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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十四章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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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陌香再从肖杉大麾里在探出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肖杉直接带着辛陌香走到兵工厂黑亮的铁门里才松开怀抱,高耸入云的烟囱里蒸汽滚滚,潮水一般机器轰鸣的声音震耳,一个一个巨大的砖结构建筑栋栋相接绵延开去,一时根本望不到头。
“陌,外面太吵,进来。”
辛陌香其实听不清肖杉对她说了什么,只是握着肖杉的手登上高梯进入其中一座建筑。厚重的门关上,那似猛兽吼叫一样的轰隆声紧紧被关在门外。屋子里暖和多了,辛陌香随着肖杉穿过一处长长的走廊,拐进一间屋子,匆忙一瞥,房门上写的是“控制室。”
屋子是个套间,肖杉带她直接来到的这间看来是里间,这大概是专门给肖杉准备的,像个办公的地方。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肖杉脱下大氅交给文麟,执起辛陌香的手呵气,“手冷不冷?”
“不冷。”辛陌香想要缩手,文麟去挂肖杉的衣服倒是没注意这边,但是齐风的脸色沉得不能看了,辛陌香只得说道:“聿卿,你有事情先去忙。”
齐风绷着脸,肖杉简直是把文麟当佣人使唤。文麟挂好肖杉和自己的衣服转头问一旁的齐风,“要我帮你挂么?”
“不用!”
齿缝里蹭出的声音,文麟微微侧目,不用就不用呗,转头对肖杉道:“徐厂长他们在外间。”
一句话叫回肖杉,辛陌香看着肖杉走在前面,身后一左一右跟着齐风文麟,连接里外间的门打开,一阵桌椅蹭动起立相迎的声音,“小肖司令,齐部长,文秘书”。
辛陌香倾身往门里看了看,一屋子人少说也有50个,这其中不乏一些褐发碧眼的外国人,一群人很快就把肖齐文三人围住,站在最中间的自然是他的丈夫肖杉。
“小肖司令,冶炼设备改造完成近80%了,马上我们就能生产钢轨了……”开始谈正事,眼前的门不知被谁关上,辛陌香只听到了这半句话。
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辛陌香在“控制室”里间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懂得踢人了,辛陌香情不自禁抚上小腹,一门之隔是她的丈夫,还有肚子里的宝宝,辛陌香觉得最重要的现在都在身边了。
肖杉所谓的开会一般都要三个小时以上,辛陌香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走走看看,墙壁上有张兵工厂的平面图,下面有几行小字简介。聿州兵工厂包括钢厂和兵工两部分,由聿州督办肖雨亭主持修建,立时五年竣工,钢厂包括生铁、麻钢、西门士钢、钢轨、铁货、熟铁等6个大厂和机器、铸铁、打铁、钩钉等4个小厂,兵工区长600丈,广100丈,基高9尺。倚山跨水气势恢宏,帝揽评,“静制宏阔,运作流川,各行省从未有矣。”
辛陌香念到这里稍微惋惜,人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今日风雪大作,她没有机会领教前朝皇帝描述的这样惊动心魄的场面。不过,这样的遗憾很快就被另外一种震撼代替了。
肖杉这间办公室的窗帘一开始是紧闭的,辛陌香无意中拉开了一角,这窗帘后面挡住的不是山川美景,而是——
六个足球场大小的车间!
最吸引人的是厂房中央的巨型机器,辛陌香由于刚才和肖杉上过一截高梯,所以她现在是站在高处,可即便如此她仍然要仰高了头才能看见巨型机器的顶端。
每个车间的分配任务不同,枪支、炮弹、钢铁、铁路、水塔、蒸汽,六样。而枪支场又是最大最严密的包括步枪、轻型步枪、重型步枪。流水线运作不息,成百乃至上千的工人机器配合的秩序井然。从刚才的平面图辛陌香知道,这间“控制室”是整个钢厂的中心,眼前这架巨大的机器是钢厂的动力核心,它就像一颗强有力的心脏,输出血液,支配着整个钢厂的运转。
这样一颗巨大的钢铁心脏在眼前搏动,看着它仿佛就有了奔腾的力量,四肢百骸温热震撼,并且这力量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今天跟着肖杉来到这儿,辛陌香相信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场景,她低声惊叹,“这是民族的骨骼。”
肖杉从外间开完会看到因为专注而丝毫没发现他走近的辛陌香,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人。齐风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态度气得正要发作,文麟冷冷拉住了齐风。
当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肖杉从身后轻轻环住了辛陌香,“怎么,被这些冒着蒸汽的铁皮怪物吓着了?”
