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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恩宠 ...

  •   虽然已是十月,但秋日午后的阳光还是晃眼得紧。东耳房旁,当值的小顺子倚着门柱打着盹,蓦地被一阵脚步声惊了起来,见了来人,吓得立马儿就清醒过来,忙跪下行礼。
      “您……”
      见小顺子欲张口,来人伸了伸手制止了他欲进去通传的脚步,然后径自掀帘走了进去。
      一进屋,眼前微微暗了一下,却看得清楚,太子胤礽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了头,眼神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专注之中,倒显得比平日多了些清雅温文。
      “二哥!”
      太子微微皱了皱眉,相较于来人很是亲热的语气,略显冷淡:“老十三,都说过你多少回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
      太子盯着他的一身黑色骑装,上面虽然隐约还有尘土的痕迹,却将他整个儿衬得越发地挺拔风流。已二十一岁的他,有了成熟男子的稳健气息,但骨子里透着的随性和豪气又让人觉着亲切,难怪京城里不少待嫁的格格,都对他情有独钟,青睐有加,果然是英气逼人!
      来人,正是康熙的十三阿哥胤祥。而十三阿哥对太子的话却似乎丝毫不介意,只是歪头倚在门柱旁笑着不作声。
      太子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刚刚回来?”
      “可不是么,从皇阿玛那儿回禀完,就直接来见了二哥呢。” 十三阿哥直视太子,一双黑亮的眼睛灿若繁星,“两个多月不见,很是想念二哥!”
      太子被他的话说得一笑:“你小子嘴越来越甜了。”
      十三阿哥淡淡一笑,只是随意捡了张离太子近的椅子,半坐半靠在那里:“唉,快马跑了三个多时辰,这身子骨都快颠散了。”
      说罢,不等太子开口,便扬声道:“小顺子,见了爷进来,还不赶紧上茶,爷都快渴死了!”
      “来了来了。”小顺子应声而入,陪笑道,“知道爷最喜欢闽南的茶,这不就给您沏上来了么。”
      “算是爷平日里没白疼了你。” 十三阿哥笑道,“下去吧。”
      小顺子走了,十三阿哥才敛了笑意:“你可知道,皇阿玛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见十三说得如此郑重,太子却淡淡扯了嘴角:“皇阿玛的心思我猜不出来,也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二哥!”十三阿哥眉微微一皱,低低叹了一声,“你还在意皇阿玛的话呢?”
      太子没说话,只是盯着十三,笑得漫不经心,而这笑容竟看得十三心中一痛:“当时皇阿玛也只是气话,都过了这么久……”
      “气话么?”太子淡淡打断他的话,抛了笔起身,“当着随行数百文武百官和地方官员的面,说我对上妄揣圣意,毫无仁孝之心,对下残暴不仁,狠冷而不羁,这样的气话他皇阿玛双唇一碰说过就算了,还真是轻巧呢!”
      十三望着太子略显阴沉的脸,低头默然了一下。去年西巡时,他也是在场的,当时皇阿玛感上风寒服了太医的药剂刚有些起色,京里却送来八百里加急消息,说苏嘛喇姑过世。太子觉得此时不宜给皇阿玛雪上加霜,便压瞒了两日,被皇阿玛事后知道后,当着众人面怒斥太子,色疾声厉是前所未有过的。
      虽说皇阿玛待苏麻喇姑的感情是深重不同的,但他当时那番训斥却多少有些借题发挥,更在事后让朝中百官和地方官员暗自揣测,太子之位恐怕不稳。而更严重的,却是以八哥为首的不少阿哥,愈发地伺机而动。
      “提那些做什么?” 太子见十三沉默不语,嗤笑道,“反正这个太子的位子是皇阿玛给的,若哪天见我碍眼了,要回去也无所……”
      “二哥,你疯了!” 十三猛地打断他的话,神色一变,下意识地向四下看去,“这种话怎么也说得出口!”
      太子挑挑眉,不在意地笑道:“怎么说不得?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十三’也有怕成这样的时候……你放心,以你现在你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就算我不在这个位子上了,也不会吃亏到哪儿去的,更何况……”他唇边的笑意深了些,“更何况我保不了你,老四也保得了你的!”
