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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卷 向来缘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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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译很快就剪好了,用手轻轻拂掉林邈脸上的碎发,又是一番仔细端详,发现几处缺陷稍稍修补后,才嘘口气表示大功告成。
林邈刚准备睁眼就听到有人拍掌,和段译一起扭头,发现正是顾昊。顾昊不由赞叹,“没想到段译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段译谦虚地摆摆手,“糊弄自家妹子的,不足为奇,”说完便引顾昊进屋。
也算引见过,所以林邈朝顾昊礼貌地笑笑,然后俯身收拾工具和板凳。妥当后自觉回屋看书。现在段译已经接手了部分公司的事情,他们应该有事要谈,林邈自觉回房。
而段老爷子今儿个竟然破天荒去公司了,因为身体原因,这几年虽然已经交接了大半事务给大儿子段厉,但是老爷子的威望仍在,依然属于核心人物,特别是董事会的大部分董事最初便是仰慕段老爷子的艺术造诣以及正直廉明的品德才聚在一起创建的这家艺术文化公司,再到如今旗下的店铺更是已经成功蔓延了大半个中国。
不过段老爷子其实是去公司见了律师。段厉得到消息后十分惴惴。从小自己便才智中庸,在老爷子引以为傲的书法和国画方面几乎没有任何造诣。好不容易娶了个也算门当户对的老婆,又发现自己没法生育。更没想到的是,十岁的时候,自家老爷子都已经快四十岁了还能有老来得女的福气,生下段意蓝更是宠的不行。更何况,自己没有拥有的才能,上天好像全部都给了比自己这位天之骄女的妹妹。不只书法,国画,连油画都十分擅长。好多父亲的朋友来家里都要夸赞她是小才女。
而总是被大家遗忘的自己,所谓段家长子却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段厉很小的时候便有种恐慌,更早的时候是担心老爷子会抛弃自己,后来担心老爷子要钦定自己最喜爱的段意蓝接衣钵。如今是担心遗产会都留给段意蓝的女儿。毕竟林邈才是他真正的血脉。
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虽没有特别保密,医生的口却很紧。不过段厉很细心,察觉老爷子今年的身体状况好像非常不好。原本每周莅临的董事会已经慢慢改成了如今的一月一次。可是公司里大半都是老爷子的亲信,段厉没办法动手脚,只能恪守着做好儿子的本分,还督促自己的儿子为公司卖力,以及继续对林邈极尽宠爱。打好亲情牌,在老爷子面前努力表现,以盼得到老爷子真正的垂青。
段译接完甄珠的电话和顾昊谈了一会项目的事情,顾昊便告辞走了,段译看了眼老爷子书房的方向,神色有些古怪,然后出门去了自己父母的家。
下周便是期末考试了,林邈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复习。
星期一走到教室,却发现班级气压很低。原本林邈到达的时间是属于比较早的,可是这会儿,班级上已经坐满一大半了。
林邈有些疑惑地坐到座位上,同桌罗小欧凑上来解释,“林邈,你已经成为全班公敌了你知道么?”林邈诧异地挑眉,罗小欧进一步解释,“老班发疯了,突然说是我们高二五班这次期末考试一定要挤进年级三强。还给我们定了标准线×××,说是这次考试没过标准线的会请家长,总之就是不会让我们过个好年的。”
林邈还是疑惑,“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说老班这样突然发疯就是被你拿的那个奖刺激的,以前老班可没有这般的雄图大志。”罗小欧终于道出重点。
林邈听完不禁怒极反笑,“我今年是第二度拿奖了,怎么老班去年没有这般发疯?”
