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问,反正我也不知道》律梨流

2、第二章

　　学校老师只要一提到高二4班的名字，一个个儿就一副头疼的样子。
　　今天又有谁谁谁迟到了给赌门口儿了吧，又谁翻墙出去溜达鬼混了吧，要么就是跟胡同口儿的音像店买了色情片儿被逮着了。
　　一查学生姓名十有八九全都出自高二4。
　　为了这个班主任找颜夏好几次谈过，说作为班长一定得拿出点儿班长的样子，光学习好不行，还得多带动大家有摆出一副管理者的样子。
　　颜夏站着俯视说话的班主任——一个年近40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的老头儿，心想班主任都没能力放任我们不管了，我一小小的班长算个屁。

　　进了东直门这所区重点后，颜夏发现大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刻苦学习，学校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一直以为电脑分配那种制度只是给心里没底儿的人机会罢了，抓着机会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没想到有好多从原来3流或不入流的学校分来了好多杂七杂八的眼睛里根本不知道学习是何物的人，他有点儿讨厌起那个流程，可又没资格，毕竟如果当初不是电脑派位，他自己现在也没可能站在讲台前带领大家一起背新概念。

　　记得刚上高中没多久，大家还没混熟的时候，颜夏就惊异于他这个班里的人竟然甭管男的女的都出口成脏，能多脏就多脏，好多他以前听过的没听过的脏话全都往耳朵里脑子里灌，说实话，他挺反感的，可能是小时候老爸对他死板的教育，他妈又是人民教师的关系，颜夏觉得和这个班里的人格格不入，也许3年都不可能融入到一块儿去。

　　可他是受欢迎的事实却一点都改变不了，受那些他讨厌的人的欢迎。
　　久而久之，颜夏也习惯起来，什么是同流合污，什么是近墨者黑，但是他没黑，依旧让自己保持着赤着的表面，里头有些坏了的东西他自己也忽略不计了。

　　开学第一次的期中考颜夏就冲进了年级前三，他是初三时候开的窍儿，男生都是偏理科，颜夏也是，数学物理化学每次都拿高分，但文科也不差，背书的东西他也挺拿手，小时候那些游戏攻略他基本上看一遍就能过目不忘，学习上也能派上用场，颜夏挺开心。
　　就是有时候会后悔，为什么开窍儿不能再早点，再早点儿也许他爸就不会扔下他和他妈，再早点儿也许他妈就不会走。

　　学习成绩好，长得也出众，颜夏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女生们心目中的王子，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形象也随着考试次数的增多和成绩的公布结果之光鲜而日趋高大起来。

　　最初班里有几个男生找过颜夏的麻烦，颜夏和好哥们儿方叶赫小解出来就被3个人给堵墙角儿了。
　　场面挺好看的，俩176.178的男生被3个平均174的围起来挺滑稽。
　　揪着颜夏脖领子的那个叫吴迪，从以前一三流学校被分过来的，长得也算不错，就是人品实在入不了颜夏的眼，他一直都有疑问，为什么吴迪能用发胶打理他的头发而没有被教务主任批判。
　　当吴迪警告过颜夏一次说别跟学校里这么嚣张之后，颜夏没什么表情的讪讪着，“估计在你眼里谁都嚣张。”
　　方叶赫扑嗤笑了出来，颜夏撇了撇嘴角，然后推开3个比自己矮的说说笑笑就进班了，一堆女生围过来问这问那，有个叫柳蒙蒙的趴在颜夏桌子上说“别惹丫啊看他那样儿也知道是个被人罩着的主儿，不过颜夏啊，你和方叶赫刚才还真帅！”
　　说完女生就要伸手去捏颜夏的脸，他都习惯了也没怎么躲闪，倒是那双小爪子被方叶赫给拨拢开了，“你怎么这么没点儿矜持阿，动不动就摸男生脸，小心你以后嫁不出去！”
　　说完方叶赫还做鬼脸，颜夏就回了句你他妈多大了幼不幼稚啊，方叶赫就嘟个嘴巴说他没意思说你装什么成熟也不知道班里谁是倒数的小。

