次是纷纷扬扬地落下,没有任何的刀光剑影,他“刷”地一下又把白袍穿上,如此地潇洒利落,单看他的举止绝想不到这是一个心智不全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