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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名色 ...

  •   “为什么不愿见我?”
      “因为你骗我。”
      “……”
      “你要迎娶公主了,是不是?”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那些话?让我一厢情愿地憧憬你就够了,为什么要让我误会!”
      “没有!你没有误会,你不是一厢情愿,我待你的心若有假,天不容我。”

      蜷在榻上的小妹听至此,忙掀开被子伸手挡了上去:“你是主君,是天之骄子,天怎么会不容你?”她叹罢,缩回了手低下头,眼儿已是红肿如桃,喃喃自语:“心中只有我,可却要娶别人?”

      容玄被她这哭腔惹得心中揪疼,拧眉道:“珑国虽小,战力惊人,瑰国早年不兴,虽然地域广博,却不及他强盛,只有和他建立邦交,来日若遇外敌,尚可抵御,若是不应下这门婚事,只怕迟早要祸及瑰国。”

      小妹听他不急不躁一番温言解释,心中伤痕虽已被抚慰不少,却仍是痛楚难平,忍不住落泪哽咽:“早知到这外面来会看到你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还不如一辈子待在那深山中不知道的好。”

      “我答应你。”容玄揩去她满脸的斑驳泪痕,迎上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不会碰她,我的心里,只能容小妹一人。”

      “玄哥哥……”

      这席话化作暖流,将她心中的伤口疼痛尽数抚平,如三月暖阳,使她忘却难过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对那不相识的珑国公主,对容玄。

      “反正我身为天女,也不能嫁人,你贵为国君,不可无后,若是对瑰国有益的联姻,我会祝福的。”小妹抬起袖儿拭了拭泪,重新抬起脸时已是破涕莞尔,“我想明白了,玄哥哥不必为难……”

      话刚落,小妹那挂着笑颜的脸上却又蜿蜒下两道晶莹泪痕,待泪珠打湿衣襟,她忙抬手遮面,胡乱地揩着,口中一直喃喃:“玄哥哥……真的不必在意我,谁让我身为天女,而你为国君呢……真的……真的不必在意我。”

      “你落泪至此,叫我如何不在意?”

      容玄抓住她的手,倾身吻了上去,将她脸上的晶莹泪珠一一抿尽,末了意犹未尽地舐上她的柔嫩耳垂,伴以低语呢喃:“情若能自已,便不能称之为情了,小妹,你可明白?”

      “唔……”小妹被耳根处的酥麻引得浑身一颤,喉咙中发出的莫名吟语传入容玄耳中,几乎是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最美妙的音色。

      “不要动。”容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汲取她从衣领处散发出的阵阵诱人幽香,如月光下的昙花,令人神往,一时喉中干涸,燥热难当。

      小妹已是又惊又羞,不敢动弹,或说是不得动弹,她发觉颈边的呼吸越发粗重,一下一下冲击在她的肌肤上,如同喷火一般,越来越烫,直到再也无法抵挡之时,容玄方离开,而小妹却因颈边那一处炽热的冷却陡然失落了起来,忍不住想要贴身上去,索取暖意。

      此时容玄端望着怀中娇人儿羞怯怯的面庞,心中直觉可怜可爱,眼中神采也愈发迷离,鬼使神差地话已出口,却恍如不是自己的声音:“小妹,我若想要你,你愿不愿给?”

      小妹听见这声微哑的试探,浑身又是一阵颤,并着脸上的红云愈加浓烈,牵引得方才那一处炽热又重燃起来,重燃的这火一阵阵直攻向她的心房,教她无从抵御无法忍耐,直到最后的防线被消融,她方满目秋水,似醉了般地喃语。

      “你若不改此心,我亦无悔……”

      此种模样落入容玄眼中,直教他一腔情欲如决堤之洪。于是这番话未落,便已被吞咽入腹,化为说不清的缱绻旖旎,一时芬芳馥馨满帷满帐,比十六年来的哪一刻都要浓郁,这香气几欲要冲破紧闭的绮户去,与那天女宫外的月下美人一争高低。

      而这房中春宵如何温存云雨,唯有那烛上袅袅青烟知晓。

      .

      瑰国新王登基后一月余,便宣布要与珑国联姻的消息,珑国与瑰国本就相邻,今下结成秦晋之好,自为众人津津乐道,瑰国先觅得天赐神女,再巩固起与外邦交,就此两样,已足够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庆而谈。

      八月底,珑国公主一行抵达瑰国王都,主君百官相迎于朝堂,设宴为其接风洗尘,席间热闹非凡,主君与那公主司玉堪称世间璧人,无比登对,元老相互一商议,便将之前备好的几个良辰吉日供予主君挑选立后时机,主君当下心情颇佳,遂指了最近的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诸事吉,尤宜婚娶、祈福,无忌。

      立后这日,无风无雨,鱼鳞云起,秋高气爽。

      天女驾临于立后大典上为二人祈福祷祝,其神情肃穆端持稳重,当真如画中神女袂裾飘飘,万民立于天坛阶下犹可嗅得其天香馥袅阵阵随风,其圣洁之貌堪比不谢之昙,珑国使者亦是惊叹不已。

      .