　　方叶赫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上次帮着保健委员收健康检查表儿的时候看了遍全班人的生日，没想到颜夏这个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大人似的小孩儿竟然比自己将近小了一岁，几乎全班生日最小的就是他。

　　那时候还没和颜夏走那么近，就是刚从英国回来那会儿他爸他妈就拽着他去给特想念他的爷爷奶奶串门儿，开着车就去了沙滩那片儿，那附近的四合大院儿零零星星就那么几个，挺明显的，房子也被印上了白色喷刷的“拆”的字样，周围听说早就被改建了，全是立着牌子的公益广告橱窗，小时候他也来过，印象中那里全是书摊或者报摊，又或者是漫画摊，他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是坐在车里一晃而过，一晃就是5年。

　　那天他坐在后座正跟开车的老爸聊天等路口变灯的时候，远远的就从后车镜里看到一个挺熟悉的身影，正慢慢悠悠的走在旁边那条原本是书摊的马路牙子上，一只手提着白色的塑料袋，另一只手牵着狗。

　　“啊！那不是我们班的颜夏么！”方叶赫一个激动叫了出来，赶快回头从后玻璃里看那个越走越近的男孩儿，黑色的TEE，膝盖有些开口儿的牛仔裤，挺fashion的一身儿，说实在的衣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也看不出是名牌儿，可穿在颜夏身上就是很好看，衬得他的脸更白更秀气了。
　　那时候在他印象里，颜夏就是个只会学习的主儿，也不怎么笑的，自从当选了班长后他就有很多机会站在教室前面，方叶赫也有更多的机会看着他，心里在打赌，这人肯定今天又是面无表情的带着自习一节课，结果让他给说中了。有时候他无聊还会偶尔抬头看看正在前面讲台上低头看书的颜夏翻书眨睫毛的样子，然后撑着下巴自问：丫跟我身材身高都差不多，怎么穿个破校服就这么handsome？

　　那时候从玻璃里看到的颜夏是极度反常的，那个男孩儿笑的那么开心，还是对着一只狗，颜夏似乎还在张口动嘴和狗说话，一边儿说一边儿笑，这让方叶赫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没来得及摇窗户叫颜夏，红灯就变了，他爸就开车右转弯掉头走了，方妈妈问，“你同学阿？”
　　方叶赫只是所问非所答来一句，“丫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啊。”
　　方妈妈瞪了他一眼，“掌嘴，又吐脏字儿！”
　　方叶赫抬头冲他妈乐，笑嘻嘻的用手掌抹了脸一把，他妈扭头没理他，心想算了，叛逆期的孩子谁都管不住，反正儿子又这么可爱。

　　进了爷爷奶奶住的那个大院儿，方叶赫才想起来上一次进来也是小学生时候的事儿了，红砖红瓦似乎颜色都黯淡了。
　　一拉帘子俩老人就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孙子如今已经变大小伙儿的样子都止不住地咧嘴笑，方叶赫蹲下来让奶奶摸他的头，爷爷看他突然长这么大竟然激动得流了两滴眼泪，方叶赫只是一直笑。

　　父母和爷爷奶奶进屋聊天儿的时候，方叶赫就捧着茶杯自己出来晃悠了，在他印象中四合院儿应该已经是古董了，西方国家一直很向往稀有的北京四合院儿，方叶赫在那边留学的期间一和外国人讲自己曾经住过的四合院儿什么样子，对方都一个个眼睛里冒光的听着。
　　想到这个地方过不久就要拆迁了，方叶赫虽然没什么舍不得，但也觉得有些不适应，他在想爷爷奶奶能适应那些水泥高楼么？

