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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修改) ...

  •   终于把开头给改了!
      原来的开头太啰嗦,我自己看着都烦,希望这个能好一点!
      —

      康熙四十五年,仲夏。

      “冰儿姐姐,钟粹宫又有新主子了么?”
      树影斑驳间,翠衣宫女拉住了同行的姐妹,“上午内务府送过去今年新开的菊花,人手不够,临时让我过去帮忙,我隐约见到那位主子,真是漂亮……”顿了下,见姐姐不说话,她又道,“昨儿个还将跟我一个屋子的晴儿也调了过去……离正式选秀还有一年,这位主子是什么来头儿?”
      被唤做冰儿的宫女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想必在宫中呆了很久,面色沉稳而精明:“入宫前姨娘交待过,宫里的事少问多做,怎的就是不长记性?”
      翠衣女子一怔,忙拉了冰儿的手:“好姐姐,小青的性子自小你也是知道的,何时多过什么嘴,只是我上回听宜主子跟我们主子说,只怕这‘格格’两字是用不了多久的,没准儿很快就要‘姐妹相称’,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主子么?”
      冰儿沉吟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她示意小青将手中的漆盒放在一旁的石台上:“这会儿回去,你家主子只怕也在歇息,索性坐会儿吧……” 小心望了望,午后的御花园寂静得连风吹过枝叶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见四下无人,冰儿方轻声道,“你说的是诺敏格格,她可不是嫔妃,听说是年初皇上巡幸关外时见过,十分喜欢,便下旨特地接入宫里给纯悫公主教习蒙语,草原风俗的……公主指婚给了策凌贝子,很快便要嫁过去了。”
      “教习蒙语,讲解草原风俗?那宜主子这话……”
      “诺敏格格是喀尔喀土谢图部汗的嫡亲妹子……我听御前侍候的孙嬷嬷说,模样倒是有点像……仁孝皇后?”
      “仁孝皇后?”
      “仁孝皇后便是太子爷的额娘,故去的赫舍里皇后,”冰儿瞥了妹妹一眼,低声道,“大阿哥自去年在草原见过诺敏格格之后,曾向万岁爷讨过她,听说被万岁爷大骂了一顿,连带惠主子那儿也受了牵连……估计是跟这个有关……”
      小青忍不住伸了伸舌头,连万岁爷看上的女子也敢抢,难怪皇上会生气:“你说,万岁爷真会娶了那个……诺敏格格么?那晴儿倒是比我有福气呢……”自家的荣主子虽然是宫里资格最老也最受敬重的宫妃,可毕竟与事无争,深居简出,不怎么受宠。若跟了诺敏格格,只怕面子上也会风光不少吧。
      “那诺敏格格,我也见过一面,真想不到喀尔喀那种草原之地,真能长出那般水灵儿的女子来……就算不是万岁爷,也定是位阿哥。”冰儿微微感慨,抬头望了望天色,伸手捅了下小青,“时候不早了,走吧,别误了荣妃娘娘的事。”
      小青点头,二人起身,相携离去,却能隐隐听着传来二人的对话:“姐姐明年就能出宫了……真好……”
      “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董鄂家那小子……”
      “姐姐……”
      渐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御花园的一角,那一片葱翠掩映中,才缓缓步出一个身影。
      入宫前,心里总还抱着些侥幸,以为真如圣旨所说,教习完纯悫公主,过些时日就可以回喀尔喀。就算回不了喀尔喀,皇上随便把她指给哪个王公大臣,自己也有个可以栖身的小院子,过些与世无争的生活也就罢了。可如今只怕是自己太天真了,看来也许注定她今后要生活在这森森宫墙之中了。就算不是皇帝的女人,只怕也远离不了萧墙之争的风波。
      “格格,这边风大,还是回去吧,院子里有皇上新赏下来的各色菊花,一点也不比园子里的差……”
      流香微微皱眉,看着诺敏眼中的无奈与苦涩——自格格奉诏入京以来,便总是心事重重,那乌黑清澈的眼中便再没有草原时的那抹明亮。
      “身子哪有这么差。”诺敏回过神,见流香满眼的担忧,不由笑道,“当年我可是被称作小□□的呢!”
