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甭问,反正我也不知道》律梨流

3、第三章

　　和颜夏混熟了之后，方叶赫发现颜夏是个怪小孩儿，具体哪儿怪他也说不上来，是青少年的叛逆期所导致？
　　虽然平常也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骂人一块儿调侃，把当前时下流行的好玩儿的能扯的，男生女生为一圈儿贫个遍，方叶赫往往都是那个最贫的最能说的最能笑的。
　　他笑的时候已经养成了习惯——总会“迁就”颜夏。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希望这个男孩儿可以一直笑啊笑的，就和那个从后车镜里看到的笑容似的，一直在方叶赫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着魔了。
　　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坐在对面跷二郎腿看书的颜夏，看他嘴角上扬了之后方叶赫才会继续扯他该扯得，心里还觉得自己挺伟大，就是不知道颜夏是不是真的笑了，他觉得无论年龄再怎么相仿，该谈论的大家有兴趣的话题再怎么死气摆咧的找，也突不破颜夏在自己身边儿筑起的那堵墙。

　　方叶赫觉得郁闷，自己长这么高，还身兼体育委员，跨堵墙能难得了他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才把头从水池子里抬起来，刚下体育课男生去校外跑了2000回来，浑身都是臭汗的身上都开始冒烟儿，扯了外套解了衬衫领子就往自己身上浇自来水。
　　“哎颜夏你怎么……”本来想说你丫今天不冲一下么，一扭头发现每次都站自己身边儿一起浇水的人不在了。
　　嘿跑哪儿去了该不会还在校外头呆着呢吧。
　　方叶赫也没多想，一边儿唿扇着喊热一边儿往自己最后一排的位子上走。

　　“嘿你丫怎么自个儿回来了？把咱班长就那么给扔那儿了？”路过柳蒙蒙的时候小女生故意绊了他一脚。
　　“操什么呀，反正下节是自习，你是他什么人啊管那么多，”方叶赫开玩笑的蹬了她一眼就往前跨步，就听柳蒙蒙叫了声“别呀，大家还以为你们干上了呢！”

　　方叶赫一惊……这女的长得挺秀气怎么说话这么粗俗，扭头就吼“你他妈说什么呢？”
　　“哎？你们不是和无敌兄干架了么？”这话是座第二排戴眼镜学习特好的刘飞宇说的，头也不抬，冷不丁的从考试卷里飘出个无关痛痒的声儿。
　　方叶赫这才真愣了，一清醒往班里环视一瞅，他用水浇自己那功夫基本上男生也都跑步回来该干嘛干嘛了，现在空着位子的除了他自己的那个，还有旁边颜夏的，还有3个分散开来的，一个吴迪的，两个他的走狗的。
　　“操！”方叶赫撇了校服外套就往班门口冲，回头还不忘大声和柳蒙蒙喊一句，“老师要是来查起来问了就说都去保健室了阿！”

　　一路上跑的飞快，刚才懒散没使出来的劲儿现在全用上了。
　　他知道最近考试阶段大家都压力爆发没处挥霍，吴迪三番四次找颜夏和他麻烦，不过都是动嘴皮子，无外乎“你丫最近嚣张了阿”什么的，他和颜夏耳朵听得都长茧子了，反正谅他在学校老师眼皮子底下也不敢乱来，也就没怎么搭理他，谁知道丫还来劲了。
　　他一直以为每次颜夏都跟他后头安静的走的，就今天累得直接奔水池子没回头，人就不见了。

　　跑出校门正要和值班儿的大爷敷衍的时候，就看到马路对面的颜夏正在伺机搜寻着过马路的好时机，正好对上方叶赫焦急的摸不着头脑的眼睛的时候，颜夏“哟”的比了个“HI”的手势，然后就插着兜走过来了。

　　“你跟这儿干嘛呢，不上课啦？”颜夏走到他面前，看他一张呆滞的脸，旁边老大爷说都打第二遍预备铃了还不快去上课啊，颜夏也瞥了眼方叶赫就径直往前走。
　　“吴迪他们呢？！”方叶赫拽着他的胳膊给颜夏拽那儿了。
　　“哦？哦刚跟对面游戏厅玩儿了盘儿，丫输了，我就回来了呗，”颜夏用右手扒开方叶赫拽着他左胳膊的手，“杵这儿干嘛呢，等他们呢，那你慢慢等啊，我还得去上课呢。”
　　说完颜夏没再看不知怎么就有些生气的方叶赫，一个人往教学楼里头走。
　　方叶赫回头看看马路对面，也没看到吴迪3个人的影子，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颜夏只穿着运动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门口了，他这才发现，眼下跑步之前正常的腿现在竟然一瘸一拐的。

