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人家家的孩子》令狐冲舅妈

9、3.1

　　离开赵小乔，米亚在D城商业街逛了逛，看了场一个人的电影，座位随便选了选，结果选在情侣厅第一排的正中央。
　　为了等电影开场，米亚在隔壁的游戏厅买了一百个游戏币。
　　听硬币哗哗啦啦地掉，纸条哗哗啦啦地出。

　　为了庆祝无聊坑钱的影片的结束，米亚又兑了一百个游戏币，她简直像是迷上了自己在哗哗作响的推币机旁慵倦迷离侧坐的做张做致的姿态，白皙骨感的手腕在银光闪闪的硬币堆的背景中间扬起又下落，腕上珠串叮咚。

　　夜晚，米亚怀抱一组拼色水妖蓝和鹅蛋黄颜色的布艺玩偶，坐在小伍多次出没的松柏间，缓缓抽烟。
　　小伍：“不介意我坐下？”
　　鹅蛋清的月色底下，小伍到来。
　　米亚：“介意。我介意吸食你的二手烟。”
　　小伍：“我不抽就是了。”
　　米亚：“我也介意被吸食二手烟。
　　米亚：“那你不是占我便宜呢嘛。”

　　“我们一起戒烟吧，”小伍指着烟盒说，“吸烟是慢性自杀，吸烟损伤肺叶，吸烟导致肺癌和心脏病……”
　　米亚：“大病防不了，小病死不了。”
　　米亚：“要和你姐一起戒烟的男人能从这儿一直排到南天门去，中间还得绕到广寒宫去打两圈结儿……”
　　米亚：“我为什么要对你特别优待？”
　　小伍不响。

　　“这样好了，”米亚说，“不如我优待你做我男朋友啊？”

　　小伍：“你的语文到底是不是我妈教的，次次遣词用句都这么奇怪。”
　　米亚：“那你到底是听不听得懂呢？”
　　小伍：“你到后面排队啊，我想在你前面排队的大概也有到广寒宫再到南天门的距离吧。”

　　“你不是这么绝情吧，” 米亚右肩紧靠小伍磨蹭，“大家都这么熟了，有没有优待啊？”
　　小伍：“我绝情？”
　　语气抽离了此前调侃的严肃正经，这一句不是玩笑。
　　米亚却笑了起来。
　　并且学着小伍的语气说：“你应该说：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我说：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你说：我就算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残酷，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我说：我会比你无情，比你残酷，比你无理取闹？你才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残酷，最无理取闹的人！你说：哼，我绝对没你无情，没你残酷，没你无理取闹。我说：好，既然你说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那我就无情给你看，残酷给你看，无理取闹给你看！你说：看吧，还说你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小伍笑笑。
　　昏黄路灯光照进松柏照在台阶上，照出一地斑驳。

　　米亚突然说：“噢，对了，这个送你了。”
　　迅速抽出鹅蛋黄颜色的靠垫塞进小伍怀里。
　　“这个等会儿也送你”，米亚指了指自己怀里紧抱的另一个水妖蓝说。
　　小伍：“堵我的嘴？不用这么大吧，我也背不出这么莫名奇妙的台词……”
　　米亚：“是用来堵你蔡姨的嘴呀！”

　　米亚：“前两天我带大熊回来已经够她数落……”
　　米亚：“要不我怎么不爱回来，连这么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米亚边说边从台阶站起，然后向小伍伸出一只手，要将他拉起，回家。
　　小伍：“又去游戏厅了？”
　　米亚：“嗯。”
　　小伍没有接米亚的手，径自起身。

　　米亚干脆贴上来勾住小伍的手臂，“知道啦，不接受你姐的优待嘛，又不是优待战俘你怕什么。”
　　在米亚家门前，米亚将一组靠垫塞至小伍怀中，吩咐道，“你要优待它们哦。”
　　小伍步子不停，向隔壁的自己家走去。

　　米亚追来：“喂，你真一点都不想和我多呆啊？”
　　米亚：“你一点都不打算请眼前这位美女到家中坐坐？”
　　米亚坏笑：“喝一点点酒？”
　　小伍：“光是喝酒？”
　　“你千万别多想，我只是想喝点儿小酒。”米亚一脸义正严辞，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酒，你又不想要别的，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小伍按响门铃。
　　小伍：“晚安。”

　　“就此别过？”米亚讪讪，口中喃喃，好熟悉的语感。

　　［米亚在正式追求小伍的第一天就打起退堂鼓。
　　米亚：“您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倒是教我两招嘛，小气鬼。”
　　小伍：“评鉴你心意的时刻，不要作弊。”
　　“砰——”地，小伍寝室的门被推开，门外站着米亚，米亚手握手机，来势汹汹。

