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的黑点》默路中

10、第 10 章

　　车继续行使。

　　我安静坐在后面。这是驶向学校的车子。后面打包了我的行李，虽然东西不多，但还是有代表意义。崔文钦对我还是不错的，能在这种时刻来送我，我想真的没有比在雪中送炭更温馨的事。
　　他突然停下了车。我恍惚的看着他。
　　“今天别去上学了”他突然的开口，我感觉脑子闷闷的。
　　十分顺口的问了句，“那去哪？”
　　“带你去玩，”他打了方向盘，我看着他，何必呢？其实不用做什么，用不了多久我还是可以自己好起来。车开了一会，我们终于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
　　是游乐园，他对着我微笑，他知道我不开心，所以来带我玩。比起分析整个事件的对与错，我真的好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让我觉得随和，至少不会太糟糕。
　　那一天，他陪我玩了一天，坐了过山车，旋转木马，海盗船。在人来人往中，挤着排队去卖烧烤。
　　他夸我带草帽的清纯幼稚。替我擦掉嘴角得冰淇淋。和了第一张与别人拍的照。他然后笑话我得傻气。到了下午四点他才带我回学校。
　　空气微带风，吹股了薄薄的衣衫，凉凉的，在身上划来划去。
　　他送我到了学校，天色已经近暮色，黄灿灿的，霞光犹如在画板上调上去的。寂静的大门，我站在门口与他对望。
　　“其实用不了多久，我们又可以见面，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这让我想到了他在孤儿院对我说的那句话“你不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当时我是有些虚荣的，没错，如果我遇到的不是方亦城，一切还是一样吗？
　　“现在我不是你好朋友的养女，而且我还很坏，那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
　　“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一切，许多许多害怕，我说都说不清。我却假装很好的看着他。
　　“我认识的人叫佟雨，不是叫方亦城的养女。认识你就会去相信你，而你永远都是你，不会变成其他人。”
　　很好，就算只要有一个人选择相信我，我都不会太难过。
　　我低下头，拉过箱子，转身朝前走。走了一会，我回头，挥手跟他告别。不管他骗没骗我，我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过回原来的日子。就算没有妈妈，就算没有方亦城，我还是要朝前面走去。就算在妈妈死去的一刻我还没准备好，那到现在我总应该有所作为。崔文钦有句说得没错，我始终是我。或许我该开心点。对于未来的新鲜，对于未知的冒险。
　　我看见夕阳始终在我身后，天空始终还是微风拂面。

　　三年后的我，回想当时感觉已经不那么清楚。这是好像是时光唯一留下的痕迹。15岁的我和18岁的我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像树轮开始绕着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大的圈。好像越来越悬疑，所以我那么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可以给予理解对于我的慢慢忘却。我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感觉，就像在数学课上漫无目的的神游。管身边的人过着怎样的奇葩人生，管身旁的老师是多么大的嗓门讲的激情澎湃。
　　其实我也不是常常如此，只是偶尔而已，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事让我去烦恼。可能这是另一种悲哀。
　　我的生活过的十分的健忘，健忘的有时需要从别口中得知。哦，原来我是这样的。可能不尽是好话。
　　15岁与18岁的区别，可能大概是本末倒置的。别人用心看光明，我非等到漆黑一片的时候在书里，去看光明，结果弄得眼睛近视。以至于我现在都没有看清楚班上人，长什么样。
　　15岁与18岁的区别，也许是我梦想的区别，那时多想长大，以为长大什么都可以拥有，所以青春总是很彷徨的、很失望的。
　　有段时间大家掀起念旧的狂热，翻以前的老歌，比如周杰伦。我喜欢看以前的书，特别是民国时期的书，充满浓郁的悲剧和现实感。尤其对《霸王别姬》的程碟衣感触颇深。
　　我还记得一切都太平了，最后段小楼对他说他什么都知道时，场面安静的却什么都显迟，梅子落地，容颜苍老，说什么会让人恍然回首到惊奇。最后只剩苦涩笑。程碟衣是值得让人怜惜的。他的那句“说好了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就像下了场雪，白茫茫的一片。
　　学校的生活典型的三点一线式。没什么好讲的，可又十分有必要去讲。就像崔文钦每次打电话给我，总会问这些，告诉他这不好，那不好。肯定太愤世。告诉他这挺好，那挺好又显得太故意，太粉饰。所以就要发扬公平又独到的眼光最为好。虽然他从来没听懂过。
　　周围的人总是有些特色，有的特别容易无聊，有的特别容易疲倦。我高二就碰到一个特别厉害的体育老师。
　　第一天，他曝出了他各种级别的比赛冠军头衔，如何搞定别人，如何颠沛流离。他的一生真是充满了神奇的色彩，真的是非常非常厉害。
　　第二天，他的确露了几招，那动作行如流水，来去自如，看上去很奇妙。后来我们压腿的压腿，结果老师遇到以前的同学（注：其他体校来借操场，遇到的教练。）他狠狠的放了我们半节课。这还是比较人性的，毕竟谁没有几个同学。