　　“过来！”
　　放学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该补课的补课该回家的回家该做值日的做值日，就听方叶赫大声和坐他身边正写值日报告的颜夏吼了句，拽着人就从后门往班外头拖。
　　“□□还得盯值日呢，你丫走……操走慢点儿……啧”颜夏腿疼，右腿特疼，忍了3节课了，还被方叶赫这么使劲儿拽着往前托，根断了一样。
　　方叶赫回头看到颜夏明显是一张很痛的脸，没好气地，拽开拽着他细胳膊的手，“打架去了吧，哈啊？！被无敌挑起火儿来了吧！你丫干嘛不说啊，操就我一人儿跟傻子似的跟那儿晃悠着跑步呢吧，你什么时候被丫拽走的我都不知道！操不是说好了对付那种人俩人一块儿上么，妈的你逞什么强啊！”
　　方叶赫在楼梯角喊得大声，楼下是一年级的早就回家了，这种打架的事按理来说能私了就私了，要让校方给知道了给记过是轻的，重得就开除了，颜夏不可能连这么点儿道理都不懂就轻易被挑起来还真跟姓吴的干上了。
　　“你管着么。”无视方叶赫生气的脸，颜夏挑了个嘴角没什么温度的瞥了句，说完就转身往班的方向走。
　　“操你丫给我回来！”方叶赫冲上去拽着他，“妈的走路都困难了还逞呢！你逞你逞！你姥姥要是看你这样儿了我看你还逞的起来！”
　　方叶赫也没顾颜夏拒绝，把他一只肩膀架自己身上就要拖着他下楼，生平第一次觉得28节儿台阶真要人命。
　　“……啧……”颜夏疼的吸了口冷气，“你他妈轻点儿啊……”
　　方叶赫说要不干脆我背你吧，颜夏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双脚腾空小腿肚子被塞进那个人的臂弯了。
　　“操你丫放我下来！妈的难看不难看阿！”脏话一出口正好碰到对面过来的年级主任，颜夏赶快把嘴巴闭上。
　　“颜夏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以“魔鬼平头”外号著称的主任露出一副平常绝对稀有罕见的关心的脸。
　　“刚才他从楼梯上下来跑太快把腿给扭了我背他去保健室。”
　　方叶赫说的挺流利还挺快，跟阵风儿似的就往操场上的保健室冲，颜夏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幸亏保健老师还没走，一30多岁戴眼镜中年妇女，看颜夏把校服裤子掳上去露出小腿往床上一坐，扶了下眼镜，“跟人打架去了吧。”
　　颜夏没吭声，低着个脑袋，方叶赫倒是直接开口，“没有，就是他刚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给扭了。”
　　眼镜女抬眼瞥了眼这个没有一如既往一直笑容满面的男孩儿，伸手捏了捏颜夏右侧小腿肚子上瘀青的部分，就听颜夏嘶的抽了口气，“哎老师您这是干嘛阿！”
　　方叶赫都纳闷儿自己干嘛比本人还急。
　　“脚踢得都不可能这样，”老师拿了瓶喷雾，还有块墨绿色的海绵，喷了几下就往颜夏受伤的小腿上贴，“棍子打得吧，贴会儿啊，祛痛消肿的，骨头应该没问题，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颜夏皱着眉自己伸手按着那块海绵，味道还真难闻。
　　“棍子？”
　　方叶赫一惊，“什么棍子？？”
　　他瞥向不准备开口的颜夏，这家伙明明说的什么只是去玩了盘儿游戏，怎么就挨棍子揍了？
　　“你们俩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行了，门口张大爷晚上会来给锁上的，”老师一边收拾自己的包连眼睛也没抬，“他这样今天是不能骑车了，方叶赫你送你们班长回去阿。”
　　方叶赫没出声，看着低头皱眉的颜夏，似乎疼的脸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那么白皙匀称的小腿现在是青一块紫一块还红肿一大片的被海绵包围，用棍子？……他想不通……
　　“老师，老师，颜夏好像很疼啊，没有什么止疼药么？”
　　“打架了可不都是自找的么，敷几个晚上就好了，”眼镜女脱下白大褂儿提起自己的包，“颜夏啊，这瓶东西拿回去用啊，早晚各喷一次，要是疼的厉害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老师！”
　　“……真看不出来你俩还像是会打架的，”眼镜女推了推眼镜，“学校要是问起来这边儿肯定会帮着说就是扭伤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低头的颜夏，“估计是被惹火儿了吧，恩？没事儿不会被开除的，男孩子有事儿也是不能忍的，嗯？”
　　说完看了眼颜夏，男孩儿的头终于抬起来了，眼角还挂了些液体，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虚汗还是眼泪——
　　“谢谢老师……”声音有点哑，方叶赫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忍了3个多小时这种痛楚了，要是自己估计早嗷嗷大叫了。
　　“我得去接我女儿下学了，方叶赫你陪陪他。”老师只是点了个头就走了，临走回过头来看颜夏的那个眼神就是在告诫他，没有下次了。