      □□,是蒙语中果敢英勇的意思,流香不由撇撇嘴:“那可不是因为格格身体强壮、功夫好,还不是因为当年格格的一身浑不吝的脾气,爬树摸鱼打架,赶走汗王爷爷为你请的夫子,离家出走……嗯,还有连策凌王子都敢打,不过是策凌王子让着格格,没敢真地还手,才会让格格把他的脸都打破了……”
      “瞧你把我说得,好似小霸王似的,有这种事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我只记得策凌哥哥现在见到我,可是客气的紧,一口一个‘小□□格格’地叫我呢。”诺敏眨眨眼,抿着嘴向流香笑。
      流香也笑了,但过了会,又微微叹息,“唉,当初策凌王子对格格可真是好,我们还以为他会娶了格格做福晋呢……”
      “咱们来京时,听说皇上的圣旨已经到了,将纯悫公主赐婚给了策凌哥哥,现在他可是和硕额附了,这不是挺好?”诺敏微笑,明明知道,皇上的赐婚也不过是满蒙联姻、稳定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无论是策凌哥哥娶了皇族公主,还是哥哥将自己送进京城都是如此,可心下却有一丝酸楚。
      其实对策凌,说不上那是爱,可是策凌温暖而平和的笑容,和兄长般的包容,却让她格外怀念,她宁愿守着那单纯美好的友情过完这一生,总好过如今陷入这种步步惊心的危机当中。
      “是挺好,若不是有这道旨意,格格便来不了京城了。”
      “你也希望我来京城么?”听得流香如此说,诺敏不由微微一怔,“当初是谁,离开前哭得伤心欲绝,也许这一走,真再也回不去了呢……”
      流香脸微微一红,却笑道:“当时不过触景生情罢了,我阿爸阿妈也劝过我,说能侍候格格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只知道,跟了格格进京,汗王赏了家里五百只羊,一百头牛,连阿爸阿妈在族里的地位都不同了,说如果哪日格格封了妃,就算没封妃,当了哪个阿哥的嫡福晋也是好的,只怕到时候阿爸阿妈和弟弟妹妹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诺敏望着流香眼中的光彩,却无言以对。对于流香来说,她的身份可以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对于哥哥,她的身份可以保住家族在土谢图汗部甚至在大清皇朝中的地位,而对于她自己来说,这身份,却让她不得不陷入步步危机当中。
      而现下已是康熙四十五年,离真正的风云变幻,还会有多远呢?

