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雁归来

7、Chapter 7

　　颜旭想着纷乱的心事，浑不觉时间流逝。

　　钟斯无法控制自己。她是如此美妙，比他想象中的更美妙。

　　恍惚中，颜旭睁开眼。也许是小刀的到来使她想起了太多往事，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怀念许多年前的一个怀抱。她像是感受到他的气息，仿佛听见他就在她耳边，又听见那一声荡人心弦的“旭儿！”她意识有些迷乱，贴住他的胸膛，开始呢喃。

　　终于，颜旭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钟斯浑身一僵，停了下来。

　　她叫了什么？

　　“优！”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颜旭无意识地又喊了一声。

　　半晌，颜旭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略显僵硬的男人，一时有些不明白为何换成了他。等完全回过神来，她意识到，伤害已经造成。

　　她离开钟斯的怀抱，两人一时无语。

　　静默中，颜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喂。”她迟疑地说。

　　“小旭，是妈妈。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说吧。”耳畔传来母亲同样迟疑的声音，“是景优的事。”

　　终于有人提起这个重新困扰起她的名字。只是，为什么偏在今天提起？

　　颜旭不出声。

　　母亲在那一头说了下去：“那时候，你没满十八岁，正在读高中，是要考大学的人。”

　　“我希望你们暂时分开。等到你读了大学或是再晚一点儿，再看你们有没有缘分。”

　　“景优同意了。他说他太自私，完全没有考虑到你。”

　　“我故意激你过去找他。那个女人，是他的表姐，你小时候也见过的。”

　　“……”

　　母亲还在絮絮地讲述着，颜旭已听不见。

　　母亲告诉她，景优是无罪的。

　　那么，到底哪里不对？当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又或者，母亲告诉她的，才是真正的台词？

　　她不知道母亲何时挂上了电话。她也不知道钟斯究竟看她发呆了多久。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陷入了真空状态。

　　“旭。”钟斯担忧的声音唤回了她。他伸过手来，替她把衣服整理好。

　　“我送你回家吧。”钟斯转过头，发动了车子。

　　凝望钟斯忧伤的面容，颜旭忽然有种莫名的温馨感。这个男人总是很温柔地陪在她身边，即使她在他们亲热时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会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成为一个女人的港湾。到了某一年龄，女人最渴望的，不过是一个有力的呵护罢了。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放弃新工作留在上海，嫁作他的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随即，颜旭自嘲起来，即使骄傲如她，也不过是个平凡女子罢了。

　　车子到了颜旭的住处。

　　钟斯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你很累了，早点休息吧。”钟斯温柔地叮嘱。

　　颜旭看着他，动了动嘴，试图说些什么。

　　钟斯摇摇头，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旭儿！”一个熟悉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一颤，又是幻觉吗？

　　钟斯看着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过来。顿时，一股强大的威胁感油然而生。

　　面前这个男人太为出色，连他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就是他吗？

　　他低头看见颜旭僵凝的表情——她甚至不敢回头看。

　　就是他吧。

　　钟斯听见心掉落深渊的声音。

　　颜旭终于回过头了。

　　啊，是他。

　　如十七岁时一样，她一眼认出了他。

　　岁月无法磨蚀他独特的气质，反而将之称得更深更沉。难道在心死之后，她依旧在追逐他吗？想起母亲说的话，她一下有些无所适从。

　　“你好，我叫景优。”他对钟斯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钟斯，颜旭的……朋友。”钟斯不愿使她为难。

　　就是他了！

　　景优望着颜旭一直低垂的脖颈，低低地说：“旭儿，我是Johnson。”

　　啊，Johnson！

　　总编说的大头！

　　母亲打电话来的用意。

　　她猛然抬起头，迎上了景优的眼。

　　他看清楚她了。她已是一个完全的女人。一个会让异性心律失常的女人。

　　他曾经拥有过她，为着一些无奈，又推开了她。他要帮她实现梦想。然而她的爱，会使他举步不前。他用了激烈的方法。可是，那年从她母亲口中得知她生病的事，几乎令他崩溃，即使得到消息时她已出院。那半年他几乎都在太平洋的小岛上工作，无从联系。知情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打长途回国。后来，得知她康复，他又渐渐放下心去工作。如今他回来了，要一澄多年前的误会，要弥补他带给她的伤害……

　　要——满足自己爱她与被她爱的渴望。

　　他静静地望着颜旭，一如伏在岩壁上等候拍摄飞翔的鹰。

　　他要和她一起飞。

　　可是，看见钟斯，他有些焦虑：他回来得太晚吗？

　　他们对视着，从彼此眼里看到更多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