      十三眼中一热,他额娘去世早,宫中的太监宫女又都十分势利,这些年若不是有二哥和四哥的照应,自己说不定早已病死在这皇宫之中——虽说刚刚二哥的话里明显有着嘲讽的意思,可回想起当年那些照料,却依然让他无法忘怀。
      “二哥,你和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阿哥忍不住开口,“从前都好好的,就是我去古北口练兵前也都……如今这是……”
      “是老四让你回来的吧……” 透着窗子,太子望着午后炫目的阳光透过枝桠间照入屋中斑驳的树影,眼神微微冷了冷。
      “不,这次皇阿玛召我回来,听说是六世□□仓央嘉措死于上京途中的青海,传闻仓央嘉措是拉藏汗派人暗杀的,而拉藏汗自作主张所立的意希嘉措更是引起青海西藏僧俗的不满……”
      太子微一点头:“只怕是皇阿玛想出兵青海了。”
      “正是这回事。” 十三用力点头。
      “那我要恭喜你快当大将军了么?”太子将他的神情看进眼里,一向淡漠阴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绪。
      “为时尚早,皇阿玛还没太拿定主意呢,召我回来也是询问一下八旗兵操练一事,而且这事恐怕还要知会青海各部和漠西蒙古,需从长计议……”
      “是么?”太子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十三阿哥心里猛地一凛,这等重大国事,没找太子商量,反而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只怕二哥是……多心了吧!
      他刚要开口,却听太子淡淡地道:“既是匆匆回来,回去好好洗漱一下,去见过德妃娘娘和老四吧,想必‘他’们也是非常高兴的。”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望着太子微微沉下的脸,十三知道他定是多心了,而那句双关语,很直接地指责着他与四哥关系的非同寻常——什么时候,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竟成了这样!
      十三阿哥忍不住无奈的长叹,刚刚退至门口的身影停住,突然想起一事,朗声道:“二哥,听说皇阿玛诏了位蒙古格格入宫,那位格格,二哥还是少招惹为妙,目前咱们与喀尔喀,特别是土谢图部的关系……”
      负手而立面向窗外的身影猛地转身,太子大步跨了过来,一双充满了阴冷的眼直对上胤祥:“这也是老四让你来说的么?消息挺快的嘛,老十三,本王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二哥,我只是……”
      “二哥?”太子挑眉而笑,眼里的狠冷让他原本俊美的脸有丝说不出的狰狞,“看在你叫我‘二哥’的份儿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既能帮你,也能毁你,别忘了,你‘二哥’现在还是‘太子’呢!”
      见十三听了他的话一时怔在那里,太子不由随手抄了桌上官窑的青花瓷笔洗,狠狠地摔了过去:“滚,还不快给我滚!”
      十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望着太子狂躁的表情,心中突地一跳:“那臣弟先行告退。”
      临行前,他与太子擦肩而过,低低在太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太子似乎一怔,而后一方上好的天青端砚又应手而碎。
      十三掀帘而出,正见值守太监小顺子、小柱子和宫女秋芸、春棋被里面的声音惊得浑身一哆嗦——最近太子爷的脾气愈发地大,拿物件儿出气倒是好的了,现在谁敢进去,保不齐比出气的物件儿还不如。
      “等太子爷出完气儿你们几个再进去吧!”十三望着他们,又望望屋内,冷笑道: “毓庆宫的奴才只怕越发的不好当吧!”

      * * * *

      上好的紫檀木被雕成精致的佛手型香炉,不华丽张扬,却古朴而尊贵。
      袅袅青烟从佛祖合什的双手间轻轻溢出,让整个慈宁宫都笼着一层淡淡的佛香,越发显得沉和宁静。
      “博尔济吉特诺敏见过太后。”诺敏深吸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
      “好了,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皇太后示意一旁的宫女伸手扶起了诺敏。诺敏望着眼前这位精神爽朗的妇人——康熙朝皇太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孝惠章皇太后,史上最有名的孝庄文皇后的侄孙女。