　　他正拿着冒热气的茶杯蹲在屋门儿外头摆的俩小笼子旁边逗里头的熊猫兔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狗吠。
　　紧接着就听到有些熟悉的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带着全班朗读英文的好听的男声——
　　“大雄别叫了，知道你饿啦！马上就能吃啦！”
　　方叶赫几乎是仓皇失措的站起来，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对面刚买过门槛儿收狗绳儿的身影，“颜，颜夏？！”
　　对面人的人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猛地一抬头，看着对面那个穿着很阳光帅气的男孩儿端着玻璃茶杯还挺拘谨的样子，就歪歪头，“你叫我？哎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颜夏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前走，大雄根在他旁边摇晃着尾巴前进。
　　“……我和你一个班的阿！”方叶赫有点倒地的冲动，这人开玩笑的吧，明明是班长，却连同班同学都不认识？
　　颜夏一听愣了愣，随即就哈哈大笑了，“啊我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呢，你叫方叶赫对吧？”
　　“你废什么话啊！你班长怎么当的！”方叶赫有点吃惊还有点生气，没来由的有股气儿往外冒，刚喝了口热茶后火气也跟着上涌。
　　“哦班里那么多人我还一个个记名字去阿我又不是老师，”颜夏走到他跟前也没看他，直接就拨拢开那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丁点儿的男人，隔着帘子往里喊，“方奶奶！西瓜挺甜的，给您带了半个回来！”
　　听着从屋里传来的“来了来了”的声音，颜夏才一个机灵的转头，对上方叶赫同样惊奇的眼神，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奶奶一出来也有点惊奇，没想到自己的爱孙和自己最疼爱的小孩儿站一块儿，当时就把俩男孩儿往屋子里头拽。
　　后来方叶赫才想起来，小时候来奶奶这里的时候老能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他夏天睡在自己小床上奶奶给他扇扇子，他就嘟哝说别叫了别叫了烦死了都睡不着，奶奶就会跟他说是隔壁吕姥姥内小孙子在逗狗玩儿呢，那时候方叶赫就想什么时候一定要去揍那个小孩儿一顿。

　　“嘿没想到内小屁孩儿就现在我们班班长呢！”方叶赫一边儿吐西瓜籽儿一边儿笑咯咯的，颜夏瞪了他一眼，他也没想到很多年都没来看过方奶奶的老人一直和自己提起来的孙子竟然是自己同班同学。
　　“你爷爷和奶奶经常和小夏提起你呢，”方奶奶说完就转头问颜夏西瓜切那么大够不够，颜夏笑着摇摇头说不吃，说一会儿和姥姥一起吃，方叶赫听着瞟了眼正和奶奶微笑的颜夏，不知怎么心跳有点加快，对上颜夏怀里正和他对视的大雄的时候赶快干乐了下。

　　方妈妈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多了一个陌生的长得很好看很秀气的男孩儿，在围裙上擦着手——
　　“赫赫你同学？也住这院儿的？一块儿吃饭吧？”
　　颜夏立马蹭得从小木头凳儿上站起来，“不用了阿姨，我姥姥还给我抄蒜苗呢，”说完抱着大雄就要往外走，“方奶奶我看您西瓜不够吃了，待会儿我再和大雄给您买一个回来。”
　　正在吐子儿的方叶赫一听，立马尴尬的噎了一下，“哎哎你别走你别走！”伸手就去拉颜夏的胳膊，靠怎么这么细！
　　“我妈做的饭可是天下第一，别这么不给面子，坐下一块儿吃吧！”方叶赫也不知道自己嘴边儿还有西瓜籽儿，说得速度又快，喷了好多汁儿到颜夏的衣服上。
　　颜夏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会儿还得洗衣服，你怎么这么没口德啊，下次吧，阿姨下次我再尝您的手艺，方奶奶再见。”说完就抱着大雄出去了，手里还提着剩下3捆蒜苗的白色塑料袋。

　　颜夏出去后方叶赫一边儿扒拉饭一边儿专心致志的听爷爷奶奶讲颜夏的事儿，他觉得他回来好像都不是为了看俩老人的，好像是专程来了解颜夏的。

　　奶奶说颜夏的母亲是去年过世的，年轻的时候似乎就有心脏病，可能是他父母闹离婚那几年给心脏增加了好多负担，再加上他妈天天又要上班加班到很晚，身体最后是越来越差，最后心脏一下没挨过，就……
　　奶奶有些惋惜的说吕鑫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闺女，更是个好母亲，谁知道得什么病不好非得是跟心脏扯上边儿的，越关键的地方儿越不好修，这人啊最关键的地方要是坏了，那不是什么都完了么。