　　米亚对小伍嚷：“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我的，还要我花心思。”
　　小伍形色镇定拉米亚进门，对室友们介绍，“我女朋友。”
　　小伍：“本来我应该说：我像中了邪一般被眼前的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孩子稚拙地击中，我仍记得，当日在心头晃过的纯净透彻明朗的笑，尽管后来我知道了掺杂其中的不怀好意和预谋已久……”
　　小伍：“现在我只能说：尽管我已经意识到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该纵容无视契约精神的耍赖行为，但我仍同意接收身旁的这位成为我的女朋友……”
　　米亚甩开小伍的手，说，“我们还没有进展到牵手这一步吧。”
　　小伍在室友猥琐的哄笑中回复米亚，“好吧，你赢了。”

　　在他们的身后有人推门进入，手上横着一个灰秃秃的足球，汗臭淋漓。
　　“什么事儿啊，偏在哥不在的时候热闹……”对方嚷嚷。
　　米亚转身，看向他，她说，“嗨，大硕。”］

　　［米亚向小伍承认错误，“刚才，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生硬啊。”
　　小伍：“是不够温柔。”
　　米亚：“我想用我本来的面目讨人喜欢。”
　　小伍：“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米亚：“那你是不是不喜欢。”
　　小伍：“没有不喜欢。”
　　“啊？”米亚嘿嘿坏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了会不喜欢’？”

　　米亚：“你根本是个受虐狂嘛。”
　　沿着小伍寝室出来的方向向前走，突然之间，炸开的烟花照亮天空。
　　学校艺术节正在不远处开幕。
　　米亚偷看小伍，烟火绚烂像来自天边的颜色点亮小伍的轮廓，小伍真帅啊。

　　风吹过，暖暖。
　　小伍的手将米亚的手包裹住，小伍的手心干燥而温软。
　　米亚：“你有没有觉得我突然间有点儿不会迈步子了？”
　　“觉得。”
　　米亚：“你有没有觉得我的手指有点儿硬？”
　　“觉得。”
　　米亚：“手有点儿凉。”
　　“嗯。”
　　“你也觉得我是因为冷吧，我裤子有点儿短。”米亚穿着短到大腿的小短裤配合小伍向前迈步，光洁的两条腿长且匀称。
　　小伍回答，“是短。”

　　米亚：“那我的腿是不是很性感。”
　　“是。”
　　米亚：“真哒？那别的地方呢，是不是也很性感？”
　　“现在你说的一切我都将回答‘是’。”
　　米亚：“你这个受虐狂。”
　　小伍：“你不必紧张也不用不安，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取笑你。我对你的反应很满意。”
　　米亚：“变态。”］

　　［两人的正前方是学校艺术节的开幕式，每个学院出一名大一新生轮流主持。
　　米亚和小伍走到这里的时候，赵小乔的环节正好结束。
　　赵小乔穿着还来不及褪下的华美富丽的“战袍”——西式的礼服的收腰和裙䙓，包裹不住的线条轮廓历历，向他们走来。
　　米亚立刻就感到了空气里来自赵小乔的颤栗，松开小伍的手。
　　以防赵小乔一巴掌扇来时不能自如阻挡。

　　或许她该向小乔说清他们青梅竹马的身世，所以论资排辈其他任何人都是闯入者。
　　但除了时间来不及以外，米亚并不想说明。

　　帮她拦截下赵小乔挥起的手臂的人是小伍。

　　赵小乔低下头啜泣跑开。
　　站在赵小乔身后的是一个晚上之内连续两次出现在女生背后的幽灵般人物——大硕。
　　他换了一身新衣。但他的蓬发与胡须以及脚下的宽带猪皮凉鞋，依然使整个画面因他的存在而显出独特的粗砺视感，空气中塞满尘土混合油脂汗臭的颗粒。
　　他正捂着一侧脸颊，显然是刚被人打过。

　　米亚走上前，伸手一记辣辣的耳光扇在大硕另一侧脸颊。
　　小伍握住米亚的手腕，请她讲明原因。
　　米亚抖落小伍钳制的手，从大硕一侧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熟悉的钱包——此前由她交给赵小乔，赵小乔又还给小伍的那一个。

　　米亚质问大硕：“军师，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同我开玩笑？”
　　米亚：“你假扮小伍又能假扮多久呢。”

　　米亚拉走小伍。
　　米亚对小伍：“你还没搞明白吗，那个我们认识了很多年的人，居然骗我说，他偷到手的是你的钱包。”
　　米亚：“如果你还没搞明白的话，我现在再清楚的告诉你，他骗赵小乔说他是你啊，而我，不仅成了那个与他一起行骗的人，刚才还差点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