      只见她一身秋香色家常旗服,头上只是别了一支朴素的乌木簪。虽然年过六旬,却依然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在她身上,还保存着出身蒙族的明快爽朗,又有着多年来母仪天下的尊贵雍荣。
      “重阳那次御宴,虽然见过,但是远远的,瞧不真切,来,坐这边儿来。”皇太后拍拍身侧的锦榻,温和地笑道。
      “诺敏原本早就应该来给太后请安的,只是听说太后重阳那次吹了风,凤体违和,几次到了宁寿宫门口,都没敢打扰太后……”诺敏侧身坐在太后身边的矮凳上,恭谨地低头道。
      “听苏日娜、采云她们几个说了,你也是太多礼了,从喀尔喀过来,一路劳顿,晚些来也没什么关系……”太后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向一旁贴身侍女的苏日娜道,“你别说,还真有宛玉当年的模样……”
      苏日娜是顺治帝在世时就服侍太后的宫女了,是太后从科尔沁带来的贴身丫环,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相比于太后的雍荣随和,一双眼极是精明锐利。她给诺敏上了茶,垂手立在太后身后,闻言陪笑道:“可不是么,那眼睛和嘴,跟仁孝皇后还真是相似……”
      诺敏知道这又是在说自己像赫舍里皇后,只是竟第一次听说赫舍里皇后的小名叫宛玉。
      “虽说只有五六分像,但已是难得,这可是咱们草原出来的姑娘,跟赫舍里家可没什么姻亲血缘的……”太后淡淡笑道,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对赫舍里感情极深,便变着花样的寻些样相貌似类的女子来,特别是索家更甚,先后将先皇后的姐姐妹妹甚至表亲都送了进来,可皇上却终是“除却巫山不是云”,难得这诺敏格格是皇上亲自下旨宣进宫来的。
      见诺敏双目中微显的困惑,太后只是微微一笑:“钟粹宫可还住得惯?哀家特意教人选了钟粹宫,那里新修了没多久,屋子敞亮,又离御花园近,闲来时可以多逛逛,也解解闷……”
      “谢太后关心。”诺敏的头愈发地低,温声应着。
      “瞧格格这般温文局促的样儿,可不像咱们蒙古族的女子呢!”苏日娜一旁笑道,“太后早就念叨了,眼下入宫的蒙古女子越发地少了,可算来了个家乡的人……”
      “可不是么,撇了旁的不说,只说咱们都是博尔济吉特家的,便更是亲切得很呢。”怕是太后看出了诺敏的不安,笑着道,“若有人欺负你,只管找哀家来,哀家为你做主。”
      “谢太后,谢苏日娜姑姑。”诺敏忙起身答谢。
      “谢我一个奴才做什么!”苏日娜忙躲开了,“哟,格格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今日已是第二天,比起昨日已好了很多,又加上她刻意上了比较厚的香粉,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可偏偏此时光线刚好透着茜纱窗映到诺敏的脸上,将那两处红痕映得格外清晰——诺敏下意识地刚要抚上脸,却被苏日娜一把拉了手,将她转向太后:“太后,你快看看,这还了得……格格才入宫几日呀,竟被人……”
      诺敏一时身不由己,被苏日娜猛地拉至太后身前,心却一下子全乱了——若太后问起来,应当如何回答?难道说是太子轻薄非礼了自己不成?虽说刚刚太后说了,若被旁人欺负可以找太后作主,可是,若这个人是她的皇孙呢?
      更何况,她将太子摔倒在地的大不敬之事,若被翻出来,又不知是何下场。
      太后凑过来细细看了一下:“是谁干的?哀家为你做主!”
      她的面色没有太多怒意,但沉了的面色却也让人不由得心头一紧,毕竟天家威严不容小觑,那瞬间迫人眉睫的压力竟让诺敏无法说谎。
      “孙儿胤礽给皇祖母请安!”随着一个清朗明快的声音,太子缓步进来。只见他一身石青色常服,外罩一件滚着金边的墨色马褂,愈发衬得长身玉立,容貌俊美,此时他正恭恭敬敬地向皇太后行着家礼。
      康熙帝以仁孝治天下,无论是待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都是极为孝顺,因此他对诸位阿哥也是要求极严,就算太子有再多放浪不羁,在皇太后面前也是恭敬的。
      “是二阿哥啊。”太后脸上浮起极为温和的笑意,瞬间便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的皇太后变成了和蔼慈祥的祖母。她欣然地拉了太子坐在身边,“二阿哥这是打哪里来?”