辛陌香微笑摇头,眼睛离不开那六个足球场大小的车间,明亮的眼神滑过无限期待,“没想到今天真的让我见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民族之工业。”回视肖杉,辛陌香一字一句说道:“国之强弱,决于人民之贫富,人民之贫富则系于物产之多寡,而产物之多寡又起因于是否鼓励民族之工业。”
她一字一顿说得激动昂扬,肖杉唇边牵起赞赏的笑,他印象中的女子都爱黄金翡翠,可从来不会对这些冷冰冰的铜铁感兴趣。“民族之工业,”几个字在唇齿间琢磨,“洋人老师教你的?”
辛陌香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复杂的笑容,颇有些不似平日的欢脱,“是谁教的我暂时卖个关子,现在不告诉你。不过从一个国家是否兴起民族之工业来判断他的强弱,这句话虽不全是,亦不远矣。”沉浸在短暂的感慨中,辛陌香再抬头时,脸庞已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聿州兵工厂真超过我的想象太多太多了,铁皮怪物也是很可爱的。”
“可爱?”辛陌香对钢厂的形容肖杉不置可否地笑了,“陌,这些铁家伙吃的可是白银。”
肖杉言犹未尽,辛陌香静静等着。来到聿州,肖杉带她来的每一个地方接触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诉述不完的故事,肖杉在大鱼坊讲起歼-U战斗机的兴奋,在九凝山飞机上见到驯鹿的淡然,还有现在,聿州钢厂的铁皮家伙似乎着实让他伤过一阵子脑筋。
辛陌香爱听肖杉讲这些,爱跟着肖杉来看这些,聿州每一寸的土地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和肖杉一步一步仔细的走过。
亲历。
越深的了解,辛陌香越觉得聿州真的是肖杉生长的地方,是他统辖的州治。肖杉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不可割舍的感情,一景一物如数家珍。而因着肖杉,这片大地、湖泊、雪山、工厂、甚至是锻造机器的呜鸣,都已经开始一点一滴的融入了她的生命。
“想什么呢?入神了一样。”
“想听你讲这些铁皮家伙是怎么吃白银的。”
“我以为女孩子都不爱听这些。”讲这句话时的肖杉,眼里唇边都漾着如水的温柔。搂过辛陌香,肖杉解释道:“聿州钢厂是前朝皇帝钦定敕建的,最初定下的建办经费是392万,后来增拨了42万,但是钢厂最后建成时,投资达到600万。”
辛陌香在肖杉怀里算计着这笔入不敷出的帐,不够的部分是谁掏了腰包不言而喻。
“我家牵头,左右筹措,终于建成了聿州钢厂。否则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九州重工业之首,而是九州烂摊子之首了。”肖杉淡淡的打趣,英气的眉却越蹙越紧,“这还不够,我们这‘民族之工业’是着着实实的刚起步,技术一点儿也不行,买的设备不适合炼制聿州煤矿的砂矿,出来的钢料根本不符合铁路钢轨的要求。”
辛陌香听到这里猛然抬头,肖杉黑色的眸子里是陷入回忆才有的深沉黑色,不甘心不认输,还有那么一点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挫伤自尊的疼痛。辛陌香心头一拧,不觉搂紧了这双眸子的主人。
“铁路钢轨尚且如此,这样的设备技术,还谈何制造武器呢。”肖杉轻声的叹息,“锅碗炊具尚能合格,刀枪盔帽也算可以,可是一旦要用在真正在战场上有杀伤力的武器上,那质量,我不想多说……”经常出访诸国受邀阅兵的肖杉摇了摇头。
辛陌香静静听着,她的手心越来越凉,她也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完全理解肖杉提起先进技术时流露的黯然不甘,可是……“聿卿,为什么不说了,我想听你说。”
辛陌香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甚至是冰冷的,可她珍惜每一个了解肖杉的机会。