      “玄哥哥,我真的是天女吗?真的……有天赐的佑人神力吗?”

      容玄听见此言,眸中闪过一丝警觉,回头望向盛装的小妹。所谓天女的盛装,便是这一袭雪白的丝缎垂袂长裾,缀以额间红玉,便已是出尘模样。只见她现下愁容在靥,丝毫没了方才在天坛万民眼中的姿态。

      容玄生怜,温声问:“今日诸事繁多,小妹可是累了?”

      “嗯,我好像真的很累。”小妹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抬起手无助地遮住脸,闷闷的哭腔从手掌下传来,“我说下那些祝祷的话,愿你们伉俪情笃琴瑟和鸣,可心里却忍不住唱反调,后来又怕天真的应验……”

      容玄一时难以说出劝慰她的话,看着她蜷缩的瘦削肩膀不住地颤抖,心中百味陈杂,忍不住伸出手去,出言安抚:“乖,你为我忍耐,天有感知,怎会胡乱应验?”

      小妹却又是心头一震,眼中失了神采,垂手无言,俯身抱膝,缓缓蹲坐下身去。

      容玄手下成空,还欲再劝,门口宫卫已是一催再催:“吉时将至,请主君起驾。”他再望向埋首不理他的小妹,心中一时生急:“小妹,我先过去,你先作歇息,后头的祭祀典礼晚些也无妨。”

      小妹仍旧无言,那宫卫却是越发大声起来,容玄启门而出,满目怒火直朝那宫卫一眼瞪去,一声哼直教四下无人再敢催行。他回头看了眼那白衣胜雪的蜷坐少女,从小到大她又何曾以此形态面对过他?这般赌气似的,直教他心里生焦,只好嘱咐宫婢道天女身子不适稍作休息,便上辇而去。

      “为什么……”

      空无旁人的屋子里,小妹枕在自己的臂弯上,竟开始一遍一遍地出声质问自己。

      她听见一队队巡逻宫卫走近又走远的脚步声,渐渐的,耳边再无杂音,便开始这般游神起来。

      是啊,为什么?先前明明说了的,不教玄哥哥为难,为什么那一晚之后,自己便贪得无厌起来?越与他欢好,越想留住更多索取更多,是不是因为这,玄哥哥开始厌烦她了?方才也是,若摆在从前,玄哥哥定会陪在身边逗她开心,今日却不耐地一走了之……不,从前,她从没有对玄哥哥发过脾气,顶多只是抱怨他太多天没有去看望她罢了。

      自从来了外面,她和玄哥哥之间的问题好像越来越多了。什么联姻邦交她才不想去过问,她只想要和玄哥哥一辈子恩爱白头就好。若她真是天女,真有那神力,她便要竭尽所有的力量去祷祝他的身边不会出现其他女人,不,该是祷祝自己成为能够与他般配的女子,而不是成为这不能光明正大与他相亲相好的圣洁天女。

      她为什么会是天女呢?

      倘若不是这天女身份的阻隔,玄哥哥是不是就能够娶她为妻?可是……若不是这天香,当初他恐怕也不会收留自己这个孤儿藏在深山呵护备至。说起来,一将自己带出深山,便是他登上主君宝座之时。

      这莫非……

      “莫非是在利用我?”

      小妹慌张抬起头来,手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似要将方才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吞回肚中去,假作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那一双瞪大的水汪汪的眼儿中满是不可置信,良久,她缓缓放下手,怦跳的心渐渐平复,嘴角也微微上翘起来,竟是欣慰而笑。

      怎么会呢?玄哥哥只比自己大了五岁,当时五岁的孩童哪里会算计到今日种种?

      “不会的。”小妹确信似地站起身来,眼中澄净一片,而腿脚已有些发麻,教她站不直身子,她的口中仍低低自语道,“玄哥哥待我那样好,他亲口说过,真心待我,此情不改。”

      这话似咒语一般,一遍遍在她口中萦绕,说着说着,泪珠从眼眶落下,只那一滴,便再无后续。

      如果不是天女就好了,即使一生不遇他,便也罢了;偏偏自小相伴,到如今心里剔不除,脑中忘不掉,分明两情相悦,却须得祝福他与旁人,这样的煎熬可还需忍受多久?

      ——天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而不是他人?她的父母,到底是不是真如玄哥哥所说,只是普通的山农村妇?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将小妹惊吓得不轻,她抚了抚心门,才擦干面上泪痕过去开了门,却见站在外头的是一如既往板着脸的秦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瞧着今日他的脸似比往日更冷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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