      想不到园子里竟有一处水塘。水塘边是一簇簇的芦苇。白色的苇絮在晨风中轻摇荡,虽然不多,但竟有种恍然的感觉。
      在喀尔喀,距自己的住处不远,便是连绵的大青山,流经门前的,就是哈拉沁河。每到秋季,便能看到成群的芦苇,远远望过去,竟如同山间泻下的白云一般浓密洁白,那是她的秘密花园。她常常去那里,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仰躺着静静地看天上的白云静静流淌,一坐便是一整天。
      原来以为,生在喀尔喀的土谢图部是件幸运的事,无论是爷爷当年在族里的地位,还是现如今一直宠她疼她的哥哥承继了汗位,嫁与不嫁,今生都可以这般悠然地渡过。可谁知,康熙四十五年的一次偶遇,大清帝王的一纸诏书,却改变了她今生的命运……
      诺敏苦笑着摇摇头,在喀尔喀习惯听着百灵鸟的声音起床,习惯听着呜咽的风声入睡,习惯每日策马扬鞭在草原上的自由自在,猛地被圈囿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闲散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锈住一般……直挨到天亮,悄悄起身,不知不觉间走到湖边,竟然发现了这片小小天地。
      随手折了一只芦苇轻轻把玩,却蓦得听身后有人轻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声音异常悦耳,清朗得仿佛细雨跌落玉盘时发出的既明快又温润的清爽,又仿佛银棒敲打上好宋窑磁器时如山间清泉般的空灵。但诺敏此时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只觉得身子一僵,因为那身后之人距自己极近,甚至口中喷出的热气都呼到自己的脖颈间。
      她快步向侧一闪猛地转身,却见一个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正笑望着自己。只见他着一件淡青色长袍,外罩一件滚金边的宝蓝马褂,在微微的晨曦间,异常的俊美,风流倜傥——只是他薄薄的唇边的笑过于轻佻,微扬的丹凤眼中夹杂着微微冷意的戏谑让人很是不舒服。
      只是,若有若无间,诺敏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还未将这女子的面貌看得清楚,便见她迅速低下了头,那年青男子似乎丝毫不在乎,继续含笑地吟着未完的诗句。
      能够一大清早出现在宫里的,除了太监便是王公大臣和各位阿哥,看这青年男子的装束,便知定是富贵之人。诺敏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思及前几天重阳御宴之上的人,却一时想不起眼前这人的来历——应当如何称呼,应当如何行礼,或者干脆一声不响地迅速离开?
      青年男子也正在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素净的水蓝色旗装,外罩一件浅粉色小坎,漆墨浓密的乌发没有梳成把子头,只是随意地挽了辫子,长长地甩在脑后——这装束虽不像妃嫔的端庄,倒也很十分考究,有些像上等宫女不当值时的闲散模样。
      就在这时,却见这青年用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颔,眼中笑意不减:“你是哪个宫的?”
      “我……奴婢住钟粹宫……”
      咬了咬下唇,诺敏头一直没有抬起,曲膝行礼,下意识想脱离他的禁锢,却不想他又上前一步,漂亮的剑眉微微一扬:“钟粹宫?钟粹宫又封新贵人了么?”
      说着,他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当看到她乌黑闪亮几乎能映出人影的双眸时,却也不由微微一怔 :“诺敏格格?”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可看他的表情,却隐隐有着一丝嘲讽和说不明的暧昧——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诺敏下意识地想向四周看,可是脸却被那青年紧紧地扣住,她轻吸了口气,淡定地望着他道:“奴婢正是土谢图部博尔济吉特氏诺敏,奉旨入宫教习六公主蒙语和礼仪……”
      那双扣住她下颔的手愈发地用力,原本眼中的嘲弄间又浮现也一丝阴鸷和冷意,他冷笑地打断她的话:“奉旨?你这是在用皇阿玛和你的身份压我么?”
      诺敏微微一怔,皇阿玛?能称当朝皇帝为“阿玛”的……目光不由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子,顺着他镶着金色云纹的碧玉腰带向下看,却见那明黄色的荷包微微晃动——诺敏不由心中一紧,抬头直视着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青年,郎声道:“奴婢不敢……请太子殿下放开奴婢,容奴婢行礼。”
      “行礼?行什么礼?”这个青年男子正是康熙帝的二阿哥——当朝太子胤礽,只见他微微扬了扬唇角,闪过一丝不带温度笑,“在所有人眼中,都把本王成唯恐避之不及的恶人,这种虚礼,不行也罢,倒是诺敏格格,本王是久闻大名,想不到……”
      说着,太子微抬扣住诺敏下颔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都说你长得像我额娘,这便是敦多布多尔济将你送进宫来的筹码么?”
      被太子抚过的脸颊仿佛被火灼一般火辣辣地痛,而那仿佛带着笑意,却含着讥讽冷然的双眼望向她时,更让她心底没由来的一冷。这冰火交加之下,她猛地一用力,甩开了头,迅速退了两步,直视于太子:“请太子殿下自重!”
