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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舟载香酒殷城雪 伞乘红泪长留情 ...

  •   “你别看这是一间小小的酒肆,要喝好的酒便要到民间去。这沽酒的酒姬祖上可是你们白民王族的御用酿酒师。”芦阿稚笑道。如今堂堂的白民帝姬蓬莱的招新活招牌居然会在此陪她偷酒。那是一间在木樨深巷中的酒肆,可是来喝酒的人可不少,他们俩趁着那酒姬在前面忙得不可开交便溜进了她的后院的酒窖中。
      “哇!好香。”芦阿稚掀开一个酒坛的盖子,淳烈的酒香便弥满了一个小小的酒窖。
      “呵,你何时学会了喝酒的?我记得在长留那时你只会喝果酒啊。”销倾天好笑地道。
      “就在蓬莱,九拈天天带我去偷空缠子师傅的酒,就那会儿学会的。”芦阿稚提起两坛向外走:“走,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销倾天笑了笑,也提了两坛走出去。
      酒肆的后院种着两棵木樨。两人靠着木樨坐下,木樨花簌簌地落满襟。两人一人一坛酒地喝,直喝得芦阿稚说话舌头都打结了,销倾天一边听着芦阿稚说话一边抬头看着那花天喝酒。
      芦阿稚知道很多好地方,他们天天都在殷城里闲逛,今日喝酒,明日赏花。两人从赌坊里出来,连外衣都输掉了忍冻回去;青楼中的姑娘琵琶铮铮满堂,舞姬蹁跹飞花,两人在金粉胭脂中醉生梦死;那大荒来的戏班子搭了个台在唱那一场场的才子佳人,两人啃着花生在台下拍手喊好;两人晚上饿了一顿便到面馆子里点了一桌各式各样的面,比赛看谁吃得多,结果芦阿稚回去犯了胃病躺了三天,吓得销倾天以后都不许她吃面;深夜里两人溜出去放孔明灯,秋风寒凉两人带上木樨酒驱寒,秋夜的夜间云少,一天的星斗与虚虚渺渺的孔明灯好看得紧,两人都不舍回去便席地饮酒,清晨在菊花圃里醒来。
      在往后那些寂寥的日子里销倾天从不敢回想这段时岁,他怕他一旦想起不是低头便是连成魔成狂,他是个从来都不想输的人啊,他怎么舍得输?所以他怎么敢想起?
      如今已是寒冬的日子。
      时日在胡闹中过去了,木樨花早已落尽,万物委顿。从窗外看去,天上的阴云浮动,立冬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天可真冻得要紧,这日芦阿稚又贪玩拉了销倾天作伴。两人在内着了厚衣俱在外披了大红猩猩毡,登上木舫,望尽寒江景致。
      荆江上如今还未结冰,可两岸原本种着木樨现已花叶落尽,脱叶了的枝桠隐在江雾中,沿江倒有几株红蜡般的梅花开了,两三枝伸了出来煞是可爱。可惜天寒地冻除非是风月闲人,否则真的无人愿泛舟到江上去。
      “芦雪初上没亭西,梅红三染过蓬头。寒水一江天色里,美人......”芦阿稚坐在船篷里围着一个小炭炉烤羊肉,为了弥补上回晕船未解决的馋劲,一时肉香飘到了江上好不得意便吟起诗来。在撑船的销倾天听了,便道:“乱七八糟。”
      “小销,肉好了,快来快来。”芦阿稚在内嚷嚷。此时销倾天放下竹竿进了来,用小刀割下熟了的烤肉吃,喝了几口木樨酒,身上终于暖和了起来。本就生得好,如今吃了酒腮上晕红了两片,眉黛唇荣,那眉目一抬一敛间皆有万种说不出的风情,白民国人本就是好的再加上迷惑人心的红颜蛊,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一种勾魂的风华。十一月的江上,起的都是寒烟,大风一过,江上的烟就浓一阵淡一阵,在舟里看着外面总感觉不在人间。美人在满江的雾水中饮酒,搂着大红猩猩毡看着江上,在芦阿稚看来那真真是一场如梦如醉的幻境。
      “怎么,阿稚?难不成你想把我的皮剥下来披在你身上?”销倾天饮着酒,有些羞恼地道。
      “不敢,不敢。”芦阿稚不好意思地谄笑着低下头。
      “目光短浅之鼠辈。”销倾天说得有些咬牙,若果她永世只记得这么一张怪脸,那他该如何是好?这是女人对女人惊叹的目光,往后她会用与今日完全不同的目光去欣赏别的男子,他却只能是一个曾经经受过她惊艳目光的“女子”。
