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曾忘却》婉兮清兰

31、投石问路

　　抹绿站在烟云轩门外提着宫灯四处张望，见我归来，快步跑着向我奔来，脸上还绽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抹绿身材本就娇小，此刻显得更加可爱了，我笑着也跑去迎她。
　　“姐姐，你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小傻瓜，我叫你先去睡，你为什么就不听姐姐的话呢？”
　　“姐姐不回来，我也睡不着，就想着站在门外等姐姐回来一起睡。”
　　“那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岂不是要在外面等一夜？”我摸着抹绿冰凉的手，心里莫名地多了除了对抹绿的感动还有几分感激之情。若是有一个人愿意静静地一直等着你，无论男女、都值得你真心爱护她、珍惜她。我忽然想起用诗经里“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是好也”来形容此刻的抹绿再好不过了。在这建康宫里，不是人人都如张婉侍、刘姑姑和林姑姑那样，还有很多像抹绿一样只要你肯真心待之，必加倍回报的人。
　　”姐姐今晚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我，我为姐姐做点事也是应当的。“
　　”先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干呢。“
　　”嗯，姐姐，皇上召你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去回话，你呀就别担心了，晚宴的事已经过去了。“
　　”姐姐明天多睡一会儿，我把姐姐的药煎好了，再去叫姐姐。“看着抹绿一副满心期待非要为我做点事报答我的样子，我不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而且我的身子真的很乏了。
　　高太医下的方子，果然很灵，服药半月有余，我的身子渐愈，月事也正常了、手上的冻伤也渐好、也不再像在浣衣局那样怕冷了。我睡在榻上，眼睛紧闭，却久久不能睡着。脑子里全是彦哥哥在太极殿吹奏梅花曲的情景，进宫将近4个月，每天不停地忙碌着，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忘掉他，实际上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我和彦哥哥十二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忘掉呢？
　　“执子之手，漫步南山；
　　碧草吻步，翠峰吐烟；
　　溪牵戏水，手拥杜鹃；
　　相携登峰，奇景共观；
　　借肩暂歇，相诉思念；
　　海誓山盟，日月可鉴。”
　　那些我和彦哥哥在一起的美好的情景至今犹如发生在眼前，一直深入到我的骨子里，怎么能轻言淡忘？他已经是安阳公主司马娇的夫婿，我无力改变现状，唯一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他埋在我的心底。
　　很晚我才沉睡过去，一觉醒来竟已是午时。抹绿见我从屋内出来，笑嘻嘻地说道，“我见姐姐睡得沉，就不好打搅，想让姐姐多歇息一会儿。元安早上来说了，太极殿没有什么事可干，皇上去了昭阳宫，我们今天就不必去了。”
　　我看抹绿还在捡拾掉落地上的梅花瓣，突然想起司马曜很喜欢喝梅花酒茶，是得趁着梅花还没有完全零落成泥、碾作尘之前，多拾一些梅花瓣。抹绿虽然爱冲动做事，但是在某些方面比我有心多了。“抹绿，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酿制了多少梅花酒？”
　　“姐姐、我们上次酿制了足有20坛，我担心用不到明年梅花开落，所以就打算再多准备一些。”
　　“抹绿，这次我们再酿制就埋深一点，梅花酒的香味才能更浓。而且要分开埋，先酿制的就埋浅一点，好随时使用：后酿制的就埋深一点，等着秋冬季使用。”
　　“姐姐，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笑着对着抹绿点点了头。
　　“姐姐药还在罐子里温着呢，你赶紧去喝了。”
　　“嗯，我喝完药酒就来帮你。”
　　“姐姐不急，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整个下午我和抹绿都呆在烟云轩忙着酿制梅花酒，又酿制了6坛，还剩下很多梅花瓣。我和抹绿商量着打算把这些剩下的梅花瓣晒干碾成梅花粉，然后再做翠玉梅糕。累了一整天，才又去歇息，好在今天司马曜都呆在昭阳宫，也不必我和抹绿去服侍。
　　司马曜是爱茶之人，每天早上必喝上一盏。每逢司马曜在太极殿过夜，我和抹绿就得一早准备煮茶送往太极殿。元安早早来告知我们送茶，抹绿随着他送去。我呆在烟云轩晒梅花瓣，却不想张贵妃竟会派人请我到昭阳宫。我跟着张贵妃贴身侍女一同去了昭阳宫，这昭阳宫我还是第二次来。上次张贵妃请我教她煮梅花茶，对我极热情还赏赐了很多绸缎金银。皇上用御驾接我去兰亭小苎的事，现在恐怕全宫都传遍了，张贵妃定已有耳闻。她现在召见我，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必须小心行事。
　　张贵妃今天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上身内着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她站在殿外的院内赏花，宛如一幅美人赏花图，极为美丽动人！”奴婢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来了，彩月，你怎不告知我一声妹妹来了？耽待了妹妹，还请妹妹见谅。”
　　“娘娘，奴婢知错了，还请娘娘惩罚。”
　　“知道就好，下去掌自己二十个嘴巴。”那个张贵妃身边的侍女彩月一下子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求饶，连续掌了自己二十个嘴巴，脸被打得又红又肿。我站在旁边，一声也没有吭，我知道现在绝不是逞强的时候，要是替那个带我来昭阳宫的宫女彩月求情，说不定就会掉进张贵妃事先设计好的陷进，我决不能以身试险。
　　”奴婢见娘娘赏花在兴头上，不忍上前打搅，还请娘娘勿再怪彩月了。“
　　”妹妹，你现在还不懂，等你以后做了主子，就知道该如何管教这些奴婢了。“”姐姐现在只是在教教你该如何管教这些奴婢，“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每天只想着怎么服侍好皇上，尽到自己奴才的本分，其它的不敢多想。“我一边说还一边将自己的眼泪挤出来，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自从进了宫，别的本事我倒没什么长进，唯独这装模作样越发地会使用。
　　“瞧我怎么说着还把妹妹给弄哭了，都怪姐姐的不是，”张贵妃拿着手巾还上前来要替我擦拭眼泪，”瞧瞧这梨花带泪的样子，真是个美人，怪不得皇上一直在本宫身边一直称赞你，“
　　”奴婢庸人之姿，娘娘才是倾国倾城、无人可比，皇上和娘娘过誉了，“
　　张贵妃拉着我的手，笑道，“妹妹可愿与姐姐一起服侍皇上？妹妹日后富贵了，切莫忘了姐姐，”
　　我急忙向她跪下，“娘娘，奴婢哪敢有这非分之想，还请娘娘明鉴，”说着我哭的更凶了，眼泪瞬间打湿了整个脸颊。
　　“妹妹这是干什么？彩云快扶姑娘起来，这小脸哭的姐姐心都痛了，”
　　我哽咽着，在彩云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用手巾擦了擦眼泪，“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当尽到奴才的本分，只求尽心尽力伺候好皇上和娘娘，全当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娘娘千万别再称呼奴婢“妹妹”了，奴婢承受不起，娘娘要是不介意，就叫奴婢爱亲好了。”
　　“好！好！爱亲，刚才的话就当本宫没说过，你且随本宫来，皇上新赏赐了我不少新玩意，我今天召你来主要是想给你几样。”
　　“多谢娘娘，”我破涕而笑，张贵妃依旧是满脸暖暖的笑意，牵着我的手进了屋内。我在昭阳宫呆了半天，张贵妃才肯放我离去，赏赐了我一串南海珊瑚项链和3支上好的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