      想不到她竟挣脱了自己,而自己刚刚扣住她下颔时的力量有多大,太子是十分清楚的,顿时,只见诺敏小巧白晰的脸上,浮现出两道醒目的红痕。
      “还真有些草原女子的烈性呢!”太子眼中的笑意愈深,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若无其事地收回,轻轻抚着自己的唇角,轻笑道,“虽然你进宫没多久,但想必我事情,你也有所耳闻,本王向来在女子面前不知道如何‘自重’,更何况——是你这样‘有趣’女子!”
      没由来,说到“有趣”二字时,诺敏身上忽然隐隐起了丝寒意。
      果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太子突然猛地伸手,将诺敏狠狠地扯向自己!
      诺敏怔了一下,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位声名狼藉的太子不但阴狠无情而且荒/yin好色,但却没想到他竟敢公然在后宫当中非礼于她。直到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薄唇碰到自己时,她才猛地惊醒过来,努力四下躲避他唇的同时,用力推了一下,发现太子的力气还挺大,根本推不动,反而让太子更加紧紧地禁固住她。
      自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待自己,更何况,若真教这声名狼藉的太子夺了清白,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思及此处,心一横,诺敏伸出右手从太子左臂下穿出,仿佛要环住太子,正狠狠吻上诺敏的太子似乎一怔,就在这微微一怔间,却见诺敏右手猛地向外一拐,直扭向太子的左臂,顺势身子后旁边一侧,胤礽猝不急防,一个不稳,直被扯了出去,摔到地上。
      诺敏刚刚只想把他扯开,却没想到居然将太子摔到了地上,也不由一怔。原想转身就跑,可却又猛地停了下来。
      袭击太子,这……若是传出去,恐怕是杀身之祸!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不公平,只因他是高高在上的储君,所以他可以非礼她,而自己却不能反抗——下意识地想咬自己的唇,却猛地想起那上面还有太子的痕迹,不由狠狠地用手背用力去抹,而后,诺敏深深吸了口气:“奴婢一时失手,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被诺敏冷不丁儿地摔在地上,也是惊住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日的表情。只见他身子也不动,只是懒散地半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愤怒,仿佛是躺在自己的卧室一般闲适。
      看着诺敏身子动了动,却终是停了下来,向他请罪——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特别的意味:“想不到格格还有一副好身手……”
      诺敏听太子这句不辨喜怒的话,不由微惊,早听说皇上教子极严,各位阿哥从小便学习骑射武艺,刚刚也只是想将他扯开,谁知竟……她重重跪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是……是奴婢错了……”
      见她一个“错”字说得艰难,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的模样,太子眼中的意趣更浓,却只是伸了一只手,淡淡道:“不必急着跪,先把本王扶起来再说吧!”
      “这……”诺敏望着他眼中不怀好意的笑,只怕太子还在打什么主意。只是若是不扶,后果更是她不敢想的。
      虽然她是土谢图的格格,虽然康熙特别宣了她进宫以显恩典,但这并不代表她有什么特殊的地位,就连哥哥的土谢图部中的汗位和如今和硕亲王的奉禄都是康熙给的,若真是被太子告到康熙那里,说她的袭击之罪,只怕除了自己,连整个土谢图部都会受到牵连吧!
      一时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心思,诺敏望着太子轻轻伸出的手臂,缓缓起身,咬牙将手伸了过去。
      “二哥还好吧?”蓦地传来一个清冷地声音,吓得诺敏刚刚伸出的手一哆嗦,忙收了回去。
      来人一把握了太子的手臂,半躬着身子将他半拉半扶了起来,并回头向诺敏冷冷地叱道:“你是哪个宫的,这么不小心!下回走路记得抬着头,也就是太子殿下心肠慈悲不计较,若是遇到旁人,定将你治罪!”