罗小欧叹口气摇摇头,“我们都自求多福吧。”
林邈深觉荒谬,可是老班这般强人所难,同学们有逆反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便没有多理会。
周一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曹光将标准线的事情又强调了一遍。讲台下哀怨连连。曹光也自觉在考前一周的时候强制提出这个标准有些急功近利,不由为自己解释,“马上就高三了,大家一定要有恐慌意识,该抓紧的要抓紧了,要不然高考的时候就只能哭了。”
后排的所谓差生却并不买账,才高二第一学期呢,老班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虚荣!其中几个女生的眼光还盯着前面的林邈,仇视又轻蔑。在他们看来,林邈就是个婊子的女儿,爱装乖巧,装高尚,如今还爱祸害别人。
这些不善的眼神却被因个子原因同样坐在后排的钟墨捕捉到,不禁又是皱了皱眉。
周二是林邈值班做卫生的日子。耐心等其余同学走完后,林邈回头看了看依然逗留原位的钟墨,拿不准他到底走不走。钟墨却似感应到了般,头也不抬地说,“你扫你的。”
林邈看他握着笔埋首写写画画的模样,难道是有题目没做出来?不管了,还是先扫吧。因为不习惯催促别人,等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至于钟墨,他忙完自然会走的。
没想等林邈扫完教室,收拾书包走人的时候,钟墨竟然还在奋战。
不过林邈的动作依然没有任何停顿,没有再管钟墨,一个人利落地走了。
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再做那般冒失的事情了。
这时的校园里基本已经没有学生了,天已经全黑,距离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大路,林邈需要先走一段小街道。这段路是来往学校的必经之路,所以此时基本没有人。街道上的商店也是根据学生的作息来决定经营时间,加上又是严冬,也基本关门了。
林邈一个人走在这段已经基本没有光亮的街道,身形单薄。
如果此时有人走在林邈旁边,会明显发现林邈的气息很重,肩膀也有些僵硬。身体好像已经进入一种固定的模式。笔直地朝着前方,一丝倾斜都没有。
怕黑的人应该都能理解吧,当你身处这样的街道上,你一定也和林邈一样,只能故作坚强地望着前方走,一步都不敢回头。
不过林邈算是克制地很好了,至少步伐均匀,看不出惊慌。
不想就在街道拐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妹妹,这么急着是去哪呀。”把林邈吓了一跳。远处还营业的小卖部传来的微光,林邈隐约看到是两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孩子拦在自己身前。
林邈本能握紧拳头,尽量平静地回答,“你们有事吗?”
其中一个寸头的男孩子一听就笑了,“当然啊,不然等你这么久?”
林邈沉思了几秒,直接说:“如果是为钱,我可以直接给你们,如果是别的,我劝你们三思,因为后果都会很严重。”
两男孩第一次听到这么正儿八经地回答,啼笑皆非。
寸头男:“你以为我们要做什么?我们只是仰慕你的才貌,想一亲芳泽罢了。”边说边摸了一下林邈的下巴,笑容邪气。
林邈不由眯眼,能蹲在这里,还专堵我一个人,绝对是有备而来。已经很多年没被这般找过麻烦了,林邈自嘲地笑笑,本来还以为自己如今已经做人还算成功,不想还是不行。
思考两秒,林邈只能开口再一次给身前不怀好意的两人以警告,“让你们来堵我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家是本市颇有名望的段氏,如果你们只劫财,我可以双手奉上,事后也绝不追究。但是如果你们还有其余的打算并伤害了我,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不会善罢甘休,我外公段氏总裁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受不受得起。”
寸头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的有些纳闷,“不是说是个爱装清高的烂鞋么?怎么还扯上什么段氏?你听过吗?”
板寸男摇摇头。可是看林邈的气势很足,一点都不像是说谎。
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然后板寸男便伸手过来,林邈立即会意,当着两人的面,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给他们。却没想刚交完钱,旁边长头发的男孩竟然朝林邈作势扑过来,林邈“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本能抱住头,可是对方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两人看着林邈终于惊吓过度的模样,哈哈大笑着走了。
直到两人走到看不到身影,林邈却还维持着抱头的姿势半天没有动。一直隐在身后不远处的钟墨却慢慢走出来,两手插兜,气定神闲。走过林邈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
林邈想,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圆滑,足够隐忍,也足够坚强了。可以冷静与流氓周旋了,虽然很害怕对方若是不相信或是听不进去,执意要伤害,刁然一身的自己却是输不起的。可是一想到只要周旋片刻,也许,也许能等到钟墨呢?
