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领养守则》阿随

7、第 7 章

　　“穆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提问。”黄小姐微笑，另一个家长已经做了决定，只是对高昂的补习费还有点儿小犹豫，此时也转头看向穆凛，想听听他的看法。
　　“我想看看上课的地方，可以么？”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学生们还在上课，所以只能在外面参观。”
　　学生上课的地方在另一层楼，黄小姐带着两人在走廊外观看教室里的情形，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总共才三个班级，每个班级里只有十多个学生，这样能确保老师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到每个学生。
　　三个班级里上的科目不同，但共同点是老师教得认真，学生听得专注，没有一个学生开小差，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随着老师的动作来回转动。
　　穆凛还在观察，另一个家长相当满意，很快就和黄小姐谈好明天交完费后就把孩子送来。
　　“穆先生，请问还要继续参观吗？”
　　穆凛收回视线，“不用了，是交完费就能马上上课么？”
　　“是的，我们针对不同学生的情况有不同的项目，可以选择是按月交费或是按学期交费。”
　　“那就先交一个月吧。”这里到处都充满了违和感，他现在还摸不清是什么，不管哪里不对劲，总之先把张儆丢进来探探情况，等到真有问题他再出面解决不迟，穆凛不负责任地做出决定。

　　周游的新工作还算顺利，第二周轮到他上晚班，晚上十一点交接完就可以下班了。
　　深夜的小巷十分安静，一个人走在路灯下，周游的思绪又回到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也是无人的小巷，他被一只看似憨厚的萨摩耶抢了晚饭。
　　那时候他和钟维和刚分手，任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前一天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他也被牵扯其中，丢了工作不说，还背上了嫌疑犯的黑锅。
　　事后，周游和穆凛通过几次电话，关于钟维和女友一直没有进展，她好像烈日下的露珠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有时候周游都忍不住怀疑，世上根本没有这个女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但钟维和的死却是事实。
　　短短一个月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恍如隔世的疏离感。
　　周游晃晃脑袋，把脑子里的杂乱念头抛出去，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路灯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一小块不起眼的污渍贴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点一点地靠近，逐渐缩短距离，它的速度很快，眨眼就靠近影子的边缘，瞬间跃起落入影子里。
　　周游的额头亮起微弱的白光，背后的影子犹如沸滚的油锅，大大小小的气泡无声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臭味，随着影子向前移动，在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仔细观看就会发现，那是许许多多发丝一样细长的虫子烧焦后留下的残骸……
　　白光越来越黯，顽强地挣扎抗衡，终于还是消湮于无。
　　周游背后一冷，对身后的异象毫无察觉，身体突然疲累得像是跑了三千米，好想回到家里的床上大睡特睡。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周游连衣服都没脱，摸索到床铺倒头就睡。
　　夜晚，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房间，床上鼓起一个大包，周游从头到脚包着薄毯，明明是夏季，他却不觉得热。
　　床下的黑影慢慢脱离地面立起来，逐渐变成人的形状。为了消磨白光的力量差不多花去黑影的所有能量，勉强凝聚起来的人影稀薄得像一张纸片，居高临下盯着熟睡的周游，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开薄毯，露出周游裸露的半身。
　　“周……游……”粗砺破碎的声音听着牙酸，“一起……跟……我……”
　　黑影的手臂延长向周游的脖颈，就在黑影五指掐住脆弱的脖颈用力的刹那，从枕头下射出的光芒狠狠地打在畸形的手背上。
　　黑影一缩，连连受挫使得黑影元气大伤，再也维持不住人形，迅速消融，床底的角落多了一块污渍。
　　陷入昏睡的周游对侥幸躲过的危险一无所知，被他随手塞到枕头底下的驱鬼符完成使命后化作一团黑灰。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两点，周游醒来觉得浑身酸痛，勉强爬起来洗漱，草草煮了个面吃完准备出门上班。
　　周游精神萎靡，守着柜台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瞟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半，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半小时，他的身体在叫嚣着躺下来，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最好再也不用醒……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有人推门进来，周游打起精神，“欢迎光临。”
　　三个年轻男女走进来，其中两人走去拿饮料，高个子男生径直朝柜台走来，“一包万宝路。”
　　周游看着对方的脸，指指货架上的档条，“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
　　男生挑挑眉，掏出钱夹里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日月显示他今年十九岁，成年人。
　　毛都没长齐还敢出来显摆，周游木着脸，机械地刷条码找钱，其实他知道，附近有家KTV，许多中学生来唱歌会顺便到店里买烟，没有人的时候店员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不知怎地，眼前这小子的眼神让他很不爽的同时又有些熟悉，这种熟悉的不爽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周游只来得及扫了眼身份证上的名字，张……什么来着？对方收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细看。
　　同伴买好饮料结完账，出门前，张儆回头看了眼柜台后的男人，之前令他垂涎的白光已经没了，但是，张儆舔了舔嘴唇，男人看起来仍然很有食欲，就是身上讨厌的气息太浓了，他看上的食物，就算不能吃，也不容许别的腌臜东西来染指！
　　走到KTV门口，张儆把没开封的烟丢给同行的男生，丢下一句:“我有点事要先走，不进去了。”然后不管女生跺脚，转身回去。
　　就算不能吃，闻着过瘾也好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饱了，张儆摸着下巴想。
　　张儆前脚刚走，紧跟着从KTV包厢里跑出来一个白裙子长头发的女生，她接到消息就马上出来，但哪里还看得到张儆的身影。白裙子女生咬着唇，立刻拨打张儆的手机，刚接通就被挂了，她不死心地继续拨打，结果被挂了几次之后就打不进去，显然被对方拉了黑名单。
　　白裙子女生用力掐着手机，为了今天的生日特地精心装扮的指甲镶着熠熠生辉的水钻，硌得手心生疼。

