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凌韵》血刹妖子

9、甘为溺水

　　华闻的事被其仆从添油加醋地私下传开。不久，皇族中便飘满了亦假亦真的传言。
　　皇子华闻爱上了弟弟华烨府上做客的小姐。
　　那女子美得不可形容，如瑶池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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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在深宫的武王居然也得知皇城中出现了一位倾城无双的美人。于是，为一睹美人之容，武王欲以国事为由，移架太子府夜月小榭。
　　“朕要移架夜月小榭与爱侄华烨议政。”退朝后，武王停下了离殿的脚步，转过身来望向烨。
　　夜月小榭，太子府最为典雅幽静的别苑客居。本来用来作为与武王议政之所也未尝不可，但眼下凌却在那里休养，小榭不宜迎客。
　　“……”
　　“怎么了？不可？”武王察觉到了烨心情的改变。
　　“不，叔父以国事为重甚佳，只是……”
　　“有什么不方便的么？夜月小榭真的住有女眷？”
　　“没有。”凌不是女人，但……
　　“那么，朕移架夜月小榭又有何不可？”武王的口气里略有惋惜。
　　“遵命。”烨无奈低头领命。
　　武王的架从离开时，他又拉上了自己的皇子华闻和华识。

　　烨默默地随着武王的王架返回自己的夜月小榭，心里翻腾得厉害。今早入朝之前，上官大人明明一直在旁敲侧击，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是叔父的意思。烨懊悔地低头，看见了阳光下自己的影子。现在只能期盼梵今早将凌带出去了……
　　此时，被华烨抱以所有希望的梵却正在遥远的天之玄武阁和玄武燕奇吵嘴。
　　而婉月却正在夜月小榭为凌上妆，画眉……

　　凌举起眼前的镶龙铜镜，静静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手尖轻轻地扶过略施胭脂的唇，凌微微叹息。婉月则一脸自豪地望着他，这个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精品。
　　真是一个漂亮大不行的人啊~
　　“吱~~”门被轻轻推开。
　　“谁？”婉月缓步从内室走出，“是谁？”
　　“原来那令华闻心醉不已的女子是婉月啊？”武王大笑着拍了拍身旁一脸不知所措的华闻，“父王许了……哈哈……”
　　“武王……”婉月急急行礼，生怕礼数不全。
　　“父王……”华闻刚要澄清，却被武王从中打断。
　　“明日父王便下诏书，放心。哈哈……”
　　“呵~”
　　一旁的华烨低头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凌不在啊，还好还好……
　　“婉月，是谁？”
　　凌被外面的谈话声所吸引，提起粉金长裙悠然地走了出去。
　　谈话声戛然而止，连呼吸声都变得轻缓了起来。
　　华烨抬头望向武王，只见武王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得如同十八岁的少年……
　　一切都完了。华烨懊恼地摇头。

　　当夜，武王便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命令。

　　不久，苏国公便来了，但此行却不是找烨喝酒的。
　　“烨，算我求你，求你救救我。”
　　“救什么？”
　　“武王下令，凡曾进入太子府夜月小榭的女子均入宫为妃。”
　　“怎么？有什么不好么？”
　　“小女也在此列之中。”
　　“令爱入宫为妃，受王宠爱有什么不好。这样的话，算起来你就真的是皇亲国戚了呢。”
　　“倘若王对小女有心，我也就无冤了。可……”
　　“可什么？”
　　“武王要的不是我的婉月，也不是其他进入夜月小榭的女子。”
　　“那么，他想要什么？”烨明知故问，让苏国公自己坦白心意。
　　“武王的心早已交于您府上的那位小姐。若她愿入宫，我相信纵使溺水三千，武王也会只取一瓢了。”
　　“哦？”华烨微笑，“我府上的小姐？”
　　“是。”
　　“谁有这个荣幸，能让武王专宠不变？”
　　“就是幺凌小姐。”
　　“不行。”
　　“不行？就算不为婉月，是为天下女子的幸福，你也不愿放凌前往？”
　　“不行，凌不是溺水，这一辈子也不会是。” 华烨虽早已猜到，但此刻听到还是十分的不快，哪怕此刻说话的人是多年好友。
　　苏国公满面的憔悴与无助。婉月的事让原本正因平步青云而意气风发的他瞬间苍老了下来。才数十天的时间，额鬓的灰发已经为风霜所染，变成了飘散开的银丝。
　　“婉月她还很年轻，她还有能力去追求自己喜爱的人生。她不可以成为武王的一个牵线玩偶，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傀儡。不可以，不可以的。我不求保她一世，我只求救她一时。”
　　“那就可以为此送同样年轻的幺凌入宫？”华烨皱眉，“我做不到！”
　　“华烨……”

　　凌赤着脚在花园小径上和萤火虫们嬉闹着。他追，它们逃；他逃，它们追，玩得不亦乐乎。
　　“好累~”凌坐了下来，萤火虫们纷纷落在他的衣襟上，一闪一闪地散着幽忧的光，“好调皮啊，你们~”凌伸手戳戳落在自己膝盖上的一只萤火，“不知道烨在干什么？”
　　那只被戳的萤火虫飞到凌齐眼的高度亮亮暗暗几次。
　　“你是说，偷偷去看看？”凌似乎看懂了它的意思，“但今天似乎有客人啊~”
　　烨书房的灯还亮着，里面有两个熟悉的气息。
　　萤火再次闪动了几下，这次其它的萤火也加入了进去。
　　“好，”凌站起身，“就听你们的，咱们偷偷地，不让烨他发现就可以了~”

　　另一个气息居然是苏国公呢。
　　凌赤着脚踩在小径上，趴在窗下悄悄偷看，却听到……

　　心里好痛苦。
　　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到底要不要为了救婉月姐姐她们而离开烨。

　　“苏国公，你走吧。我是不会答应的。如你再强求，休怪我无情。”烨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愈发地阴沉。
　　凌隔着窗帘的幔帐低头看着苏国公绝望的侧脸，咬牙狠下心不去理睬。但那位曾经英姿勃发驰骋疆场的老人却缓缓跪了下来。他不为别的，只为让烨答应送自己入宫。挣扎再三，凌站起来坚定地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烨，让小凌去吧。为了婉月姐姐她们，小凌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凌，我是不会答应的……”冰冷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依旧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
　　“烨，小凌不想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的，”凌微微一笑，径直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人，“好了，小凌已经决定要入宫去了。”凌飘然转身，走到门口时，突然道，“苏爷爷，请到时来接小凌。”
　　“凌……”
　　此时拒绝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烨早已被凌忽略在了一旁。
　　苏国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当晚即送来了新衣与首饰。

　　绫，我只想留下你的转世，为什么我连对你唯一的寄托都要被人剥夺！
　　绫，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