　　方叶赫也没再怎么扒饭了，没了最先的那点儿快活新鲜劲儿，有点小声的问，“那当时，当时颜夏怎么着了……”
　　奶奶又继续说小夏是个好孩子，他爸似乎也没那么狠心，虽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自己的儿子也没怪他，说要给他补助金和赡养费，一听说小夏还考上重点了还说要帮着交学费，小夏起初也不接受，办完他妈的后事之后就说要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可他一未成年的小孩儿哪儿有赚钱的余力和途径啊，他爸就给他交那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费用，咱们小夏可是响当当的说以后绝对赚大钱还他，多好的孩子啊……

　　后面奶奶就一直说颜夏怎么怎么可怜了，才这么大就又没爹又没妈了，方叶赫想到那么用功的颜夏，肯定不知道流了多少没让人看见的眼泪，身边儿除了那只狗就什么都没有了的颜夏，对着大雄笑得那么开心的平常连弯个嘴角都奢侈的班长，他屁股有点坐不住——
　　“那个，老爸老妈，爷爷奶奶，你们先吃，我去找颜夏聊会儿，顺便尝口他姥姥的蒜苗！”
　　说完站起来掀了帘儿就往院子深处跑去了，奶奶说颜夏现在就住他姥姥这儿，偶尔才回闹市区那边儿原来那个3口一家的家，房子是他爸原来就买下来的，但是小夏说想多陪陪姥姥，还天天都有蒜苗吃，就宁愿每天花1个多小时时间骑车上学，冬天做完值日还要负责监督完毕再蹬车回这个院儿都要8.9点了。

　　方叶赫一走进最里面那个小院儿的时候就看到那个黑色有些纤瘦的坐在那儿的背影，那只叫作大雄的狗正跟一个不锈钢盆儿旁边蹲着摇尾巴，他看着颜夏在那儿摘蒜苗，老掉的部分拜断后就丢大雄的脑袋，然后自己咯咯乐的不行，正好让方叶赫给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大雄你怎么就不躲呢，疼吧疼吧嘿嘿，知道其实一点儿都不疼啦，乖啊，把那些老帮儿给埋起来哦，姥姥一会儿肯定夸奖你能干，到时候奖励你两块排骨吃！”
　　颜夏自己说着就乐起来，笑得咯咯的，声音和风铃儿似的，方叶赫往前走了几步，大雄就开始叫，撇了菜帮子就往这边跑来。
　　方叶赫弯腰把大雄抱起来放进怀里，“嘿嘿大雄乖，叫哥哥。”
　　颜夏回头看到是他，有点惊奇之余也没多说啥，只是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收敛了，“你把大雄放下来，谁允许你抱了。”
　　“你看你看，他跟我这儿蹭呢，还真不认生啊它。”方叶赫抱着大雄绕过那个已经快盛满蒜苗的盆儿坐在颜夏对面的小板凳儿上——
　　“你天天吃蒜苗不腻阿？”
　　“管着么又没让你吃。”颜夏头也不抬，嘎嘣嘎嘣的掰又嫩又脆的新鲜蒜苗。
　　方叶赫也没生气，用自己的脸凑近大雄的，“嘿嘿这狗真可爱，”大雄伸舌头舔他的脸，方叶赫也乐得咯咯的，“它小时候就跟着你了吧。”
　　颜夏抬眼瞥了下似乎相处的挺亲密的俩人，心想大雄你真没用，陌生人你也能做到这份儿上，他不就长得稍微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么，小时候就跟着你的人可是我啊。