　　屋子里一剩下俩人方叶赫就爆发了，“操丫无敌吃饱了撑的吧！丫哪儿找的棍子，阿?!真把自己当□□了怎么着，颜夏你说话阿！他怎么惹你的，你平常不会动手和那种人一般见识的阿！”
　　“……你丫……”颜夏看他那么激动，自己疼得都冒虚汗了才懒得和他说明，“你吐沫星子喷我一脸……离老子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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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方叶赫往后头站了一点儿，可一会儿又忍不住上前去，下意识的就伸手帮颜夏按住那些海绵，他想让药水赶快渗透进去，过一个月就要体育检测了啊，他俩本来还说好这个星期天一块儿去篮球场的。
　　“还疼么？”方叶赫蹲地上抬头问还是一脸皱额颜夏。
　　“甭废话，换你被打10棍子看你疼不疼。”颜夏哼了声，方叶赫就又爆发了——
　　“操10棍子？！！丫活得不耐烦了，不成我得去收拾丫一顿，没地方发泄到好跑人肉身上发泄来了？！把人都当什么了？！”说着来劲方叶赫手劲儿就大了一些，颜夏“啧”了一声就骂他让他松手，方叶赫连连说对不起，还是不愿意把手拿开。
　　“那人就是恶心，自己学习那么差，仗着也不知道哪儿的人给他撑着就胡作非为偷鸡摸狗了，妈的我就知道他平常看咱俩不顺眼不还是因为抢了丫的风头和势力，切自己长那样儿人品又差想发泄还不如阉了自己来得痛快！妈的！”
　　“扑哧”一声，方叶赫骂得正起劲儿就听到颜夏笑了，抬眼就看到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操，你妈听见你一次骂这么多脏话不抽你才怪，别逗我笑了啊，我肚子疼。”
　　“……那我帮你揉揉？”
　　“边儿呆着去。”
　　“还疼么？”
　　“……好点儿”
　　方叶赫一听也笑了，这是他这个下午第一次笑，“等你腿好了咱用板儿砖嗨(HI)丫去！”
　　颜夏没吭声，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始比较好似的，方叶赫看着他露出有点无奈的神情说：
　　“知道他干吗看我不顺眼么？”
　　方叶赫没吭声，他以为就是颜夏什么都太强惹人眼中钉而已。
　　“刚跑完步的时候丫过来拍我肩膀说想谈谈我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我心想我哪样儿了也没搭理他，丫说每次看我云淡轻风在那儿笑就碍眼，你说我愿意笑关他屁事，他说颜夏你知道你他妈笑起来多假多恶心么，说学习好就是给人看的，受欢迎也是凭这张脸，你看这不被丫还给划了一刀么，”颜夏说着扒开有些挡住右眼刘海，有条不深的血红色印子，血都干了，颜夏瞅着方叶赫一脸惊吓又生气的脸只是笑笑，“不疼，丫也不敢乱来，真把我捅了他哪儿混去，不过我觉得丫也好像不把学校当回事儿，就是每天来混得，估计这会儿还跟对面儿打游戏呢。”
　　说完颜夏抬胳膊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啧了声，就差点儿戳眼睛里了。
　　“……你跟自己到底较什么劲呢……”方叶赫看他那个举动自己都无力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药箱找创口贴，“眼角也伤了刚才干吗不吭声阿。”