      诺敏微一怔,望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深蓝色长袍,同色织锦马褂,全身无多余装饰,愈发显出他削瘦的身材。长得虽不比太子俊美,但是一双眼漆黑如墨,清寒冷冽,不怒自威,却显得他别有风采。
      “是,是奴婢不小心,下次奴婢不敢了。”
      此时,却见那男子并未再理会诺敏,只是一径拉了太子,关切地道:“二哥可伤了没有,要不要宣太医……”
      “不过是被冲撞到摔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 太子任由那男子躬身为自己打理身上的尘土,眼睛却似笑非盯着诺敏,直看到她不自然地转过头,才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大事,你退下吧!”
      诺敏一听,忙躬身道:“谢太子爷雅量,谢……四阿哥!奴婢告退!”
      说罢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忙转身离开。
      见她的身影渐渐转过了树丛,四阿哥才抬起头,想松开太子的手,却被太子紧紧握住,半晌笑道:“我什么时候变成‘慈悲心肠’了,老四?其实她真正想谢的,是你吧……想不到一向冷漠无情的四贝勒,竟也懂得怜香惜玉……”
      “二哥言重了。”见太子眼中丝毫没有笑意,四阿哥忙道,“弟弟也是刚好路过……”
      “真是……‘刚好啊’……”太子松了他的手,微哼了一声。
      “二哥,她可是敦多布多尔济的妹妹,土谢图部的格格,你这样让皇阿玛知道了……”四阿哥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
      “知道了?知道了如何?”太子不在意地笑道,“大不了娶回来呗,以我这个皇太子身份,还怕侮没了敦多布多尔济不成?”
      四阿哥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却听太子淡淡地道:“走吧,难得我今日早起,别迟了早朝,又被皇阿玛骂……”
      望着太子颀长的身影走在前面,四阿哥一向清冷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与无奈,却终是摇摇头,快步跟上。

      * * * *

      匆匆回到钟粹宫,诺敏依然心神未定。
      想想刚刚发生的事,至今还是后怕。若不是四阿哥及时赶来,下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到了后来,太子似乎戏谑的成份多了一些,并没有要治自己罪的杀机——只是一想到宫中的传闻,她还是忍不住一颤,太子的狠冷好色是尽人皆知的,就算她远在关外也有耳闻,就算太子没有治自己的罪,若他真非礼了自己,只怕嫁与太子,更多的是生不如死吧……思及此处,不由悲从中来,哥哥,当初你们欢天喜地地将我送入京城,可曾想到过,把将我送入怎样的两难境地啊!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流香惊呼,望着诺敏涌到眼眶的泪水。
      “没事,刚刚在湖边沙迷了眼,所以才急忙回来,用水洗了洗,已经没事儿了。”小心地用帕子擦擦眼角,诺敏道,“去,再给我打盆水来,梳洗一下,一会儿还要去见六公主呢……”
      “是。”流香疑惑地看了诺敏,应声出去,一会儿便端来了水。皇上虽然赐了不少宫女太监,她还是亲手伺候方觉得放心。
      “格格,这是……”流香轻轻碰着诺敏颊边的两抹暗红,见诺敏痛得皱着眉,不由白了一张脸,“格格,莫不是遇到了哪个下流胚子,欺负了格……”
      “流香!”诺敏掩着脸上的伤,轻叱道,“到了宫里,可不要乱讲话,这宫里哪个人的身份地位不比你我高?”
      说着,不由苦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什么乌云如雪,说什么明眸如水,说什么温婉如玉,说什么是乌云其其格,到头来,还不是任人摆步——这,便是她身为彼时女子不得不接受的结局么?
