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沙》照水柔

14、卷中卷 缘浅怎敌情深（二）

　　顾昊洗完澡就发现原本应该在看电视的某人不见了。当然还发现了紧闭的书房门。当下啼笑皆非，这小妮子这是把自己当狼防着呀。好奇心起，走到书房门前，转动把手，果然，被反锁了。
　　敲敲门，顾昊故作正派地问道，“你这么早就睡了啊~”
　　邀月听到声音赶紧闭上眼装睡。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我还要办公呢，这可怎么办啊？”顾昊在门外自言自语苦恼道。
　　邀月挣开一丢丢的眼缝，“难道自己打扰他办公了？”随即又闭上眼睛，“一晚上能有什么大事要做，一定不能开门。”
　　顾昊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便叹口气回房了。
　　于是邀月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响动后一夜好睡，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照到眼睛的时候，才缓缓睁眼，却被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醒了？那赶紧起来吃早饭吧。”顾昊漫不经心说完就起身朝门外走。
　　邀月惊魂未定，突然又想起什么，声音惊恐，“你怎么进来的？”
　　顾昊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用钥匙。”
　　邀月醍醐灌顶地被shock了：“你有钥匙？！”
　　顾昊回眸淡淡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可怜的邀月一大早被这充满信息量的真相弄得一脸怔怔。

　　餐桌上，邀月咬着面包问，“这个点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顾昊慢条斯理喝着粥，“一会陪你去A市，这几天不用上班。”
　　“哦。”邀月点点头，也喝口粥。
　　顾昊中式早点的结合创意是挺不赖，但是要是再有点咸菜就更好了。邀月一边享受着未婚夫的早餐待遇一边不无遗憾地想着。

　　坐上去往A市的飞机后，邀月便开始闭眼开睡。顾昊却不同意了，“你都睡了那么久，还能睡？”
　　邀月不理他，罩上眼罩，自顾自睡去。
　　飞机到的时候，邀月清楚听到空姐的广播。故作淡定地扯掉眼罩，理理衣服。顾昊斜眼看过来。
　　“我们先把东西放我那里，然后再决定去哪。”顾昊下飞机和邀月说。
　　邀月点点头。
　　顾昊在A市的房子也只是个小套间，只是地段很好，是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区。邀月越走越发现不对劲。小区里的那个湖怎么那么眼熟？
　　一问顾昊这里的地址才知道，当初那个原生态的草坪经过变化为公园，如今已经在上面盖起楼房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物非人非。

　　放好东西，邀月说，“我想去看看我外公。”
　　顾昊点点头，开车带邀月去买花。
　　这个墓地，邀月一次都没有来过。可是地址一直刻在脑海里。
　　顾昊来过，所以带着邀月走。
　　墓碑上的那张照片上的面容，和邀月走的时候一样。还很鲜活。还是那个夜晚，橘黄台灯下那苍老柔和的轮廓。
　　“邈邈，你要知道自己输不起。”
　　“你要赶紧长大，外公才能安心。”
　　“邈邈，外公能照顾好你，我谁也不需要。”
　　那些声音跨过岁月在耳边回荡，邀月轻轻将花束放在墓碑前。
　　“外公，我来看您了。”
　　“请原谅我没有回来见您最后一面。”
　　“邈邈已经长大了，您看到了吗？”
　　“您还不知道林臻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父亲吧。”
　　“我也已经和林海辰相认了。”
　　“其实这些并不重要对不对，不管怎样，我都是您的外孙女，什么都改变不了。”
　　“面对您，我很遗憾，因为我明白的太晚。没有在您活着的时候，好好孝敬您，尽让您生气了。”
　　“外公，您会怪我吗？”邀月的嗓音终于丝丝晃动，因为愧疚的遗憾，一辈子都无法再弥补。
　　顾昊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着，微风带起墓碑前的白色花朵。
　　邀月并没有流泪。
　　“外公，我曾经多么渴望重生，可是最后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当林邈。因为林邈拥有您的宠爱，而那就够了。”
　　“外公，邈邈回来了，带着和我真心相爱的人，您高兴么？”林邈忘了眼顾昊，眸水带情。
　　顾昊闻言，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外公，我是顾昊。您放心吧。一切有我。”
　　顾昊的承诺听来很平淡，但是满满都是归属感。
　　林邈挽起顾昊的胳膊，一起朝墓碑上的老人鞠了三个躬。
　　“我们会结婚，会过的很好，您安息吧，外公。”
　　石碑上被时光侵蚀柔和的字迹还有那张被永远定固的容颜，一切好似还是那些记忆里的场景。严厉表情里的慈爱，还有冰冷石碑里的温度。都是真的。并将一直延续。因为一切都化成了信念，存在你我的灵魂里。再也不会动摇，怀疑，悲伤。
　　微风轻抚两人的头发，像是老人慈爱的手。林邈笑着走了。一切的苦痛都不再是难题，一切的救赎都不再是解药。因为爱还在，你还在。

