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
-
我一直在按最初选择的方向走走停停，蛇皮凉了之后就被我扔掉了。先前的几个时辰还好，但是越到后来嗓子越难受，最后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用针割开自己的血管来润喉。我很怕蛇闻见血味儿之后找来，因此每次都是把手指伸进嘴里一滴一滴地咽。
结果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瞧它们了。
一开始，药匣的第三层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我这才明白，这是南疆毒蛛和北川寒蛇两种毒物之间的共鸣。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这至少说明我走的方向的确是通往森林的方向，这也算是人品爆发了。于是我立即打开药匣的第三层，两只手伸了进去，沾满了小猪们的毒液再盖上。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权宜之计，以我的绵薄之力，能毒死一条蛇就算老天打瞌睡了。
我一边估计着蛇与我之间的距离，一边一步一步地贴着山洞的一侧后退着，双脚几乎不离地。结果就在离我最近的那条蛇作势要扑过来的时候，脚下突然绊到了一个木棒一样坚硬的东西，瞬间仰倒在地，那蛇便擦着我的脸冲了过去，我急中生智，立刻将手向上一伸，毒液成功地粘在了它的身上，瞬间渗了进去。
我看了看身后抽搐着的毒蛇，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忽然想起来救了我的实际上是那根木棒，于是刚要低下头，就感觉一个温热的东西从脚踝慢慢环了上来，一圈又一圈，小腿，膝盖，大腿，腰肢，胸口，直直盘到了脖颈。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因为我曾经被卿梧占便宜占得做过两次这样的梦，我顿时自嘲地笑了笑，还救了我呢，我这就要死在这根‘木棒’手中了。
我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些红眼睛的寒蛇一看自己的同伴有去无回，便识趣地呆在了原地，观察情况。于是我僵硬地转过头，想打量打量这根夺我性命的小木棒，结果刚看见它，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条蛇跟其他的蛇是不一样的，虽然因着山洞里极暗，我看不清它蛇身的颜色，但是它的确是不一样的。
因为它的眼睛是黑色的，亮亮的，像是会说话。
我立刻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吓，还会说话呢，真以为这蛇是蛇神了？于是我不知所措地与它静静对视，只见它看了看我，之后又微微斜了脑袋，最后伸出了布满毒液芯子舔了舔我的脖颈，我被它舔的直痒，但是已经被它的动作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它见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又斜了斜脑袋，像是很疑惑的样子，最后终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的脖颈咬了下去。
……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在我肩膀上如同饿狼一样吸着我的血的蛇，完全忘了可以用手中的毒液杀死它。我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有一点点不甘心，因为我已经选对了洞口的方向，也想到了对付寒蛇的方法，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吃蛇肉，喝蛇血，穿着蛇皮，像野人那样生活，也许总有一天，我真的能走出这个鬼地方。最后我一回想觉得无比惊讶，我对待死亡不是一直很淡然的么，怎么突然间，这么留恋这个世界，这么……不想死了。
我忽地觉得，一个人会产生留恋这种心情，大抵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法割舍的东西。
我靠着洞壁瘫坐了下去，意识愈发模糊，身体越来越冷。毒蛇吮吸血液的声响渐渐远去，耳边突然传来了卿梧温柔的声音，他问我，那小翊喜欢谁？小翊喜欢我吗？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回答他呢。
我现在好想点头，好想告诉他，我好在乎你，我好喜欢你，我就要死了，可是我舍不得你，我还想见你一面，还想跟你在一起，还想陪你把酒言欢，一醉方休，还想陪你策马天下，一世长安。
可是人直到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
记忆里阳光般暖暖的味道紧紧包裹住了我，我闭着眼睛，拼命地嗅，拼命地嗅，不知道嗅了多久，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在我嘴唇上舔了舔，我无意识地张了张嘴，接着一股清冽甘甜的液体顺着唇滑了进来，滋润了干涸已久的口腔。
这个刺激对于我来说太过强烈，立刻捂住胸口猛地咳嗽了起来。大脑一片混沌，过了好久好久，意识开始渐渐回归，可是我仍旧睁不开眼睛，耳朵亦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我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这个讯息瞬间将所有其他的东西从大脑里挤了出去，我只知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就可能再见到他，我要坚强，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身体，渐渐地，我的耳朵开始轰鸣，身上却一点都不痛，相反地，能感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在帮助我取暖，维持着正常的体温。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肚子开始疼，却没有受伤，估计是太饿了，嗓子因着刚才液体的滋润好了许多。接着便意识到了我的手臂和双腿是被紧紧箍起来的。我心底一惊，难道我被祁修抓回去了？而后立即将这个假设推翻了。我当时是在洞穴中间晕过去的，周围还有一大群蛇，难道他为了抓我不要命了么。
我试着睁开眼睛，之后震惊万分。
因为一束刺眼的阳光从外面洒了进来。
阳光，是阳光，山洞里是绝对没有阳光的，我疯一般地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我出来了，我居然出来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阵阵强烈的刺痛感即可传来，慢慢地，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只见那只黑眼睛的寒蛇像那天一样微微歪着头，顿了一会吐了吐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就那样与它静静地对视，良久，才慢慢垂眸，只见我整个人被它长到夸张的身体紧紧缠着，它的身体呈墨绿色，肚皮却是白色的，温温的，暖暖的，就像是阳光的感觉。而它的尾巴卷着一张硕大的绿色植物的叶子，里面还盛有少许雪水。
它看了看我，眼珠转了转，又吐了吐芯子，半晌伸出了芯子舔了舔我的嘴唇，原来刚才昏迷的时候就是它舔的，于是我配合它缓缓地张了张嘴，它又歪了歪脑袋，吐了吐芯子，接着一圈一圈地从我身上退了下去，带着大叶子歪歪扭扭地游走了。
我望着它渐行渐远的身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才发现我靠着正是一个偌大洞穴的入口，前面便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松树林。我伸出手捂住了嘴，死里逃生的喜悦冲散了身体上所有的不适，挣扎着爬了起来，背着还在身上的药匣就冲了出去。
结果刚跑到第一棵松树下，看见的场面像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只见环在最近一段树枝上的，俨然是一条碗口粗大的斑花纹蛇。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