      诺敏一向待流香极是温和,此时却开口喝叱了她,而再见她眼中难掩的悲伤,流香忙闭了口,不作声,只是看着诺敏取了香粉厚厚地扑在脸上,却难掩那暗红的痕迹,也不由红了眼眶。
      这时忽然听门外有人隔着帘子道:“格格,永寿宫的开喜公公求见。”
      由于纯悫公主快要出嫁,所以康熙皇帝特意把永寿宫赐与她暂住,听闻此话,诺敏忙道:“有请。”
      “给诺敏格格请安。”开喜打了个千儿,笑道,“刚刚十三福晋进宫,公主说她们姑嫂几个好久没见了,要聊聊天,所以公主让奴才传个话儿,说格格今日就不必去永寿宫教习了。”
      “哦,我知道了,那多谢开喜公公了。”诺敏示意流香给开喜打了赏,开喜推辞了一下,便千恩万谢地打千儿收了下来。
      诺敏望着镜中涂了太多脂粉的脸,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资料:
    满蒙联姻在太宗的时候基本上固定化制度化,但是入关之后,随着清统一中国,成为泱泱中华的主宰,与蒙古的地位发生剧烈变化。蒙古不再是清的同盟,而是变成了清的一个边缘组成部分。这样满蒙联姻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联姻权完全掌握在清政府或清帝的手里,出嫁皇家女已经成为展现其皇恩浩荡的显示,并且实际上蒙古女嫁入皇家,特别是帝王之家的机率是越来越小了。这里有一个统计,在入关之前,基本上是蒙古女出嫁后金统治者,满族汗嫁娶嫁蒙古的比率是57:26,而努尔哈赤时期为14:2,即7:1;皇太极时为43:24,即1.8:1;顺治朝为23:22,即1:1;康熙时为1:2.4;雍正最低点为1:26;乾隆朝时为1:12.6 [15]。并且从康熙朝开始,不再立蒙古女人为皇后,且即便是被纳入宫的蒙古女,其地位也是很低的。但是清王朝始终没有放弃满蒙联姻的祖训——“北不断亲”,它依然是“清帝笼络蒙古的重要措施,长期的满蒙联姻使蒙古很多部的领主贵族世代玉清皇家保持着姻亲关系……每年他们还要轮班到北京或承德晋见皇帝,接受宴赏,进一步增进了与皇家的情感”,使他们成为“稳定隶属请中央的重要向心势力 ”。同时,清皇室还根据当时的具体社会环境来调整其联姻部落,如从康熙中叶起,漠西额鲁特蒙古的准噶尔部称为清廷的重要威胁,噶尔丹声势浩大,不断打击喀尔喀与阿拉善等部,在近一个世纪里,称雄西北,虎视眈眈。这样清王朝为安抚受害部落,并联合他们合力打击噶尔丹,便采取了联姻政策。康熙三十六年,第六女恪靖公主出嫁漠北喀尔喀蒙古的土谢图汗部的敦多卜多尔济。康熙四十五年第十女纯悫公主指婚给喀尔喀蒙古赛因诺颜部策凌,授为和硕额驸。清室选择这两个家族是与他们在部落中的地位分不开的。察珲多尔济家族是该部之汗,其弟又是统掌漠北蒙古喇嘛教的大活佛哲布尊丹巴一世,在漠北蒙古中有着极大的号召力。策凌家族也同样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之后与这两部落联姻不断,据玉牒和其他史料记载,联姻近4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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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尔喀蒙古东接呼伦贝尔,西至阿尔泰山,南临大漠,北与俄罗斯接壤。清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清政府建立了联系。1655年(顺治十二年),清政府赐盟宗人府,并在喀尔喀设8个札萨克,分左右翼,从而使喀尔喀蒙古与清中央政府的政治联系更加密切。此后,喀尔喀三部之间发生纷争,漠西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乘机插手,于1688年(康熙二十七年)向喀尔喀大举进攻。喀尔喀战败后,经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倡议,举旗投清。1691年,康熙帝与内外蒙古各部首领于多伦诺尔会盟,宣布保留喀尔喀三部首领的汗号,实行札萨克制(见多伦会盟)。1732年(雍正十年),清廷从土谢图汗部分出21旗隶属于额驸策凌的赛音诺颜部,与三汗部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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