　　从墓地出来，林邈有些饿，和顾昊商量，想去自己曾经特别爱去的那家小吃店看看曾经的美味还在不在。
　　顾昊驱车找了好久才找到林邈说的那个地方，只是曾经的小门面已经被拆迁，一坐电玩城正在建造中。
　　“又来晚了。”林邈有些失望。
　　顾昊拨通顾怜的电话，“我来A市了，告诉我哪里有好吃的？”
　　顾怜吓了一跳，“哥，你来A市干嘛，一个人吗？”
　　顾昊看了眼林邈，“还有你嫂子。”
　　顾怜一把跳起来，看了眼正坐自己对面就餐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我现在正准备就餐呢，你和嫂子直接到我这里来吧。保准有好吃的。”
　　顾昊问了林邈一声，得到点头答复，“嗯，地址发给我，我们马上就过来。”
　　在导航的温情帮助下，顾昊很快就找到顾怜说的那个地方了。带着林邈下车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挥手的顾怜。
　　林邈跟着顾昊的脚步走过去，除了看到顾怜，还有与她正一起就餐的段译。
　　林邈和顾怜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林邈。”然后转向顾怜对面的男人，喊了声，“哥。”
　　段译克制了好一会才起身，朝顾昊笑，“你来了。”
　　顾昊点点头，拉林邈在自己身边坐下。开始点餐。
　　顾怜对林邈并不太热情，随意问了几句就和顾昊聊上了。
　　看的出来，顾昊和顾怜的兄妹关系非常好，随意聊点什么都好像很有默契。段译在旁边偶尔搭上几句。也大多是些商务上的事情。林邈一句也插不上。餐点上来便一直低头用餐。
　　顾怜看了眼“黯然失色”的林邈，嘴角笑容不由爬上一个新高度，“嫂子好像不太爱说话啊。”
　　林邈刚抬头，顾昊就抓住林邈餐桌上的手，语调宠溺，“她就是这个样子，熟了就好了。”
　　顾怜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挤眉弄眼，“哥哥和嫂子好恩爱啊，“不由看向段译，“是吧，段译？”
　　段译终于将目光移向了林邈，林邈坦然面对。
　　段译却是说：“行李放哪里了？一会我送你去拿然后一起回去吧。你舅舅舅妈也想你了。”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只是话虽简单，段译说完看过来的眼神压得林邈透不过气。顾昊看了眼林邈的神色，刚想说话，林邈朝段译笑了。
　　“那当然，我也想舅舅和舅母了，不过顾昊会送我回去的。我的行李在他那里。”
　　段译没什么表情点点头。
　　四人就完餐，段译送顾怜回家，林邈当然是跟着顾昊。
　　顾昊将林邈送到段家老宅的时候，跟林邈说，
　　“段译对你的怨念很深。”
　　林邈点点头,“回来就是决定要面对的，什么都不能让我退缩。”
　　顾昊揉揉林邈的头，由衷感叹：“我终于也体会到自己的娃长大了的感觉。人生真的很神奇。”
　　林邈拍掉他的手，“说的好像我□□一样的！”
　　顾昊抱住林邈，然后在她眼睛上郑重地亲了一下。
　　“丑小鸭，加油~”
　　林邈也抱住顾昊的脖子，有些青涩地凑到上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说了句“Leon，I love you。”
　　小小车厢里柔情蔓延。被不远处听到车子声音出来迎接的段译全部看到。