至少认识了这么多年,至少曾经同患过难,至少自己其实比他还要可怜百倍,至少会帮帮自己吧。林邈那时想。
却在听到后方停顿的轻微脚步声,在惊觉那个流氓扑过来的一刹那,流下眼泪。
钟墨已经走出几丈远了,突然听到后面的林邈问,“你就这么恨我吗?”
钟墨捏了捏兜里汗湿的手掌,径直走了。用未受任何影响持续走远的冷漠背影给了林邈一份最确定的答案。
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是段注定的距离,谁都无法跨越。
和赛琪的合作项目已经商榷的差不多了,段译送顾昊上了飞机后便早早回了段家老宅。却没想林邈到七点了还没有回来。连段老爷子都不停瞄向大门的方向。可想而知,这是件多奇怪的事情。
两人都清楚,林邈从来便没有什么朋友,从小就不爱说话,性子也特别被动,从来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在外面受了辱骂或是欺负回家也从来不说。虽然后来渐渐学会了柔和,待人处事也可圈可点,却好似仍然被隔离在人群外。段译没去外地念书的时候,经常会去接她放学。放学点,校门口那么汹涌的人流,林邈却总是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书包,迈着和别人或欢快或夸张或活力的步伐截然不同的小步子,有些认真,有些谨慎,有些落寞地那么低头走着,让这端的段译总是不由红了眼眶。
段译想到这觉得不能再等了,跟老爷子报备了声便准备出门去看看。刚打开段宅大门,就看到了门口正掏钥匙的林邈。
这也是林邈的习惯,从来不爱主动麻烦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好带着家里的钥匙,即使家里有人,即使阿姨闲着,也不会喊别人帮她开门。卑微地让人看着就生气。
于是段译在门口就对着林邈发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邈怔了怔,“你在家啊。”
“以为我不在家就可以这么晚才回来了?!”段译反应过来更愤怒了。
林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抿嘴笑了笑,上前挽住段译的胳膊。两人一起往里走。这是从女孩子跟自己开始亲昵后最喜欢做的动作,段译的气一下子便消失无形了。
拉着林邈到客厅见老爷子,老爷子正在喝茶,抬眸看了林邈一眼。林邈主动解释,“外公,今天我值日,所以回来晚了一点。”
段老爷子将林邈上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事情便点点头,“开饭吧。”
不过饭桌上,段老爷子和段译还是发现林邈有些异常。明显有些焉趴趴的,眼睛还有些可疑的红。平时虽然也是这般恪守家教地食不言,坐姿端正,精神头却很不一样。
晚上林邈没有像往常一样先看书,而是早早就进了被窝睡觉。
段译在门口处打开林邈房里的灯就只看到床上一个隆起的包。走过去,掀开一点上面的被子。果然看到林邈蜷缩着的姿势,小小头颅也深深埋了下去。看不见脸。
林邈察觉到动静,仰头,看见是段译,本能地笑了笑。
段译没好气,“都快闷死了还笑得出来,你真奇葩。”然后和衣躺在林邈旁边,像以前那样轻拍着林邈的背,力度轻柔。
林邈不由向段译靠了靠。喊了声:“哥哥。”
段译闭着目,只是:“嗯。”
“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是怎么看我的?”
段译诧异睁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邈又笑。却不回答。
段译想了想说:“就觉得呆呆傻傻的啊,一点反映都没有,像个木偶娃娃。”
林邈接着问:“现在呢?”
“现在?还是很呆很傻啊,不过有点生气了。主要是我养的好,嘿嘿。”段译自得意满地笑。
“那你满意么?”