　　“又不疼，一小口子而已。”
　　“小个屁！戳眼睛里怎么办！”方叶赫回头怒瞪着低头吹腿的眼夏，他生气，为什么当事人表现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被打了10棍子腿都肿成那样了还被划了刀子，竟然就跟被扇了一个巴掌而已，过会儿就不痛不痒了。
　　“我幸运啊，”颜夏直起腰吸了口气，“丫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就欠打哈，估计丫贼上校外活动好久了，要不今天计划这么周密，给我拉游戏厅打去了，我还以为他请我打游戏去呢还挺兴奋，这不不打白不打，还跟丫玩儿了盘儿，赢了，都说老子是游戏天才嘛嘿嘿。”
　　“颜夏！”方叶赫忍不住了直起身子就去拽颜夏的衣服领子，可是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自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说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想说我不想看你这样儿跟自己较劲，想说下次打架叫着我……他发现他有好多话想和颜夏说，平常在学校没机会说的话，或者说是按照颜夏的理解认为不须要说的话。
　　“干吗你也想打我？”颜夏玩味似的挑挑眉，“真打起来你可不是个儿啊。”
　　“颜夏！”方叶赫扯开他领子改抓肩膀，“你爸你妈那事儿都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才多大啊，你现在才多大啊，你后悔自责一辈子管什么用啊，你爸能回来？你妈能回来？在学校装好孩子骂人还不想让老师听见，你累不累啊你，我都替你累！笑起来明明挺好看干吗就不能发自内心阿你，你堵不堵得慌啊，啊？！活着呢就别说什么没人要的话，没一个人是没人要的听见没？！你不是还有你姥姥呢么，啊？大雄不也在呢么，我不是也跟你前边儿站着呢么？听见没啊你靠你丫把头抬起来我他妈和你说正经事儿呢！”
　　方叶赫说的倒是大义凛然，他自己内心都在哆嗦怎么没打磕贝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每天放学回家和父母聊天的内容里出现最多次数的就是颜夏的名字。
　　英语课抽查背诵新概念的时候颜夏背得滚瓜烂熟，自己无地自容了吧；
　　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颜夏怎么跑得快跳得高给他传好球，自己灌篮后开心的和颜夏拥抱了吧；
　　午休时间俩人骑车溜出去一起到新发现的煎饼小铺吃午饭去了，颜夏吃得太快一边儿喊烫一边儿说香还说哥们儿不容易啊这么小的门脸儿你都能发现，然后给自己逗得半死吧；
　　去卫生所检查身体那天所有男生都检查完毕就剩班长的颜夏和保健委员的自己的时候，他看着只着一条内裤笔直了身体站在那里量身高的颜夏，那身材比自己想的还瘦，一字形锁骨和后背的蝴蝶骨竟然那么凸出，那么漂亮，好像让颜夏整个人生出一对小翅膀一样，还有那标准男生倒三角的身材，不是很宽的肩膀，窄细的胯骨，笔直细长的双腿，整个白皙的身体……
　　当然这些他都没有和老爸老妈说，最走只是在2秒钟内转换了自己的心情特大声嚷一句“丫真他妈瘦死了肯定没吃好饭！”