肖杉笑了笑,却不见丝毫轻松,定定看着辛陌香,“陌,我对法国历史虽然不及你精通,却也略知一二。大约六百年前,好吧我准确的说就是公元1340年英法的百年大战拉开序幕,你可还记得法国不论是人口、面积、国力皆强过英国,但为什么法军的每一次冲锋陷阵都像自杀式的失败了。”
辛陌香道:“因为兵器。英国的长弓最远距离可达360米,如果缩短到150米内的射程能够穿透皮革、锁甲,而80米内无坚不摧,板甲都能穿透。”轻轻叹息,“往往法国的骑兵还没靠近就命丧黄泉了。”
肖杉又道:“那么你试想一下,这样的两军对阵,是不是还没跟人家打就已经输了。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如果不够生动,你还可以想想义和团和白莲教,那些人是在用什么和洋人的枪炮对阵……那种画面,就算是我肖杉,看到了也会心疼不忍,那些都是不怕牺牲的九州儿女,我不忍、不忍他们这样白白送死。”
辛陌香怔住,这样的怔住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肖杉似乎很久都没有和一个人说这么多他的心事,“所以,你现在知道整个聿州的军械厂于我、于聿州有怎样不同的意义了?”
“嗯!”辛陌香认真点了点头,这一刻她没多说一句,似乎多一句就真的多了,该有的安排肖杉早就有了。她什么都没说回搂着肖杉,眼眸里有一丝悠悠的追忆,想起漫天繁星的夜晚,他在她手心中写下——天下。
怀中的女孩总能让肖杉感到宁和,眸子里又一点点恢复了神采,“今天徐厂长找我除了钢轨的事情,他是想告诉我兵工厂的合金钢实验有了突破性进展。”心中开心,肖杉也迫不及待想和辛陌香分享,“陌你知道么,如果实验真的成功了,我们就能自己生产合金钢,用在我们自己的枪炮武器上,再也不用依赖进口。”
肖杉话说得非常含蓄,辛陌香却听得透彻极了,帝制崩塌军阀割据,人民痛骂:军阀误国!其中的原因除了他们打仗抢地盘儿的劣迹,还有一些原因,可能这才是更为人民更痛恨的原因:军阀们会为了赢而去不同程度的寻求西方列强的资助,尤其是武器。
“我要推广这个技术,让九州的钢厂都能生产,我们自己做,再也不用别人的!”
——九州!肖杉是要九州都能受用好钢,而不是凭着自己的技术去打其他军阀。
“聿卿!”
辛陌香心头震动,肖杉看来是真的兴奋,而他这样的状态下说出的话一定是十足的真心话。
“怎么了陌?”
到了唇边的话辛陌香摇了摇头,刚才那句话的深层含义肖杉看来真的是没有意识到。仔细想了想,肖杉有这样的梦想其实早非一日,他不以为然,可是,辛陌香不得不动容。时常她想着究竟她爱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每当以为靠得很近,近到携手共老的那种亲密,她就会发现,其实还不够了解他的心,他的心究竟有多广。
辛陌香搂着肖杉的肩膀,搂着他才觉得这么一刻完完全全他是属于自己的,安心地笑了,“开了那么久的会,累不累?”
肖杉静静地看了辛陌香一会儿,笑道:“累了,那咱们回家。”
这一次离开聿州钢厂,辛陌香央求肖杉要在门口看上一眼,求来求去最后肖杉才勉强同意让她看,但是,必须是在寒风侵袭不到的汽车上暖暖活活的看。
何驰一直等在车里,风雪小了就把车子开到了聿州钢厂门口,辛陌香最后从汽车后窗收回视线,她一直看着钢厂门口门楼的基石,龙飞凤舞的遒劲字体,“华钢之源。”
聿州齐府
肖杉来到齐风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朦胧的月光轻影摇曳,令风仪气度本就不凡的一群人皆镀上一层月华。
原本肖杉和辛陌香离开军械厂要直接回帅府,因为一个意外,半路改道来了齐风府上。
而这个意外正是大堂中间齐风怀中嘤嘤泣濡的男婴。
齐风冷峻的脸庞眉目修长,眉头拧起,沉吟地看着怀中的婴儿,向急着出门寻找自己的老管家问道:“你说府邸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门口十几个侍卫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个孩子是怎么出现的。他这么小又这么弱,难道是风雪里自己走来的?”
