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孤雁北飞

7、命丧毒手

　　只听沧海圣母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谁？利用我混入天道会有何居心？”

　　白王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我百般伪装，却终究没能逃过圣母慧眼。我利用前辈不假，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圣母闻眼道：“白王啊白王，你真是叫我寒心。我一路待你如何，你怎能利用我师徒二人？我今日就听听你有何苦衷，有何居心？”

　　白王听罢回答道：“为了各自国家利益，这便是苦衷！至于居心，自然是要拿了那细作名单。只是，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但我对前辈从来都是真心敬佩，毫无半点违心。”

　　圣母其实心中早已猜的七七八八，只是听他自己说出来，感受又有不同。又追问道：“你难道是那金人？”

　　白王答道：“晚辈是当今后金国主努尔哈赤之子，本名叫做皇太极。”

　　圣母一听，这才想起，他自称白王，白王二字加起来不正是皇字？又联想起那随从装束，果真还是自己大意。本想就地取了皇太极性命，又想起这一路来他对自己师徒二人百般照顾。一时之间拿不定不主意。

　　皇太极看圣母脸色阴晴不定，知是她起了杀心，当即说道：“前辈动手吧，我自知不是前辈对手，那呼喊求饶之事亦不是我大金男儿所为，前辈身为汉人杀我也是应当。”

　　圣母听他说罢，愈发觉得此人磊落，过了半晌说道：“我是汉人不假，但我女流之辈，不懂什么国仇家恨。我平日最恨有人欺瞒，但念你铁骨铮铮，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只是今后不要再接近我师徒二人，尤其是梦瀚。”

　　皇太极一听答道：“既然前辈看出，我也不再隐瞒，我对令徒确实已然倾心，只是男欢女爱，尚不是我首要大事，前辈放心即是！”

　　圣母听罢，转身离去。皇太极见状也不在逗留，运劲往建州方向奔去。

　　这沧海圣母在夜色中前行，忽听得身后沙沙作响，仔细一听便知身后有人追赶，人数众多且都是那一等一的高手。以为是那皇太极要杀人灭口，心中骂一句金狗，猛地回头。只见数道人影闪到树后。

　　圣母朗声说道：“各位既然追着我不放，何不就此现身？”

　　只听林中一女声骂道：“贱人！你断我一臂，我秦凤今日便要取你性命！”

　　圣母这才知道错怪了皇太极。听那秦凤说完，冷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取我李曼秋性命？真是天大的笑话！”

　　又听一男子阴测测说道：“秦长老，何必与她多费唇舌，我就不信咱们海沙七煞联手，还取不了她一人性命！”

　　这海沙七煞是海沙派七位元老，地位仅次于海沙派帮主武赫。七人行事毒辣卑鄙，向来一起出动，遇见他们的人几乎无人逃出生天。

　　话音刚落，就见林中冒出七人将她团团围住。那秦凤却在一丈开外站着。圣母知道这一战难免，当即抽出腰间佩剑。

　　七人同时大喝一声攻了过来，霎时间，八人斗做一团，难解难分。这七人同攻同退，进退有章，几次眼看就要击中他们，却被闪开。斗了一炷香的功夫，圣母忽然闻见一股桃花香味，说不出的好闻。心中一凛，知是他们放出了毒烟。待要屏气提神，就觉背后一疼。原来只一晃神的功夫，便被那七煞偷袭。

　　圣母心知在斗下去，自己定要吃亏，于是向上一跃，踏着树枝逃开。七煞紧追不舍，却终究比不上圣母沧海踏雪的精妙轻功。几个起落之后圣母已将他们远远甩开。

　　这沧海圣母一路飞奔至客栈，夺门而入，李梦瀚也被惊醒。见圣母脸色苍白破门而入，起身急忙将圣母扶到床上，惊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圣母道：“我去找空禅大师，回来的路上遭了那秦凤埋伏偷袭，中了一掌。”并没有将皇太极之事告诉李梦瀚。

　　李梦瀚此时心中焦急，看师父脸色愈发苍白，怕是受了重伤，急匆匆将圣母衣服解开查看。只见圣母整个后背都成紫黑色，显然是中了毒掌。

　　“哎呀，那秦凤使毒啦！师父，你快快运功将毒逼出体外！”