　　第三天，他的体校同学又来了。他又狠狠的放了我们半天。那天挂了点风，他还和校友一起放了风筝。可能不是个适合的天气，或许是两个大男人的缘故，僵硬的躯干，毫无美感。或许与三叔的《沙海》中所说“现在，三个男人住在一块才败俗”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努力的想把风筝放的更高，最后都被无情的拍落，在风力的驱使“嘣”的一声发出了巨响，惊吓了在下午两点还昏昏沉沉的人们。他们试了很多次，结果都一样，我看的都乏味了。
　　高三所上升的层面，其实是个挺绝缘的层面，整天面临大量的习题做来做去。很少有东西去娱乐。所以我认为这是念旧的根本原因。回头看的同时总免不了想起点别的什么，就像在冬日会想到阳光，跌到谷底才能懂得珍惜曾经的高度，遇到困难才想到回家的路。
　　每天迎起太阳，再送走它。它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有云会遮住，我现在才发现晴天比下雨天多。我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状态，反正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我放下思绪万千，正眼看着老师讲课。周围寂静一片，有的人就着这美好的环境在后面大睡。我也无力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拿起笔开始记笔记。
　　终于下课了，这对于我没什么好激动的，反正都是回宿舍，我没有他们那么幸运，除了回宿舍还有别的去处。今天刚好放假，所以放的比较早，天还是亮亮的，可能是因为以前总是踏着星光的缘故，所以看到外面一片昼白，心情莫名的感觉很舒畅。春天到了，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散发着神奇的光芒。
　　打开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崔文钦今天打电话给我了？我赶紧回拨了过去。
　　“佟雨，明天放假吧”
　　“我正在去你们学校的路上，马上要到了”
　　“我在开车，先挂了”
　　我放下了电话。
　　宿舍里的另一个人早走了，我来不及想什么，拿好衣服，关好门。我一个人向着学校门口走去，其实学校还是挺大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学校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学校门口通向宿舍有条超长的林荫大道，这与其他任何高中相比都是很富有特色的。老师解释这是一条让我们沉思的路，想想今天做了什么，想想明天会怎样，想想未来要做什么。其实对于很大部分人来说，最后都是碌碌无为的，如果有一天一事无成默默的回来，这不就是条碎梦大道。
　　中途崔文钦又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我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可到处都见不到他人。我左顾右盼。好像有人从我身边停滞了一下，会不会是崔文钦？眼睛近视就是麻烦。可是想想又不可能是，如果是他，怎么可能让我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头发跑的散落的到处都是。我绾起起头发，手机又响了。
　　“我刚刚找地方停车，我现在到门卫室了。”
　　真是的，不早讲，我又跑到门卫室。
　　“这呢！往哪去？”我听着声音疑惑向他走去。没错就是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那副身型，还是可辩的。
　　“眼睛都近视成这样了，怎么不带眼镜。”
　　“这样感觉好，你朝我翻白眼我肯定看不到。”
　　他对我着笑，“那可不是什么绅士该做的。”
　　我淡笑，什么绅士？时间久了，发现他就是壮士一枚。“今天有什么事？”
　　“先上车再说”
　　我进了车。
　　后视镜有点歪，他在那仔细的调。他突然“咦”了一声。
　　后视镜坏了吗？
　　“怎么了？”
　　“我看到和一辆和方亦城很像的车”方亦城的名字迅速从我脑子掠过。那个三年都不曾提起得名字，居然在这么一个场合被提起。
　　崔文钦也发现这些异样。他先是沉默，然后开车。
　　“跟你讲了一件事吧！”他开口。
　　我安静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前年就从他的公司辞职了。”
　　他居然瞒我到现在，他一直托人送这样送那样，我一直都觉得他和方亦城应该还和以前一样。
　　“为什么要离开？”
　　我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不是因为你”他迅速的回答，然后他又停顿了一下。
　　”好吧！你是一部分，更大的部分是因为不想总和他在一起共事，这是为了方亦城好，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太绝断，我想我们分开对我们都好，我们也是要成长的，我也有实现价值的需要。”
　　“这还是从你那得到的启示”
　　曾经的好好先生，也开始了自己应时的措施。的确这样的结果一定是成功的，但一定是最好的。
　　我故意扯向了别的话题。“等会我们去哪？”
　　“你猜”
　　我才不会去猜，反正等会就知道了，才不费那么脑力。我们到底多久没见了？一别三年，他给我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站在我面前说他相信我，让我觉得温暖，让我可以信任。到了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他停了车，我盯着他，他才又说道：
　　“带你买衣服”
　　“不是有事吗？为什么要卖衣服”
　　“你不会想就穿着校服跟我去办事吧？”
　　他神神叨叨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么费心思，仔细看他今天的确穿得很正式。
　　“可是，我没有钱”
　　“话说的太早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还给我的”他越说我越糊涂。