　　年轻的俊逸男子坐在临街的高台上，挺拔身姿映在玻璃窗上，这一幕吸引了过往的女生，不少人为了近距离观摩，到便利店里假装买东西。
　　周游心里恼火，一晚上被人用露骨的视线来回扫射，再粗大的神经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过分的是，那小子好像把他当成下饭菜一样，盯着他看的同时吃个不停，短短一个多小时，他已经吃了不下十份咖喱鱼丸，还边吃边露出遗憾的神色。
　　什么意思！是嫌他不好吃还是他的鱼丸不好吃！
　　“再来一份，多点番茄酱。”
　　周游攥紧手里的瓶子，狠狠地挤出一大坨番茄酱。
　　十点的钟声响起的同时，张泽的电话跟着到了，张儆今天是打着同学过生日聚会的名义出来的，张泽掐着点给他电话，提醒门禁时间到了，放风结束，赶紧麻利地给我滚回来。
　　想到明天双休日不能睡懒觉不说还要去上补习班，张儆忧郁地一口吃掉最后一个鱼丸，然后走过去打包一份留着回去的路上吃。
　　“六块五谢谢。收您十块，找您三块五。”周游伸过去的手被抓住，对方的大拇指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梭。
　　周游一瞬间寒毛都竖直了，变态还是放手哪个喊起来更好些？变态似乎显得底气不足但是放手两个字听起来又太弱气啊！当你遇到危险左手边的第一件事物是你的武器……左手边只有一份打包好的咖喱鱼丸要照脸砸吗？周游一时间联想到许多，但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短短一瞬，张儆松开了手。
　　手腕一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脉络涌向全身，很快变得火热，暖洋洋的，很舒服。
　　周游回过神时，张儆已经走了。
　　始作俑者边吃着咖喱鱼丸边得意地想，打上他的印记，就是他的东西了，再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觊觎属于他的东西……哼哼。
　　兽类对地盘总是看得很重的，张儆擅自把周游扒拉到自己圈的势力范围，至于对方的个人意见，则被他直接忽略了。
　　不过得瞒着堂兄才行，要是让张泽知道他私下对人下了印记，训斥倒是无所谓，就怕他一怒之下拘着自己没日没夜地做复习题……张儆抖了抖耳朵，为了不让堂兄觉察，他的印记下得相当隐秘，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被看出来吧。

　　周游下班后回到家就直接洗洗睡了，一夜好眠，醒来时他还有些回味，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满足了，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蹭了蹭身下的床单，总感觉不太对，梦中的触感应该更柔软蓬松，毛茸茸的很舒服……
　　眼看要迟到了，周游恋恋不舍地爬起来，体内疲劳一扫而光，也许他应该换张床单，顺便把枕头什么的也换一换，他已经有点爱上梦中的那种感觉了。

　　上周五晚上的生日聚会，张儆是被同班同学拉去的，事实上他连是谁过生日都不知道，只是一个能够让张泽答应他出门的借口而已，后来张儆不打招呼就偷跑的行为彻底惹恼了对方。
　　周一早自习，梁雅婷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听说你当众丢下王芷跑了，让她很没面子。她本来还打算生日那天等你告白的。”
　　张儆皱眉，“王芷是谁？”经过梁雅婷不懈努力的搭讪，现在他偶尔也会回她几句了。
　　梁雅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好多天了吗？还天天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全校都看到了，王芷那群人都说你肯定喜欢她。”不过她觉得，张儆眼里只看得见食物，根本没有王芷，看来她猜对了，被张儆无视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啊，但是，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窃喜是怎么回事？
　　“食堂桌子不是随便坐的吗？”张儆很无辜。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可是坐你旁边的是王芷啊！”校花主动坐你旁边，竟然还能无动于衷？梁雅婷一阵无语，不过很快就高兴起来，“总之，你这次狠狠地落了她面子，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张儆说，“你很高兴？你不喜欢她？”
　　梁雅婷心一惊，压低嗓音:“喂！我才没有说！你可别乱讲！”说完很不高兴地坐回去，单方面中止对话。
　　张儆无所谓，在他眼里，除了自己的家人，世上只分为好吃跟不好吃两种人。
　　既然他对那个张芷一点形象都没有，那就说明不好吃，而不好吃的人，他完全没有记住的必要嘛。
　　还是那个叫周游的男人合他的胃口，可惜不能吃，张儆遗憾地想，要不放学绕路去便利店里买点吃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儆的老位子坐满了人，清一色的女生，为首的王芷表情淡淡的，反倒是其他女生同仇敌忾地怒视张儆。
　　张儆脚步一顿，端着饭碗转过身。
　　“你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声的女生简直不敢置信，“张儆你还是不是男人！”
　　张儆在不远处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跟他同桌的人都飞快地吃完收拾走人，还剩他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饭，今天有可乐鸡翅，周围的窃窃私语完全影响不到他的好胃口。
　　女生怒不可恕，刚站起来就被王芷拉着坐回去，虽然她现在也很脸色不佳，控制自己情绪的同时还要拦着同伴，不然只会闹得更难看。
　　“那小子分明在装傻耍我们！”周妍咬牙，“他害得你生日那天丢了那么大个脸，难道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