老管家心头微颤回话道,“侍卫们渎责,听候少爷发落。可是这孩子……只说一阵大风又和着雪迷了眼睛,除了雪花什么都看不见,风停了的时候,就听见有孩啼哭声。他就裹在襁褓里躺在大门口。”
老管家说一句文麟面色就沉一分,齐风大小是个部长,大风大雪他家门口无端端怎么会冒出个啼哭的婴儿?而老管家为难的神色又足以说明此事非虚。
也许就只是个普通弃婴,但是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蹊跷,难道是有人要暗示齐风什么?文麟正在琢磨,却听一个声音笑着说,“总听说雪中送炭,今天是雪中送婴儿,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其实也不用想太多,该出现就会出现的嘛。”
文麟闻言抬头,果然肖杉正看着他,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他听的。才想松口气,却看到齐风冷冷盯着肖杉,“什么叫该出现就会出现,我家门口就应该出现小婴儿么?小肖司令,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肖杉闻言拉回看着文麟的目光,缓缓扫过齐风,又注视着齐风怀抱婴儿的动作,爱护和小心翼翼都比他这位准父亲不遑多让,眉峰一挑,坐下说道:“直说就是,是你哪位老相好的孩子?”
齐风脸色霎时难看,肖杉又是故意的!冷笑一声,扬眸以对,“相交满天下,要说风流,我们中间只有你的帐最乱。”相交两个字故意咬紧,齐风转头看着辛陌香。
“齐风!”肖杉一怒起身,冰霜的眸子寒光四射,“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认得,长得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的!”
月儿一弯,照着两个你来我往斗气儿的人,而小小的孩子仿佛听得懂人言,一声啼哭,高亢嘹亮。
齐风一怔,赶忙低头哄了哄怀里的婴儿,月光下这孩子的容颜完美的得足以让天神都叹息,肖杉竟然说丑!
齐风又要发作好在何驰已上前一步,“齐部长,我能看看这个孩子么?”齐风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何驰最早跟着肖杉,他来看齐风怀抱中的孩子,这个小孩的眉目,尤其是神态里隐隐的睥睨傲气,这么小不知道在傲慢个什么,这种姿态现在全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有了。
文麟也似乎看出端倪,向何驰道:“看了这么久,何副官高意如何?”
“这个孩子……有一点像司令。” 一丝迟疑,何驰说这话的时候也看了眼辛陌香。
“荒谬。”肖杉的声音一贯低沉,掷地有声,那似怒非怒的神态让人拿不准他真正的想法,所以一般没人敢反驳。
不过齐风就刚好不是一般人,“否认也没用,这孩子确实和你长得最像。虽然舍不得,不过既然你是他爹那还是应该还给你。”
肖杉眉心隐隐怒火,从刚才到现在,一个一个都在怀疑他。看也不看孩子一眼,“无稽之谈。”
齐风双手伸着,肖杉扭头不理,二人互相僵持的动作,襁褓中的孩子不安的扭动仿佛也感受到被遗弃的命运,“哇”的一声又哭了。
这个时候,辛陌香忽然开口,“我能看看这个孩子么?”柔和的女人声线牵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齐风很是乐见,文麟似早有预料微笑着透出几许期待,肖杉也比先前有了几分耐心,只有何驰眉间凝着一份担心。
辛陌香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只能缓步走前,小心将孩子抱入怀中,温和安抚他的哭声。
肖杉望着辛陌香,眼神慢慢柔和。辛陌香微微凝神端详孩子良久,然后俯身在孩子的颈间轻轻一嗅,摇头道:“不是聿卿的孩子。”
无疑是最有立场怀疑的她摇头否认,满堂屋的男人自然都轻轻点头。
对于这个答案齐风最觉得满意,虽然和肖杉有些像,可怎么看都比那种人可爱多了,让他抱了这么久再交出去,他其实舍不得。想着更抱紧孩子,忽然一皱眉,“慢,你们看!”