　　圣母当即闭目运功，哪知一试之下，竟感到那毒不但没有丝毫逼出体外，反而迅速流进了奇经八脉之中，登时五脏六腑如同火炙一般疼痛。片刻之后黯然道：“瀚儿，为师这次怕是要去啦~”

　　李梦瀚不解，问道：“师父，那毒逼出来了么？你又说什么去了？去哪里？”

　　圣母惨淡一笑说道：“我中了那秦凤的奸计啦，这毒怕是那秦凤独门秘制，刚刚我运功逼毒，却正好给这毒一个入口，此时已经进入我八脉肺腑之中了。”

　　李梦瀚一听悲从心起，眼圈一红哭出声来，但又不想就此放弃，一边哭着找出《南斗秘录》一边说道：“师父，你莫要吓我，等我找出解药方子，定然能够救你！”

　　沧海圣母按住她道：“不必费力啦，秦凤有此一招必是算好我没法解毒，何况就算你能配出解药来，也已经来不及了。为师知你心痛不舍，但你需知人生在世，便如做梦一般，不管是美梦噩梦，终有梦醒的一天。为师已梦了大半辈子，早已经够了，如今梦醒才觉得此生做了太多错事。”

　　李梦瀚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双手颤抖，只把那书翻得稀烂。又看见圣母气息单薄，忙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圣母接着说道：“为师此生最对不起的只有两人，一人便是瀚儿你。”

　　“师父，你莫胡说，你待瀚儿如骨肉，怎可能对不起瀚儿，是瀚儿对不起师父！瀚儿从不好好听话，惹师父生了多少气！如今师父受伤，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说道此处，实在忍不住大哭起来。

　　圣母见状，心中难过，也流泪说道：“师父确实对不起你，师父不仅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亲！”

　　“娘亲？”

　　“没错，你娘亲是被我逼死的！”

　　“师父，你别再说了，我不管你与我娘亲有何恩怨，我只知道你真心疼爱瀚儿。这对于我来说便足够了！”李梦瀚哭道。

　　“我必须说出来，瀚儿，其实我不是别人，我正是你的亲姨娘，是你娘亲的亲姐姐。当年你娘亲背着我和你父亲来往。后来被你父亲抛弃，等到我知道时，你娘亲已怀有身孕。我为顾及沧海宫名声，要她打了你，但哪料你娘亲苦苦哀求，万般无奈之下，我狠心将她逐出门派。可怜我那妹妹，身怀六甲举目无亲，在那荒山野岭生下来你。好在老天有眼，那碧云庵的静缘正好路过，将你救下。而你娘亲……你娘亲，却已被山间野兽蚕食，尸骨无存，只留了一张血字纸条在你身上，上书你生辰八字，给你起名梦瀚。”圣母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几乎失声。过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心知自己铸下大错，接你回了极寒岛，只希望能将你抚养成人，告慰你娘亲在天之灵。哪知过了不久，你那父亲寻到岛上来，我恨他薄情寡义，骗他说你母女二人已死，他愧疚难当，从此不知去向。这是你娘亲的玉佩，如今传给你，留作念想。我今命不久矣，只希望你不要记恨姨娘。”说罢掏出半块合欢玉佩递给了李梦瀚。

　　短短几句话，只听得李梦瀚脑中嗡嗡作响，心中百转千回。她努力稳了稳心神这才伸手接过玉佩柔声说道：“师父，不，姨娘，孩儿不恨你，我娘……我娘是什么样的人儿？”

　　圣母想起妹妹音容笑貌，说道：你娘是天底下最痴情的女人。”接着又道：“清秋，你好傻啊，那虞瀚海将你害成这样，到最后你还要念着他！”

　　李梦瀚一听，心中不由得酸楚，想来娘亲是因为心中仍然爱着父亲，才为自己起名梦瀚。又问道：“姨娘，我父亲也是武林中人么？”

　　圣母此时快要油枯灯灭，强撑着说道：“你父亲是斩月……门……”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撒手西去。

　　李梦瀚还等圣母回答，回过神来才发觉圣母已然去了，呆立良久，终于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