　　林邈在一再保证有事会打电话后，顾昊终于放她下车了。
　　林邈不由纳闷，以前看着那么成熟理智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妈粘人。
　　拿了行李走进段家院子，才看到微弱光线下站的笔直的身影。身影朝林邈走来，面部渐明，是段译。
　　主动接过林邈的行李，段译朝外面车子里的顾昊冷淡又周到地摇摇手以示招呼便往宅子走去。
　　经过那颗熟悉的香樟树，段译停住了脚步。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只有它一点都没变。”
　　段译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感叹的成分也不多，好像只是简单的一句阐述。林邈不甚在意地越过段译朝里走，“舅舅舅妈该等急了。”
　　段译望着林邈背影的眼神明明灭灭，最后还是跟上去。
　　让林邈没想到的是，这所宅子里，和自己当时走的时候差不多，管事的还是那个阿姨，而舅舅段厉和舅母甄珠依然不住在这里。林邈一瞬间了然。
　　倒是阿姨一见到林邈就迎上来，拉着林邈可劲儿问，“你是小邈吗？你就是小邈吗？你怎么走了这么多年啊？”
　　林邈回握住阿姨的手，笑容甜美，“阿姨，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阿姨激动得一边抹眼泪，一边拍了拍林邈的手，“是啊，是啊，除了老爷子去了，都还在，都还在。”
　　林邈听到他提老爷子，才发现老爷子原来用的摇椅，小木桌还有那套茶具都还在，不由惊讶。
　　段译放下行李，笑着走过来，“阿姨，林邈刚回来，您别吓着她了。”
　　阿姨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便问两人吃饭了没有。
　　看到林邈和段译都点头，便笑笑回厨房忙活了。

　　林邈再次环顾四周，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一切都是熟悉的，但是同时也是陌生的。无以言表的是一种又遥远又亲近的复杂感触。感觉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林邈回头。
　　“去看看你的房间吧，阿姨一直都有打理，随时都可以入住。”段译再次提起行李，唤林邈一起上楼。
　　林邈摇摇头，“我想先去看看外公的卧室和书房。”
　　段译了然地点点头，“你去吧，我帮你把行李放到你房间。”
　　看的出段译守护地很有心。这么多年了，外公生前用的所有东西都还保持了原样。随便走到哪里，都有记忆的片段没有任何隔阂地跳出来。
　　外公写字画画的那个大桌子，外公的红木书柜，外公喝水的紫砂杯。外公的毛笔架，外公最喜欢的那个砚台。斯人已逝，任何的追忆和挂念都成了一件怎样也无法舍弃的本能。
　　林邈总是会想，自己走后，外公真如他所说，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起初只是每次和段译通话，段译会将老人的详细情况一点一点说清楚。靠着段译的传递，自己原本以为外公真如自己当初预期的那样安享晚年。
　　林邈躺在老人经常躺的那个摇椅上，无意识朝窗外望。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泪如雨下。
　　段译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看着林邈。
　　“你走的那两年爷爷选择了放权。不再去公司，也很少外出。他总是坐在这张摇椅上，偶尔打盹，偶尔喝茶，偶尔看报。大部分时间只是望着窗外。就是这个位置。你也看到了。因为那里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但是每次抢救都能扛过来。有一天我帮他泡茶，他说，“段译，我可能等不了了。”林邈恍若隔世地听着，段译慢慢走近林邈泪湿的眼，
　　“也许邈邈说的对，我到底是错了。因为我竟然把我的孩子逼到了遥远他乡。”
　　“如果邈邈回来，你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外公终于认错了，让她回家吧。”

　　林邈泣不成声，段译温柔抱住她。像以前那样轻轻拍她的背。
　　“没事了，邈邈，外公什么都知道，不要难过。”
　　林邈还是忍不住在段译怀里痛哭失声。

　　林邈止住泪，段译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温柔地说：“你的洗澡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今天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洗吧。”
　　林邈觉得有些异样的不舒服，便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和顾怜要结婚了，还没恭喜你呢。”
　　段译神情发冷，“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气氛瞬间很尴尬，林邈却不想再问什么，朝段译点点头便出门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朝段译说：“既然舅舅和舅妈不住这里，那我明天去公司拜访他们吧。到时候顾昊陪我一起去。”
　　段译看着林邈眸色冰冷，“随便。”

　　第二天，林邈起来，段译已经去上班了。阳光很好，林邈的心情也轻快起来，洗漱好，便拨通顾昊电话。
　　“未婚夫同学，陪我去公司拜访下我的舅舅舅妈吧。”
　　顾昊打开车窗，点了根烟。“未婚妻同学，我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一小时有余了。”
　　林邈成功被惊喜了，“真的吗？”然后提起包飞奔出门，果然顾总那低调的灰色小车不正停在门口么。
　　上了车，顾昊看着林邈系好安全带，扔过来一袋三明治。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餐。”
　　谁知林邈看着精致的三明治一脸苦恼。
　　“怎么？不爱吃？我不记得你有这个禁忌啊。”顾昊纳闷。
　　林邈看着顾昊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叔叔，这个东西太小了吧，还不够塞牙缝呢！”
　　顾昊黑线，摆出严厉家长的架势，“谁知道你起这么晚，不够也要扛着！”
　　林邈利落拆开包装袋，啃了口三明治，口齿含混地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听说男人都是这样不懂事的。我就权当减肥吧。”
　　顾昊自动跳过这个欠打的回答奔重点，“要先去买点东西吧。”
　　林邈忙着进食，便点点头。

