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我答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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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一贯少眠，即使是偶尔的歇息，也不过是浅眠而已。
所以当自己所下的禁制被人破掉的那一刻起，余墨便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说实话他有些无奈的。
青惜的修为全没了是事实，可是修为全没了的青惜对于如何破掉别人设下的阵法，似乎依旧是绰绰有余的。
这人向来聪明，他是知道的，也没少在她面前吃苦头。
“余墨。”来人的声音软软的，似乎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失去记忆的她，似乎……没以前那么讨厌那么咄咄逼人。
余墨摇了摇头，想要摆脱掉那莫名其妙的念头，声音冷淡：“何事。”
“余墨，”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夫妻是什么？”
余墨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夫妻啊……夫妻便是在提醒着他，眼前这人，到底不是绿音，提醒着他，当年她到底做了什么，提醒着他，她是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许是见他不答，青惜再度开口：“于你而言，妻子到底是什么呢？”
于他而言吗？
余墨想了想：“于螭鲤而言，所谓的‘妻子’，便是一生一世、唯一的伴侣。”
青惜轻轻叹气：“可惜你不是螭鲤了啊。”
余墨再度愣住，叹气道：“其实于我而言，无论是龙族还是螭鲤一族，到底是一样的。”
青惜似乎有些开心：“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
余墨点头——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青惜又道：“绿音是你心爱之人……是吗？”
余墨默然，答案他当然知道是肯定的，可是在她面前这般说出来，终究是感觉有些异样的——总感觉，有些亏欠的。
他到底还是点了头——她问得没错，绿音……的确是他心爱之人。
青惜不理会他的沉默，又道：“我是绿音……是吗？”
“是，你是绿音，你是我心爱之人，”余墨回过神来，既然他当时一念生出，把眼前之人当做绿音，此时此刻，似乎也已经没了反悔的余地了：“你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唯一的伴侣。”
青惜面上终于是安心的笑容，她抬起头看着他笑得十分舒心：“那这样我便安心了。”
“余墨你知道吗，我仿佛做了很久的梦，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我很害怕——”她近前来抓住了余墨的手，余墨本想缩回去的，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动，听她用轻软的、十分不安的语气道：“余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只有师尊了。”
她语气中深深的不安让他感觉有些难过，想起她就算失去了记忆也始终未曾忘掉如何破掉那些阵法——她从来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之人，或许并不是她在演戏，而是对她而言，如何逃命如何生存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即使是忘却记忆也无法抛却的本能。
余墨开始反省自己有时候对她是否太过于苛刻了。
诚然，她不是绿音，他并不是他深爱之人，可是说到底，他对她，一直都是有着偏见的，而且，因着这分偏见，他对她……似乎的确太过于苛刻了。
他恨她阴差阳错之下占据了绿音本该得到的礼遇而让绿音受了那么多年的不白，可是其实说白了，这或许本来便是上清老人所下的一盘棋，而她亦不过是上清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他们都是棋子，他是，她是，缘止是，绿音也是。
他们从来都是无力反抗的，他是，她亦然。
而如今不管他愿不愿，她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螭鲤一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即使三百年前他得到的是绿音，其实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的，即使眼前的她真的是绿音，余墨自己那一关又该如何度过，他毕竟……已经和青惜有了婚姻之实的。
以人类的礼仪成亲，最初想要约束的是绿音，可是其实被约束的是他——即使没有人类的礼仪，以螭鲤一族的天性，也是一样的。
一步错，步步错，他早就回不了头了，他早就与绿音失之交臂，渐行渐远——何况，他早就知道，绿音心里从未有他。
青惜打断他的沉思，贴近了他：“所以余墨，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那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和师尊了”在他耳中不断响起，余墨原本想要退后的，可是到底是没有动作，任由她依偎向自己，轻声道：“只要你永远不离开云泽……那么，我便永远不会离开你。”她不是绿音，可是若是她愿意与他守在云泽，那么，他便可以欺骗自己，她就是绿音。
在云泽，在他的地盘，他便可以这么骗自己，可是一旦出了云泽，她便一定会知晓真相，以她原本的性子，不可能安然地做别人的替身——可是，他多希望此时此刻自己怀中的人的确便是绿音，哪怕只是一个假象也罢，反正她已经忘却了所有前尘过往，反正只要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他便可以永远这般自欺欺人下去。
“嗯，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云泽的，”她声音轻轻的，似乎有些犯困：“那么余墨，你答应我的……也能做到吧？”
余墨点头，想要说什么，她却已经窝到他怀中：“是不是有修为的人都不怕冷，云泽真的好冷，余墨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余墨还在发愣，她却已经在他怀中磨磨蹭蹭的，像只小猫一样，余墨的身子有些僵硬，与人这般亲近于他而言，到底是不甚熟悉的。
他想要推开她，却又想起，而今她是“绿音”。
迟疑之间，怀中的人似乎因为寒冷有些瑟缩，余墨轻轻叹口气，他生来强大，对冷热并无知觉，可是如今她失却所有修为，是否也跟人类一样知冷怕热，将她身子环住，感觉她似乎满意了，在他胸前动了动，调适了一个让她舒适的姿势，气息渐渐平稳，好像安然入睡了。
余墨的心也跟着沉下来，低下头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熟悉的气息——绿音的气息。
她既忘却了前尘过往，她愿意与他守着云泽哪里也不去，那么，他便可以当做她本来便是绿音吧。
余墨心中若有所动，悄悄伸手抚上她眉眼，即使看不到，他也知道，不止是气息，连样貌——怀中的人也都是绿音的相貌。
这样一想，不免便有些心旌神荡。
仙人寡欲，但是并非是无欲，何况怀中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虽然她未必便是有意的。
余墨想，她是他的妻子，她此刻也相信自己是绿音——其实这日子这么过着，也不是不好。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便有些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可是余墨到底还是将这念头生生止住了——
其实这日子这么过着，也不是不好，可是对她，太不公平。
而今的青惜，如同初生的雏鸟，对所有事情一概不知，却不知为何依恋他，信赖他，然而他却只因他一念生出，便抹杀了她曾经的存在，虽然而今她不在乎，可是对她到底是不公平的。或许……对真正的绿音，也是不公平的。
余墨刚刚生出的绮念瞬间消失无踪，轻轻将怀中的人身子放下，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到底是说服不了自己的。
即使她忘却一切过往，可是她到底不是绿音。
余墨落荒而逃，不过临走的时候，到底是迟疑了一下，觉得那缩成一团的身子似乎很是可怜又觉得自己十分不应当，想了想便使了点修为让四周变得温和一些，顿了顿，这才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