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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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花纹蛇其实无毒，也没有灵性，但是它比寒蛇的攻击性强，而且最可怕的是，它食人肉。
我立刻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与这条蛇对视，在一瞬之间想出了好多种应对的方案，可是当它张着血盆大口如离弦的箭一般向我直直向我冲过来时，大脑早已一片空白，身体却本能般地做出了反应，猛地蹲了下去就地一滚，滚出了它的攻击范围。
但是要是它这么好对付，我就不需要害怕了。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地，我刚想抬起头往回跑，那蛇的尾巴立刻在空中转了一周，一阵风扫过，脸颊一疼，整个人被它甩出了去。
右腿一阵剧痛，脸颊也被蛇身甩得火辣辣的疼。我捂着侧脸侧瘫在地上，看着那蛇像黑色的闪电一样疾速向我游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右腿立刻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痛的近乎失去知觉。冗长有力的蛇身紧紧绞着血肉，使我产生了骨骼已经碎裂的错觉，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劫可过，可不过，过则生，不过则死，想必我这便是个死劫吧。只可惜临了了，都没能再见卿梧一面，连梦都成了一个奢望。
剧痛依旧在持续，我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不停抱怨它为什么不更加用力一点，好让我疼晕，死得痛快一点，别再受这么大的折磨。结果那蛇像是故意要跟我作对一样，动作越来越轻，最后，渐渐停了下来。
我诧异了许久，呼吸渐渐平稳，之后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那蛇睁着巨大的眼睛，仍然绞住我的腿不放，可是身体却微微抽搐，不一会儿就停下动作。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痴傻，只能呆呆地看着无法理解的一幕。
接着，那蛇身突然一抖，一条吐着芯子的墨绿长蛇从它身下慢慢爬出，游到一边洒了一干枚红色野果的地方，用尾巴将果子一个一个地卷到一张大叶子上，再用尾巴卷住叶子，歪歪扭扭地游到了我面前。它把叶子递到了我嘴边，待看我半晌没有动作后，吐了吐芯子，脑袋稍稍斜了斜，是我最熟悉的样子。
我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它，眼泪和着血淌了下来，划过了受伤的脸，滴在了叶子上，泛着淡淡的樱色，却再也顾不得疼。
突然间很想开口说话，几不可闻的嘶哑声回荡在寂静的雪地里，仿佛从天边传来，苍老得不像是自己的。
“这是……给我的吗？”
我一字一顿，说完之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喉咙痛得像火烧的一样。它用头蹭了蹭我的脖子，叶子又向上递了递，触到了我干裂的嘴唇。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吓得回了神，之后疯了一样抓起野果塞进了嘴里，顾不上脸侧的伤，努力地咀嚼了起来。殷红的汁液顺着喉滑了下去，多余的便沿着嘴角流了出来，我忍着痛咽着果肉，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除了这个地方的主人以外，没有谁能够找到任何一点能吃的东西，而现在在我手中的这些野果，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它静静地看着我进食，待完毕后将叶子放到一边，一圈一圈地将我重新环上，接着背着我和绞着我的那条斑花纹蛇向着洞穴迅速游了过去。我躺在这蛇的背上，忍受着右腿撕裂般的剧痛，思路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我突然明白了它的这些行为的原因，接踵而来的，便是对寒蛇这种生物的智慧发自内心的恐惧。寒蛇窟的寒蛇虽然吸食人血，但是北川王族进献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敌过寒蛇口中的毒液，因此，它们隔一段时间只能尝到一次新鲜的人血，而且期间的争夺绝对是血腥不堪的。据我推测，这条蛇便是在争夺中受伤倒地的一条，却在晕厥的时候被我这个不速之客一下子弄醒。在我失血过多昏迷了之后，它发现我并没有中毒而死，反而有微弱的呼吸，于是它打算将我养活，便用现在这种方式把我拖到洞穴入口，用雪水冲掉了我手中蜘蛛的毒液，再用野果和雪吊着我的命，或者叫，养人，并且它已经笃定了我为了活命定然不会伤害它。如此这般，它便可以永无止境地以最新鲜的人血为食。我叹了口气，怪不得北川王族这么忌惮这群鬼东西，没想到我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如今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真是让人没有想法。
它将我放在了原来的地方，而后又凑上来舔了舔我的嘴唇。我已经明白了它这个动作的含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看见它迷惑地歪着脑袋的时候才发现做错了动作，于是轻轻张了张嘴，接着它又拽着叶子游走了。
我彻底放弃了穿过森林的想法，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能撑过一天是一天，将我没有告诉卿梧的话在梦里全部告诉他，之后便听天由命罢。
我看着那条已经死掉却依然绞着我不放的可恶的蛇，打算慢慢将它的蛇身从我的腿上弄下来，结果刚使上一点力，右腿就像无数根针扎一样痛得直戳心口，额头上立刻出了一层薄汗。我闭上眼睛挡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突然想到了卿梧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小翊只管闭上眼睛，我不会让小翊受伤的。
我闭着眼，两只手抓着那蛇长长的尾巴，轻轻地学着他的语气对自己说：“小翊只管闭上眼睛，我不会让小翊受伤的。”
嘶哑到陌生的嗓音传来，仿佛真的像是别人在安慰我一样，顿时勇敢了许多。话音刚落，手向外方向猛地用力，坚硬的蛇身擦着外翻着血肉的伤口被拔了出来，碎骨般的疼痛不禁让我惨叫出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秦翊，你要坚强，你要活下去。
对的，我要活下去。
我把暖阳这个名字送给了那条救了我的寒蛇。据暖阳的食量来看，它并不是一条成年的寒蛇，但是极其聪慧，因为那天我包扎好腿伤之后，它不仅收集了野果回来，还卷了许多树枝。我估计它不是为了供我取暖，而是为了防止别的寒蛇过来将我从它这抢走。但是我简单一想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当时我晕倒的地方正好围着一群寒蛇，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卷着我从那里出来的呢？我望着它黑溜溜的眼珠，没有任何想法。
我从来没听说过它给我吃的这种果子，但是奇怪的是，我这种很能吃的人吃五六个果子就会产生饱腹感，不知道是因为胃口经过极度饥饿变小了，还是这种野果的功劳。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越来越冷，我靠着火堆，身上缠着暖阳取暖。我的腿依旧不能动弹，解手的时候也只能扶着洞壁跛着腿站着。我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在第二层里给我装各式各样的南疆的珍贵药材，这个老神棍，真是不知道救了我多少回了。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扭头看了看靠在我肩上熟睡的暖阳，轻轻笑了笑，伸手将衣服里的三样东西取了出来。第一样是裴铮给我的，千秋公子玉佩上的图案，第二样是师父的那块破布，第三样是师父的那封信。第一样和第三样已经被血浸湿了，我只好将它们团一团扔进了火堆，另外一个……
我将它展开来看了看，还是那个叫做‘手枪’的东西。我呸了一声，冲它道：“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在酒楼做生意呢，哪能有这么多事？”随即又低笑了一声，跟一个死物叫什么劲呢，有意思么。
暖阳被我的说话声吵醒了，滴溜溜眼珠看了看我，半晌吐了吐芯子，在我嘴唇上舔了舔。我将那块布收好，冲它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拍了拍它的头道：“乖，我没饿，你接着睡吧。”接着顿时傻了傻，怎么总跟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说话呢，真是特别脑残。
结果我眼睁睁地看见暖阳立即蹭了蹭我的脖子，接着重新趴回了我的肩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