　　来到林氏集团，照例是经过前台报备。其实以林邈或是顾昊随便一个人的身份都可以直接进去的。但是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动选择走向了前台。
　　林氏现任总裁段厉接到电话，连声交代送两人上来。
　　顾昊的赛琪因为和林氏一直都有很大的合作项目，算是林氏名人，所以一路上，有很多人跟他点头示意。当然更多的是对林邈的好奇。因为林邈从小到大很少来公司，以及公司人员的流动性，很少有人能认出这个网络上超高人气的美女其实是林氏前任总裁的亲外甥女。所有对于她的认知，只有来源于网络以及之前林海辰发布会亲口申明的那个惊天新闻。而且两位外形出挑，气质出凡，本就是吸引眼光的存在。
　　顾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是淡定颌首。而林邈却更多的是一种漠然。酷酷地一言不发。
　　走进总裁办公室，段厉和甄珠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顾昊将买的顶级保健品以及一套非常珍贵的紫砂茶具递过去，甄珠客气接下，连声抱怨：“难得回来，怎么还这么破费！”
　　林邈笑的一派清朗，顾昊说：“应该的。”
　　段厉对于历时七年才回来的林邈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这几年舅舅舅妈还有段译都十分担心你，现在回来了就好了。”
　　甄珠在旁边笑容可掬地连连称是。
　　林邈简单地客套了几句，就说：“舅舅舅母，我和顾昊还有事情要去忙，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吧。”
　　段厉笑了笑，还没说话，甄珠就抢过话头，一副十分了解的摸样体贴道，“刚订婚的两人是要比常人甜蜜的，别把时间耗在我们两个老家伙身上了，反正有时间就一起吃饭嘛，对吧。”
　　林邈看着眼前这个与七年前并无多大变化的脸，仿佛岁月在她那里偏心地停住了一样，不由笑了，“好些年没见，舅母好像还越来越年轻了。”
　　没有那个女人不愿意听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一直苦心保养的上了年纪的女人。于是甄珠笑的更开心了，还努力谦虚道，“小邈就爱开舅母玩笑，舅母都一把年纪了，哪里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水嫩漂亮。”说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邈拿包起身，笑容更甚，不过是朝着舅舅段厉，“你们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又转向甄珠，“舅母驻颜有术，小邈是真的很羡慕。”
　　段厉脸上和蔼的笑容一直都没变，“别取笑你舅母了，你们两口子先去忙吧，到时候一起吃饭。”
　　顾昊本来一直在旁边扮演者中国好未婚夫的角色，安静地坐着听林家两代久别重逢的会晤交谈，闻言也起身，“那我和林邈先走了，段总，甄总监，就别送了，这里我们都熟。”
　　段厉点点头，内线招呼门外的秘书送顾昊和林邈下去。

　　等楼梯的时候，段译从楼层另一边走过来，对段厉秘书说，“我来送吧，你回去忙。”秘书看了段译一眼，听话地回去了。
　　不过直到走到一楼大厅，段译什么话都没说。林邈和顾昊也是。三人气氛微妙地同行着。
　　突然听到有人喊，“小邈......”
　　三人转头，原来是林氏以前的美术部总监，如今的股东之一的秦羽墨，也就是孔馨的母亲。
　　秦羽墨本来还有些迟疑，走近就确定了。这不就是出走了七年的林邈了。
　　“小邈，你回来了？”
　　林邈笑着点点头，“秦姨。”
　　秦羽墨将林邈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甚是欣慰。“你如今看着挺好的。”
　　林邈笑容不变，隐隐中有些傲气，“当然。”
　　当然会好，而且会更好。
　　顾昊看着秦总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先对段译说：“麻烦段总送我们出来了。”意思明显，于是段译点点头，往回走。
　　然后又对林邈说：“我在门口等你。”
　　林邈点头。