　　“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除了这个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是他还没回答我，人已经走远了，我赶紧跟了上去。
　　他这几年好像发展的不错，依然土豪的样子。
　　“崔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连那的店员都认识他，看来他进进出出太习惯了。
　　他指着我说，“带那位小姐去试穿衣服”
　　店员很周到的把我带了到前面挑衣服，店员在那根据我的肤色，身高，身材讲了一大堆，我也没仔细听。最后她就拿了几款新款给我试。
　　我试穿了起来。我站在崔文钦面前。
　　“好像太成熟了”我也觉得，露了好多。我又去换。
　　他好像还是不满意，我都有些泄气了，本来就长的不好看，所以穿什么才不好看。
　　最后又试了一些。
　　“这件好”
　　终于有他说好的裙子了。
　　“佟小姐肤色白，裸色挺适合她的，”镂空蕾丝双肩连衣裙，收腰，的确很合身。
　　“就这件吧”他不明寓意的笑，让我无所适从。
　　然后他和店员去埋单，我照着镜子动了几下。多美啊，崔文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佟雨，你真的长大了。”我被吓了一跳。
　　他的称赞，有点无可赖何的滋味。我长大了，他还是第一个这样正视我的存在的人，我还以为我要在默默中长大，没有人会发现，直到有一天我又老去。
　　我转脸对着他笑，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回视我，问我怎么了。
　　“我看到后面的店员一直在看你。”
　　他松了一口气，“是吗？”他回头看那群店员，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来。
　　“崔先生，你的卡。”崔文钦接过，店员像逃似的，溜开了。
　　“我说的没错吧”
　　“小孩子，学那么精明干嘛？”明明是他说的我已经长大了，小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真是矛盾。我又赶紧追上他。
　　“我们公司马上有个慈善晚会，我准备让你代言一下宣传海报。”
　　不是吧，他还真放心。他以为我会担心，又补充了一下。
　　“就拍几张照片”
　　“可是我会怯场啊”
　　“怎么！准备欠钱不还吗？”废话，我怎么敢。
　　到了摄影棚，一大堆人围了上来，发型师，化妆师。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围着我转，我在台上看崔文钦，他却在台下笑。无论什么时候，也亏他笑的出来。
　　我根据摄影师的安排摆姿势，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他拍了十几张，终于好了，可是我的笑容都僵了。崔文钦拉了拉我。
　　“你说拍出来好看吗？”
　　“把吗去掉，人家是专业的”那我就放心了。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只要有个人是专业的就行。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能”
　　“不是拍完了吗？”
　　“还有点事”
　　我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居然能找我代言，就一定还有别的事。
　　车开到了，不过是以前一起看烟火的广场。我有点愣住了，那天流光溢彩的广场，我还记得很清楚。仿佛那天冷嗖嗖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看着平静的湖水，看着着静好的岁月，看着流动的霓虹。
　　可是回头看崔文钦，他人又不见了，就像上次在篮球场一样，我站了起来……到处寻找他的身影。
　　“happy bithday to you,happy bithday to you……”那微弱的烛光在黑夜里闪耀。他的歌唱的太扣人心弦。我有点慌乱。
　　“生日快乐”
　　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从妈妈离开我就再也没有记起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他缓慢的走到我面前。他把蛋糕放在台阶上。
　　“别看了，吹蜡烛吧”
　　他看着那一池的春水洒满了灯光，我不自主的掉下了泪，我吹灭了蜡烛。我感谢他没有看我，我现在一定狼狈的不堪入目。
　　我抬起头，擦掉了泪。
　　“你的手段很高明，你平常就是这么俘获女生的芳心的？”
　　他笑。“哪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突然伸手抱住了他，他被吓了一跳。
　　“谢谢”这么大从来没有人会那么给我这么多关怀。我不想一直这么孤单，我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我不怕吃苦，但我害怕一个人。
　　“佟雨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一直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像我对你一样。虽然我一直都没有等到，但是对你好，我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我是有私心的，所以不要只是以为我对你好，不要说谢谢。现在的我也很幸福。”可是对于这是两个意义。他永远不懂那个永远对我笑的人，让我觉得他好像永远在我容易迷路的地方守候，让我开心，给我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