文麟应声向前,轻轻翻动孩子的衣角,仔细一看,不由怔住,“有个陌字。”
这个称呼肖杉再熟悉不过,那深黑的眸子几乎是反射一样盯住了辛陌香。辛陌香身体一颤,肖杉的怀疑的眼神尖锐如刀,一瞬间疼痛漫延全身竟是一句话都讲不出。
“司令,”何驰毫不犹豫的喊住肖杉,此刻他坚毅的脸庞上有一种不满的冰冷,“这个孩子应该出生还不满三个月。”
辛陌香眼眶一酸,是啊,这个孩子这样小,父母怎么这般心肠弃他冰天雪地于不顾,让他沦落人前,受尽猜疑。可是,这一切真的与她毫无瓜葛。
肖杉心中一悔,上前扶住她。最基本的判断也知道怀疑辛陌香毫无道理,但是那一刻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惊怒轻易就绕过了理智。
文麟看到肖杉欲言又止,复又动手检查婴儿的襁褓,似是看到什么赶忙道,“我话还没说完,是有个陌字,可是这儿还有一个凌字,是凌陌。”
“嗨,文麟你这事儿闹得,你看准了再说啊。还有个凌字,看来这个孩子的爹八成是姓凌的。”仗义的直言,文麟闻言飞快地看了齐风一眼,齐风也对文麟笑笑,“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追债不要追错了主儿。”
文麟笑意一僵,这话里话外还是指着肖杉,不过齐风性格仗义,相信早晚有天他会明白肖杉,于是道:“这么肯定,何以见得他不是随母亲姓凌?”
齐风明白文麟只是带开话题,他爽朗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连月光照在他身上都是磊落的,看着怀中的孩子,“随谁的姓都不要紧,现在这个孩子既然来到齐家,就是与我齐风有段渊源,从今以后就他姓齐了,齐凌陌。看谁敢欺负我的孩子。”
一波三折,终于落幕。文麟目光投向孩子纯净的脸庞,悠悠一叹讳莫如深,“这孩子现在还不会说话就搞得我们几个这一通瞎猜,这么厉害将来还不知该如何了得。”
“吭哈。”一声,似是婴儿答应的笑了。
长夜路长,辛陌香跟着肖杉回家,齐风家的一场意外终于还是留下点儿什么,肖杉不开口,辛陌香也不知该说什么。直到辛陌香从浴室梳洗好出来,才发现肖杉仍是坐在沙发翘着腿,望着窗外出神的想些什么,姿势动作竟和她洗澡前一样,一动也没动过。
为了避免又相对沉默,辛陌香也望着窗外,寥落的夜空,也别无其他,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想起了羲平的夜空。辛陌香静静靠在玻璃窗,起先委屈的心情只余平静,“还记得在羲平的时候吗?我们本来约好要一起听戏,可惜还没开演你就被副官叫走了。你一直记着,后来有个机会让文秘书星夜兼程用飞机接来了涿州杜老板的顶梁柱到我家,终于让我听上了这一出戏。”甘美的回忆,辛陌香想起来就觉得心头滑过甜意,“那一晚你还输了我一局打沙蟹,你说……”
“我说,只要你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肖杉马上接口,这样认真的语气,辛陌香心头一动,对着那双藏着抱歉的黑色眸子,“我现在想到要什么了。我要你答应,不要再像今天晚上这样不和我说话,不许不理我。”
听懂她的意思,肖杉不由得笑了。
辛陌香忍不住也笑了。
肖杉走过来,低头看着辛陌香,“我以为,是你不想和我说话。”
辛陌香一惊,“怎么可能……”话音未落肖杉猛然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一记深吻猝不及防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