      芦阿稚听了此话却不恼反而笑嘻嘻地道:“是啊,对上小销你那张会把全天下女人妒忌死的脸,我等本来就是鼠辈啊,以后我定要我的良人不许看你分毫,或是找个比你好看的良人,否则就被你这小狐狸精给勾去了。”
      销倾天听了,手紧握着酒杯只管冷笑,本来因酒气而潮红的脸如今更红了,一双目似是冥夜的寒星般淬毒含冰正盯着芦阿稚,气息絮乱得紧,娇艳的五官似是开始变得轮廓深邃,化出了中性之美。
      芦阿稚心下一惊。这傻子,只是与他开开玩笑罢了,何至于如此。只得装作看不到他脸上五官的变化,道:“不过我又想啊,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小销好看啊,所以我决定了,我以后的良人一定得跟小销一模一样,嗯,干脆小销你当我良人吧?反正见识过你,这世人便都是无盐了。”
      销倾天听了此话,脸色缓了下来。佯装自然地偏了一下头,转过来时又是一脸的媚艳。接着他“哼”了一声,道:“胡说,你我皆是女儿之身,我如何能当你的良人?”
      芦阿稚笑眯眯地吃肉也不作答了。
      销倾天喝了一口酒,从皓腕中解下一串珠白色的手链,那可是他的贴身物品。他把链子递给芦阿稚。芦阿稚满腹疑惑地接过,咋一看,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来不及思考迅速把手链抛回给销倾天。销倾天脸黑了一半。
      “你,你怎么把牙齿串起来吓唬我?”芦阿稚惊道。这人有毛病啊?
      销倾天听了,把牙齿链子放在左掌心上,右手合上,一磨。再次递给芦阿稚时的是一串白润圆净的珠子链,虽然珠子的大少不一,但胜在洁白润滑反而更添了如西方妖族的异族风情,芦阿稚见不错便拿在手上把玩。
      “这是我换牙时换下的牙齿,用我身上的一根筋串起来,我在上面施了法,你戴上除非遇到法术比我高强的,否则普通人根本不会伤到你。”销倾天道。
      “呵呵!我知道,以前跟着苏宜到处跑得时候遇到不少戏班子,他们唱的那些闺阁小姐与穷酸书生相约月夜时便常常互送手绢啊、折扇啊、玉坠子啊等定情,这串链子便是我跟小销的定情之物。”
      “咳!”销倾天无言地咳了一声,又道:“净会胡说,这次怎地又不晕船了?把你的嘴巴闲得。”
      “我只晕大船不晕小船的。好了,好了,那我就把它收下吧。嘻嘻!”芦阿稚高兴地点点头。只见她把红香小皮靴脱下,直接把链子戴到脚上,还举起脚对着销倾天抖了抖,笑得一脸烂漫。
      销倾天抚额,轻叹。
      直到酒喝尽了,肉食光了,炉里的碳也快烧完了,两人才把小舫靠岸。销倾天细心地扶着芦阿稚上岸,谁知一上岸竟飘起了雪。芦阿稚看到这纷纷扬扬的初雪兴奋得直拍掌,销倾天告诉她没准备伞,可能要冒雪回去。芦阿稚听了立刻从怀里拈出一张白纸然后用手撕成一把伞的轮廓,吹了一口气,于是一把青绸油纸伞便到了手上。
      销倾天撑着伞与芦阿稚走在岸边上,一边看一江寒烟一天飘雪。芦阿稚偶尔还伸出手去接雪,远方没有花红柳绿,只见是青黛的小山峦,四周是烟是雪,冰天雪地间无任何踪影,天地茫茫了一片。正在芦阿稚感叹美景之际,销倾天望着前方二十步之际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株老碧梅,在大雪天里独自孤放,在茫茫的雪色里它物毫无颜色唯前方的那株梅片片的红点隔了雪幕依能清晰可见。碧梅下,华帝披一色白斗篷撑一把乌骨红梅画的白绸伞立于渺茫的天地间,目光徐徐地看过来,忧伤的眉宇2红莲印记显露了这是一代白民君王之严相威耀。
      芦阿稚看得眼都直了,这绝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君王,风骨气韵万个不及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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