　　夜晚自己无眠，辗转反侧痛苦了许久起来，他发现本就为数不多的□□次数自从那天看过颜夏几乎毫无保留的身体后，明显的有上升频繁的趋势。
　　他一个18岁身心健康的青春期成长男生，已经堕落到要靠想着同为男性的同学幻想意淫了。
　　方叶赫开始的时候有些怕，后来自己也坦然了，尤其是当他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不是HOMO不是GAY，对女生也有感觉，但是来得没颜夏的强烈和快感罢了，他只不过，他只不过是喜欢上颜夏了而已，喜欢上男孩子的颜夏。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和应该感到羞耻的地方，发掘到喜欢这种感情后，方叶赫变得想要更加坦白和直率了。

　　他想找个什么适当的机会说出来，跟颜夏说，我喜欢你。
　　可他害怕颜夏这小孩儿把那堵墙砌的更高，自己站在外围看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又有点胆怯，毕竟自己生理上已经有点不正常了，颜夏又是个正常保守教育严谨家庭出生的孩子，还或许会反过来教育他一顿最后敬而远之，连哥们儿都没得做。
　　方叶赫又不想太莽撞。

　　当他看到颜夏终于抬起面前一直耷拉的脑袋眼睛里都是晃动的液体时，他竟然有一股低头吻上去的冲动，脑袋明明已经低下去了，明明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明明只要再多10厘米就可以碰到那张好看的嘴唇了，眼前的嘴巴小声得发出几个音节，“活这么大能有你这么个兄弟真是死了都甘心，谢谢你啊叶子。”

　　方叶赫的嘴巴就那么停那儿了，松开了颜夏的肩膀，不知道自己怎么挤出个和平常没两样的没心没肺笑容丢给对方，行动没经于大脑的过滤就直接伸大拇指给颜夏抹眼泪了，他有点鼻头酸，叶子，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挺好听的，贝儿亲切，还是颜夏给他起的，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走进围着颜夏的那堵墙了，他应该兴奋开心的乱转才是，以哥们儿的名义，可他贪心的满足不了，可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晚些时候方叶赫的爸爸开车来接两个孩子回家，两辆自行车都留在车棚里了。
　　家长问起颜夏的腿是怎么弄得时候方叶赫就抢先说是自己跟他闹着玩儿的时候把他推下楼梯给弄伤了，所以要负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父母听了责怪了两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方妈妈说终于如你所愿把小夏给招待家锢戳四憔秃煤谜展怂?伞?
　　要是平常的方叶赫估计只会开心的点头说“嗯嗯嗯嗯嗯！”了，今天他只是点了下头，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似的，转头看了眼一边儿扒饭一边儿笑着和母亲说“好吃！嘿嘿真想赖您家腿好不了算了~”的颜夏，眼睛里就多了点儿泪水。
　　颜夏对他的心扉打开和对他仅有的信任，可是让自己陪上了喜欢的名义作赔垫。
　　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他悲哀的有抱住颜夏擦鼻涕的冲动。

　　“我说，我这么住你家会不会太添麻烦？”颜夏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儿问到。
　　“让你住就住，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方叶赫背对着他躺着，麻烦的估计只是这几个晚上睡觉的问题，麻烦大了还不能让你发现，操自己得多辛苦啊。
　　“嘿嘿你床真大，我睡相不是特好，要是掉下去了你得给我捞上来啊。”颜夏的声音里都充满了笑意，这不是自己最想听到的看到的么，可这会儿自己怎么就是开心不起来还想揍身边儿的男孩儿呢。
　　“你没完啦睡不睡啊明儿你不是还得带早读呢么，”方叶赫咕哝了声儿，“我关灯了啊。”
　　“嗯。”
　　方叶赫伸手把台灯给关了，闭上眼睛之前听颜夏小声儿的说了句：
　　“叶子谢谢你，好不容易让我又有了家的感觉，晚安。”

　　方叶赫鼻头一酸，没忍住眼泪就出来了，低到枕头上迅速就渗透了进去。
　　自己连哼一声也不敢，怕暴露了自己。
　　半夜的时候起来想看颜夏是不是真掉下去了，第一次翻身转头，借着窗帘缝儿洒进来的月光，看到的是颜夏脸上清清楚楚的两道还未干的泪痕。
　　方叶赫愣着看了半天，轻手轻脚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知道自己今夜又没法儿睡了。
　　瞧着自己镜子里那张窝囊的脸，都18岁了连喜欢都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自己亲手埋葬了初恋，悲不悲哀啊你，老了想起来肯定得嘲笑自己：你丫的当初干吗就不能积极争取呢，说出来了能死啊，都什么社会了喜欢同性怎么了……
　　可是不行啊……现在的他好像给了颜夏好多，给了好多他失去的再也挽回不来的东西，说出来的话只会让那些东西再次从颜夏的身边儿流失。

　　他认了，如果只能做好哥们儿的话，那就要做世界上最棒的一对儿兄弟。
　　年少的时候可以一起遛狗一起给姥姥择蒜苗，青年的时候可以带着各自的女朋友double date，结婚的时候可以邀请对方作发言人致词祝福彼此，老了一些可以聊退休和养老金。
　　想到这儿，方叶赫看着镜子里流泪的自己，觉得眼泪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