　　方叶赫看颜夏没有接话的打算，自己也有点无趣，不知道和他说啥，明明还是同班同学，明明刚才听了在这个同龄男孩儿身上发生的事后自己是那么冲动就跑了出来想要安慰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儿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注意到塑料袋里的蒜苗还剩下几根，一会儿估计就摘完了，但还是说“我帮你摘吧！”
　　话一开口，他就把大雄放了出去，拉过板凳儿又坐了离盆近点儿，“俩人不是能快点儿么。”
　　颜夏也没阻止，咕哝了句“摘好看点儿啊。”方叶赫“嗯”的笑了，结果第一根儿就是根儿老的，扯半天丝都拉开了，颜夏说“你怎么那么笨阿，别帮倒忙了，一边儿凉快去！”
　　方叶赫知道自己的确手笨，长这么大就没做过家事，打扫卫生都没做过，反正有钟点工，更甭说择菜了，自己连厨房都很少进。
　　能当上生活委员大概都是靠那张笑脸和亲和力，他自己曾经感叹愤慨了好久。
　　他看着颜夏纤长的白皙手指头根那儿一段一段的掰，就没经大脑来一句，“你丫手指头怎么那么像女孩儿啊。”
　　颜夏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才女的呢。”说完抱着盆儿就起来了，越过方叶赫，“你帮我拉一下帘儿啊，这么没眼力见儿啊！”
　　帘子拉开后，颜夏说了声“谢啦”就往屋子里喊，“姥姥我摘好了，您炒吧！”
　　方叶赫就杵在门坎儿上拉个帘儿探个脑袋跟做贼一样，看着一个瘦弱矮小的老人放下收音机走过来，抓着颜夏的手指头来回摩挲，声音有些沙哑的，“手指头酸了吧。”
　　“没，没有！好好儿的，您看，”颜夏说着就学弹钢琴的样子来回蹦跶那十个手指头，“灵活的不得了呢！”
　　老人笑笑，走到小灶子那块儿开了煤气，就起锅开始炒了。

　　一直到蒜苗的香味儿飘进方叶赫鼻子里，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一直到颜夏就是无视他的存在在姥姥炒菜的时候帮着把小厨房收拾了一遍，一直到一大盘蒜苗端上桌的时候，颜夏才瞥了眼他——
　　“吃不吃啊你，自己盛饭去啊，”说着把白色的小瓷碗塞进方叶赫手里，还不忘加了句，“吃多少盛多少啊，估计你3碗也止不住，别和我抢啊！”
　　这话说得特大声，姥姥听到了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大小伙子，颜夏说这是他同学，方奶奶的孙子，姥姥听了就赶快招呼方叶赫坐下，有点急促还沙哑的说“不够就跟姥姥说啊，冰箱里还有别的菜。”
　　方叶赫听了特大声的说“够够够！我吃不了多少的！！！”

　　吃饭的时候颜夏看着对面的人狼吞虎咽吃的比自己还凶猛的样子，嘀咕了句“你他妈说话是放屁么。”
　　然后比赛一样也开始猛的扒饭，最后菜都吃没了俩人还在争最后一块鸡蛋。
　　明明是颜夏的筷子先碰到的，可是方叶赫就是用筷子压着他不让他夹走，俩人同时都用力，最后方叶赫突然冲颜夏没来由的乐了下，趁颜夏筷子有点儿送的间隙，方叶赫把鸡蛋夹进了早就吃饱了的姥姥的碗里，笑得没心没肺的——“嘿嘿姥姥您吃！”

　　姥姥把那块金灿灿的鸡蛋咽下肚子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孙子好久都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的笑容，老人以为孙子已经不会发自内心的笑了。

　　颜夏刷碗的时候姥姥坐在那里和方叶赫聊天，姥姥看着面前这个似乎一直都在笑的男孩儿，搓了搓他的手，方叶赫有点儿吃惊，也没把手缩回来，姥姥摩挲了一会儿，说肯定没吃过苦吧，方叶赫点点头，姥姥就笑了，说喜欢择蒜苗么，下次多和小夏一起择择，好么。
　　方叶赫开心的“嗯！”的一声，颜夏听到了就回头瞪他一眼，对上的是姥姥慈祥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