      “回皇阿奶,孙儿本是要晚些再过来请安的,刚好内务府送来了黄岩新下来的蜜柑,孙儿想着皇阿奶喜食这种酸里带甜的果子,便先挑了些送过来。”
      诺敏悄悄退后了一步,淡然望着胤礽笑着教太监将蜜柑呈了上来,亲手剥了一个递到太后手边。那神情亲昵自然,举止尊贵优雅,丝毫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更是与湖边所见之轻浮放浪有天壤之别。
      “唉……”太后微不可见地叹息,接了胤礽手中剥好的蜜柑,就势也拉了他的手,“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你怎么就不能顺着你皇阿玛的心意当个……”
      “唉哟,孙儿的头好痛……”太子忽然半抚着头,打断了太后的话,“皇阿奶便是那唐玄藏,孙儿便是那孙悟空,每天都要被师傅念几句紧箍咒……”
      “果然是个泼皮无赖的孙猴儿!”太后望着太子,不由无可奈何地点点他的头,笑骂道。
      诺敏望着太子此时戏谑的笑容,无声地冷笑——传闻中那个荒淫好色,冷狠乖戾的太子,便是用这种方式哄着太后的么?恐怕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在面前笑意款款、承欢膝下的乖孙子,在旁人面前又是怎样一副嘴脸。
      正想着,殊不料却发现太子的一双眼正扫了过来,望着她脸上不及收起的那丝冷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见太子突然不说话地望着诺敏的方向,太后微一怔,笑道:“瞧哀家这记性,见了二阿哥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上次赏菊宴,你没参加,恐怕没见过,这位便是……”
      “土谢图部敦多布多尔济的妹妹诺敏格格?”见太后突然提起诺敏,太子才收回目光,挑了挑眉,“这位格格孙儿已见过了。”
      诺敏被刚刚太子那突如其来的一眼看得心里一惊,忽又听他说见过自己,不知他心里动的什么心思,却只得低头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太子手一挥,笑道,“昨日之事我还未与你道歉,如今当着皇祖母的面儿,我先陪了不是吧。”
      虽说是陪不是,他却也不起身,只是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他是指昨日在湖边非礼自己一事么?诺敏微怔,原本面对太后的询问,自己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他却主动应承过去,只是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而这所谓的道歉,虽不是真心诚意,但他毕竟是储君,身份尊贵,她忙后旁边侧了半步闪开身不敢受他这一礼:“太子殿下言重了。”
      见太子如此,太后不由奇道:“二阿哥和诺敏格格这是……”
      “昨天一早孙儿在河边不小心冲撞了诺敏格格,当时孙儿不知道格格的身份,所以有所失礼,还望格格不要见怪。”太子一双眼含笑地望着诺敏。
      太后听后沉吟了半晌,抬头看看太子,又看看诺敏,似乎明白了什么——太子在宫里宫外的风评她是有所耳闻的,思及刚刚诺敏格格脸上的红痕,太子提到的“冲撞”之意她也想清楚了。但见诺敏虽然面色有些尴尬,却无惊怒之意,想必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幸好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忍不住轻轻叹息。
      听到太子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诺敏也不由微怔。他隐瞒了他明明知道了她的身份还要非礼于她的事实,也隐瞒了之后她将他摔倒在地的事实,这究竟代表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至少,这次他似乎没有在害她。
      “是奴婢没有及时说明身份,惊驾了太子殿下,是殿下雅量不与计较。”诺敏思量了一下说道,而后在太子含笑望着她的眼中似乎发现一闪而没的赞赏——诺敏忍不住微微撇了撇嘴角,是赞赏她的识实务么?
      “到底还是你的不对,你这泼皮顽劣的性子真要好好改改了。”太后用力拍打了太子的手背两下,怒斥道,“今日之事若传到你阿玛那里,少不了又要训斥你一顿,再生出别的是非来,让我这个老太太也跟着面上无光……”
      “是,皇阿奶教训的是。”太子忙低头陪笑,“孙儿知道过去是孙儿荒唐,今后一定听皇阿奶的教诲。”
      “你若真听了我的,何至于到如今这……”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慈爱,有无奈,有怜惜,也有伤痛。而后,却都化成了无上的尊贵威严,她目光环视了在场的人,除了太子和诺敏格格外,只有贴身的苏日娜、采云两个大丫头和两个当值的太监。
      太后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今日之事,到此便罢了吧,你们在场的人也都听仔细了,谁也不许外传出去……”