“当然满意啊,我最满意的就是你了,”段译浑然不觉肉麻,说完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突然这么问?”怕她又敷衍,“不许笑,回答我!”
林邈眨眨眼睛,“哥哥,如果我说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你会不会生气?”
段译的手停下来,直起身子靠在林邈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窝里的林邈,“邈邈,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邈却没有理会,自顾自就着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吗?每次听到那些女孩子说我装,我都其实想点头来着。女孩子的眼睛确实要比男孩子的雪亮啊”笑,“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们班主任,他是个教育者,却这么看中名利。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一一回复那些情书,他们喜欢谁关我什么事?还有,我也不喜欢代表学校去参加那些比赛,你争我夺的事情其实很恶心对不对?”
段译没有应声,只是又将手放到林邈背上,轻轻拍着,力度却比刚才还要轻柔几分。
“可是你看,我每次见到班主任笑得那么恭敬,无论谁的情书我都认真地回复。还要努力措辞正确,一面努力委婉拒绝别人又尽量不伤害别人,怕别人记恨我,找我麻烦。从初中开始,每年都积极代替学校初赛,考试的时候恨不得用尽十二分的力气,所以每次考完都觉得虚脱。所以我也觉得自己挺假的。对不对。”
林邈的声音因为放低音量的缘故,显得很低沉,却很平缓。段译想了想,安慰道,“邈邈,你只是长大了,反正长大了大家都一样的,没什么。”
“是啊,等他们长大了,就会和我一样假了。那他们凭什么要笑我呢?”林邈终于颤声闭上了眼睛。
段译骤然感觉到一股沉闷的痛感,却不知道伤处在哪里,仿佛四肢百骸都揉在一起,又酸涩又刺痛。
林邈无声的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滑落到床单上,突然感觉段译隔着被子抱住了自己。林邈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哥哥,我好累啊。”
“嗯。”
“哥哥,我真的好累。”
“嗯。”
“哥哥,哥哥……”
“嗯嗯嗯,我在。”
不久林邈累极沉沉睡去。段译看着邈邈泪湿的脸,心疼的眼眸闪过一丝阴狠。
邈邈,哥哥已经可以保护你了,那些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林邈虽然睡前痛哭过,却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早早起来,发现段译竟然也起来了,和老爷子坐在餐桌上说着什么,看到林邈,便停下来,喊林邈过来吃饭,说有她最喜欢的红薯粥,还有煎饺。
林邈落座后发现外公的脸色很不善,不由看向段译,段译却只是安抚的笑,表示不用担心。
吃完饭,段译帮林邈围好围巾还有耳罩,想起什么又要去拿口罩,林邈连连摆手表示不用。段译却很执着,给林邈仔细弄好后,拉起林邈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走吧,送你去学校。”
林邈受宠若惊,“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段译却很懂卖乖,故作一脸诧异,“什么事情比送你上学还重要?”
于是林邈回身笑着朝还在餐桌慢慢用餐的外公鞠躬告别,却意外发现一直不苟言笑的外公竟然满脸微笑,朝两人点点头。
而且段译这次非要一直将林邈送到教室门口才作罢,亲眼看着林邈落座后,还大声朝她喊“哥哥下午再来接你。”还不停摇手“ByeBye”,笑容清俊宠溺。羡煞旁边一干同学。
都说:“林邈,你怎么有个对你这么好的哥哥?”