　　很快只剩下秦羽墨和林邈两人了。
　　秦羽墨引着林邈到会客室坐下，“我也是前段时间听孔馨说好像在B市看到你了。”
　　林邈淡淡点头。
　　秦羽墨有些尴尬，“这几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林邈终于叹气，“秦姨，你刚才也说了，我如今挺好的，所以都没关系。”
　　“嗯，我知道。”秦羽墨的声音透着沧桑，“意蓝会保佑你的。”
　　林邈好笑，“是我自己争取的命运，跟她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秦羽墨没想到林邈对自己母亲的怨念这么深，而且林邈的性子好像和以前太不一样了。很惊讶。
　　“小邈，当初听说你要远走他乡，秦姨其实很担心。却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你不会怪秦姨吧。”
　　林邈看着秦羽墨一脸的愧色，嘴角微勾，“秦姨，你说笑了。”
　　秦羽墨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挚友的女儿长这么大，自己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是事实，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
　　倒是林邈拍了拍秦羽墨放在会议桌上的手，“秦姨，你知道吗？我没有什么资格怪你。”
　　“曾经我在一个小山村支教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理所当然的。别人对你好是你的幸运，袖手旁观的漠然才是你公正的命运。”
　　“孔馨和你很像。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同班，可是她从来不会与我过分亲近。但是如今我很感谢，因为她没有像那些莫名其妙看不惯我的人一样欺负我，伤害我。偶尔还会远远看我一眼，让我知道我其实并没有被全世界抛弃。这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所以，我从来不怪你们，”林邈看着秦羽墨的眼睛，升腾起一股了然地笃定，“你们就那样站在那里就好了。我的亲生母亲都可以那么做，你们更没有义务。更何况，你也看到了，我也遇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如今很好，所有的曾经都只是一场回忆 ，没有什么意义了。”
　　秦羽墨眼神哀伤，就那样看着林邈。
　　林邈咧嘴笑，“秦姨，我没有逞强，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羽墨觉得心闷得透不过气，半响才点点头。
　　“小邈，你长大了。”
　　林邈却没有再答话，起身朝秦羽墨点个头便走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之间，不亲不疏才是最好的距离。这是眼泪和时光告诉我们的真理。

　　中午和顾昊吃了饭，因为顾昊要到顾怜那里去视察一下工作，林邈百无聊赖只好回了段宅。段译还在上班，家里只有阿姨一个人。
　　林邈走到老爷子的书房，像老爷子生前经常做的那样，坐到那个大写字台前。拿起外公最常用的那支粗毛笔，在摊开的宣纸上开始着墨。
　　没想到隔着好几年没用过，手法生疏的厉害，写出来的字丑的不能见人。更别提画国画了。林邈呼口气，倔劲儿上来，足足练了一下午。最让外公自豪的东西，怎么也不能再丢了。
　　太阳落山，光线终于暗到完全无法落笔，林邈正准备去开灯，手机响。掏出一看，是达之。
　　“死邀月，你都走了好几天了，怎么不知道回个电话报个平安啊！！！”达之一上来就怒气冲冲。
　　林邈挑眉，“我又不是要去炸碉堡。”
　　“早该知道你如此薄情的，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达之显然受伤过度。
　　林邈便笑，还带撒娇，“其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不是怕打扰你和李逵二人世界么！天知道我忍着不给你打电话忍得多辛苦。”
　　刚说完，林邈隐约听到那边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达之，“问重点问重点！”
　　达之没好气，“毛的二人世界，忙得都脚不沾地了，不过，”达之的声音突然神神秘秘地，“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冲到我这里找你的那个帅哥有找到你么？”
　　林邈忍不住腹诽，忙得脚不沾地还忙着八卦，真是好忙!
　　立马端正态度，“那是我表哥，现在一起在家里呢，没什么事。”林邈努力做到言语轻松。
　　谁知旁边的Alice不买账，跳出来打假，“只是表哥那么简单，会那个样子？你都不知道他找过来的时候，神情多焦急，我们说你已经走了以后，他看着都好像万念俱灰了！”
　　达之也不停附和。
　　林邈有些震惊，但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呢？
　　于是进入无赖模式，“爱信不信，就是表哥那么简单，你们韩剧看多了吧。”
　　达之还想反驳来着，林邈又接着说，“而且现在真的和他都在老宅住着呢，我现在挺好，而且你们这样作死的八卦李逵知道吗？”
　　达之：“......”
　　Alice：“......”
　　“你们看着我干嘛？”此时正抽空来邀约吧想发展未来女友顺道偷听未来女友打电话的李逵被两双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一脸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这头的林邈听到后无语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