      在场的宫女太监忙呼啦啦跪了一地,低头应着“不敢”。
      “诺敏格格不必自称‘奴婢’,你好歹也是咱们博尔济吉特的格格,地位尊贵,当年皇帝见了你爷爷,也是以兄弟平礼相见的,更何况你兄长还娶了咱们四公主,更是亲上加亲……”太后又变成了雍荣慈和的皇太后。
      想了想,她又笑道,“目前你是以六公主教习格格的身份进宫的,皇帝也没有给你封位……那哀家准了,今后你便以和硕公主的身份行走吧,见了各位阿哥行个平礼便罢,以后见哀家和宫中各位娘娘,也行家礼罢了。”
      和硕公主是宫中妃嫔所生之龙女成年或者远嫁和亲时方能封的份位,就连各位皇子贝勒之女也只能封为多罗格格——此封位未免也过于大了些。就连太子听了,也不由微微一怔。
      诺敏忙跪倒道:“谢太后抬爱,诺敏愧不敢当,诺敏乃草原鄙俗之女,怎敢玷此尊贵封号?还望太后收回成命。”
      “谁说草原之女便是鄙俗的?”太后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既是你如此坚拒,那哀家封你为和硕格格,其它礼仪不变,便不必推脱了吧。”
      诺敏沉吟了下,和硕格格是亲王之女经皇上御批才有的封号,只在和硕公主之下,也是地位极高的。但太后已是二开金口,此时若再开口拒绝,未免过于矫情,她忙俯身叩头道:“臣女诺敏多谢太后抬爱。”
      “既是‘臣女’了,便不用行如此大礼了。”太后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伸出保养得极佳的手,“来,格格坐到哀家身边来吧。”

      ——————————————————————————————————————
      下边是关于孝惠章皇后的一些事件,节选自马壮志先生同名文章。
      由此可见孝惠章皇太后的点滴故事。
      叶紫,同时送给你恶补一下,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皇帝嫡母——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孝惠章皇后(节选)

    顺治十一年(1654年)康熙皇帝玄烨出生的三个月后,他有了一位嫡母,即顺治皇帝福临的第二位皇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史称为孝惠章皇后。当她来到紫禁城时,年龄还不到13岁,比玄烨年长才12岁又5个月。玄烨八岁时,母亲佟佳氏病故,玄烨心目中除祖母孝庄文皇后以外,嫡母自然更加重要。 孝惠章皇后77岁的一生中,有64年是在皇宫中度过。她虽然身居深宫,但很少过问政事,当年,孝庄文皇后、孝惠章皇后和康熙皇帝的皇后赫舍里氏三人相处十分融洽。康熙九年(1670年)八月,康熙帝奉祖母太皇太后、嫡母皇太后前往遵化昌瑞山,祭谒顺治帝陵寝,皇后赫舍里氏随行。是月二十七日,祖、媳、孙三代四人行抵孝陵在清朝历史上,清帝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一起谒陵,这是第一次,以后也没有出现过,清朝仅此一次。这充分表明了他们祖孙三代及婆媳的深厚感情。
    康熙十九年(1680年)十月初三日,是康熙嫡母皇太后孝惠章皇后的四十岁诞辰。此日,康熙皇帝破例不理政事。过去,每逢太皇太皇孝庄文皇后的生日,康熙帝也照常理政。
    而且促使他做出复立胤礽的决定。
    皇太子胤礽复立后第二年,恰逢孝惠章皇后七旬大寿。据《清圣祖实录》,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十六日,宁寿宫内举办了盛大宴会,因年贡来京的外藩、贝勒、贝子、额驸、公、台吉和全体皇子、大臣、侍卫以及福晋、夫人、命妇等齐集。康熙帝和音乐的节拍,在皇太后宝座前跳起满族的蟒式舞,频频向她祝寿,并手捧酒杯敬献给太后。康熙帝亲自登场,为嫡母跳舞祝寿这一举措在中国几千年封建帝王史上实属罕见。康熙皇帝此时已经五十七岁了。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十二月初四,孝惠章皇后病危,当时,康熙帝身体也不好,双脚浮肿得几乎走不动。他用手帕缠裹双脚,乘软舆来到宁寿宫,年已六十四岁的康熙皇帝跪在嫡母榻前,双手捧着嫡母的手说道:“母亲,我在此。”此时,孝惠身体极弱,已经不能说话了。孝惠章皇后睁开眼睛,一束强光又使得她看不清东西,她以手遮光,看见了也被疾病折磨的康熙皇帝。她一手握着皇儿康熙帝的手,久久望着他,嫡母眼神里充满了生命最后一刻,对于康熙帝无限的眷恋与感激之情。
    为了照顾好孝惠皇太后,康熙皇帝在宁寿宫西边的苍震门内,搭设了帏幄,并暂时住下来。
    十二月初六晚,孝惠章皇后走完了77年的人生之路。
    从十二月初四日孝惠去世的前两天,直至康熙五十七年正月初三的一个月里,康熙帝都住在苍震门内,未回寝宫。十二月十五日,他亲自赴宁寿宫奠酒致祭。往事历历,物在人去,康熙帝悲不自胜,还未开始读祭文,已痛哭失声,祭文读毕,仍抽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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