林邈却只是笑。
好哥哥段译走下教学楼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另一栋教学楼三层的校长办公室。被此时立在走廊上的钟墨看得清清楚楚。
昨夜接到段译的电话,正陪妈妈看电视的钟墨并没有很诧异。冷静地拿着电话走到阳台去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挂掉电话后回到客厅,却发现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电视里嘈杂的声音阵阵传来,钟墨却在微光里看到了妈妈眼角深深的纹路还有两鬓夹杂的根根白发,眸内情绪翻涌。
高二五班最近发生了一件非常大的事件。在临考前三天的时候,校方发出通告,高二五班的李淑巧同学因和技校男生早恋被开除,高二五班班主任曹光因教育疏忽被革去班主任头衔降为普通级教师且暂时停职,手上负责的高二五班化学课立即交接给高二一班的张定胜老师。至于高二五班的班主任则由教导主任直接接手。
此事在学校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且照理讲早恋问题也不应该处罚这么重,各方争论不休。
林邈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晚上却踌躇了许久还是朝外公的书房走去。
段老爷子刚刚晚饭的时候心悸异常,有些呼吸困难,忍着吃完饭就回书房喝药。刚放下水杯就听到敲门声。
“外公。”是林邈。
“进来。”
林邈低着头走到外公书桌前,吸口气,
“外公,您和苏校长很熟么?”
段老爷子皱眉,“想问什么?”
“李淑巧和曹光老师的事情,”林邈咬了下嘴唇,“是您做的么?”
段老爷子神请冷淡,“所以呢?”
林邈又咬了咬嘴唇,“外公,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都是小事。”
段老爷子却突然暴怒,“你到底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林邈脸色一白,“我……”
喝了药还没缓和的心脏再次受到刺激,段老爷子抚着心脏的位置平息了好久,口气放轻,却依然严厉,
“你给我记着,有些东西你输不起,别人却可以,因为别人有父母!你没有资本矫情,坚强也不是一味的忍让,而是真正明白道理。坐得端,行的正。分得清好坏!知不知道!”
林邈看着外公生气的样子,只能点点头。
于是老爷子大手一挥,林邈便乖乖出去了。
开门发现段译等在门口,对着自己神情无语。
段译一把将林邈拉到楼上房间,敲了敲林邈的头,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怎么会去给他们求情!一个对你做出那样子的事情,另一个提的那个什么分数线对得起为人师表么?”
林邈摸摸头,态度良好,“我知道错了。”
“不过,段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林邈问。
段译臭屁地撩撩刘海,“小样,你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所以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
林邈黑线,“你怎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傲娇?”
“傲娇?是嫩的意思么?”上了年纪的段译一脸不解。
林邈笑着点点头。
段译浑然不觉代沟地继续臭屁,“我本来还想琢磨着把自己关到冰箱冻几年呢,”
“啊?为什么?”冰箱里?那不早挂了?林邈疑惑。
段译笑得却有些无奈,“保保鲜呗~”看着林邈哑口无言的憨憨样子又手痒敲了敲她的头。朝门外走。
“不过,后来发现,我自身保鲜能力也不错,就算了,嘿嘿。”
林邈:“……”
高二下学期于是就这样在一场爆炸性波动中结束了。
期末考试,林邈发挥超常,摆脱了千年老三的位子,登上了班级第一。年级排名也是第四。非常耀眼的成绩。
拿成绩单的时候,碰到班长孔馨。
回去的路上,便和孔馨一起。
因为临时撤换班主任,交接难免不完整。孔馨临考前异常繁忙。以前都是班级第一的,此次也降到了第二。而且分数比林邈少上的不只一星半点。
孔馨虽然名次下降了却看不出任何不甘心或是不高兴,对林邈也一如既往地很温和。林邈的态度便自然随意一些。
想想,两人其实也认识了很多年了吧。没说过多少话,却会在每次远远看到对方的时候,表情比别人多些温情。
孔馨哈口气搓搓手,“感觉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林邈:“嗯。”
林邈有些娇憨的坦诚逗笑了孔馨,记忆里,林邈一直都是这般独特的。以后也会更独特吧。孔馨又笑。
林邈有些疑惑地看着孔馨的笑容,在这稍显萧瑟的街道上,好像能发光。这是林邈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同性间亲密的美,便也跟着笑了。
那天有同时走在那条街道的同学后来回忆,看过两个容颜出色的女孩子笑容温暖地走在浅浅积雪的街道,却似漫步在花季的春天那样惬意和暖。不由感叹,花一样的年纪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