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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十章续上 ...

  •   文麟再无力,心道自从上次去徽州,一出《游龙戏凤》你把我涿州羲平的折腾个够本,现在终于见到面连个正常朋友间该说的话都没有,你是真把我当成卖给你的苦力了。

      心里抱怨了个够,文麟一脸接上级命令的认真,严肃道:“是!”

      肖杉没心思管文麟想什么,这一道命令直到下出口的一刻还是有犹豫,“我和严家的婚约解除了,你马上走一趟羲平报馆,赶着晚上五点之前,这个退婚的消息先给我登了。”

      文麟闻言一怔,从他回来满耳都是肖严两家的婚事,沸沸扬扬闹满了整个羲平城,不过他现在知道那晚“以花博美,名花倾国”的故事是真的。

      “现在四点了,过去不一定来得及了,不如明天?”文麟听得出肖杉命令下的犹豫,想了想明白原因,劝道:“事情有个先后顺序,要不你今晚先回家去,同着大帅的面儿再好好考虑考虑。”

      肖杉心头一动,父亲的脾气他知道,只皱眉说,“扣下出闸的报纸,这条消息务必要在今晚让全羲平都知道。”

      话说到最后,漆黑的眼眸的眼睛里,划过坚定的亮光。

      辛陌香悠悠醒来时,天已昏暗,安稳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辛陌香拉开床头灯,柔和灯光一瞬照亮整个房间,环顾周遭,聿卿还没有回来,有沁人肺腑的桃香吸引住辛陌香。

      那是什么?

      一觉睡醒,视线模糊,轻揉眼角,辛陌香这才看清,压抑不住的欣喜如潮翻涌,迅速移身拿起桌上娇红可爱的水蜜桃果真和法国的不一样呢!触手清凉,色泽绚烂,而且脆脆的,拖在手中观赏就连寂静夜晚平添一抹春色。

      “扣扣”有礼的敲门声。

      “进来吧”,辛陌香吩咐着没有抬头,看着手中的桃子,她还舍不得吃。

      “辛小姐,这是今晚的《晚报》”何驰的声音今次听上去不同,他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一篮子的水蜜桃“这是司令特意为小姐准备。“

      上次接过程文婷的报纸受到的刺激令她到今日都抵触软软的墨纸,但看到那水润润的桃子满眼里荡涤着幸福和安心,捧着桃子慢慢打开报纸,映入眼帘的标题上赫然写着几个漆黑大字——羲平波澜骤起肃系少帅肖杉与严新衡之女婚事取消。

      辛陌香深深一怔,太快了,快到了她根本无法相信,忙问道:“是真的么?聿卿呢?说完就要下床去寻他。

      何驰急忙制止,“司令吩咐,辛小姐醒来一定要把药服下,切莫忧思,好好休息。”

      “可我现在只想见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辛陌香脸色染上一道灼热红霞。

      何驰一怔,辛陌香默默不语,那种一刻都不能和心上人分开的感觉,他这个老实军人一定是怎么想也说不想的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是怎么接过何驰手中的药的,只觉此药一丝腥苦味也没有,一口口吞下去,温热的液体似沁入心脉,仿佛每一滴都是他关爱心意,包括刚才的桃子,手上的报纸,这些一切,都叫辛陌香对肖杉更加牵挂思念。喝完药辛陌香躺回被中,何驰也关门离开。

      何驰离开后,辛陌香看了眼一动未动的果篮,悄悄把一直拿着手中的桃子放在离自己最近的枕头上。

      虽然有满篮桃子,但她知道只有一睁开眼摆在床头的那颗才是肖杉亲自拿给她的。

      肖聿卿,除了他,辛陌香想不出第二个会为她做这件事的人。

      辛陌香睡在梦中轻轻笑了。她略有苍白的脸庞在这一刻渐染粉红,犹如晓天明霞,容光炫丽难以言喻。

      顺承王府。

      肖杉回王府的时候,老管家张伯已迎了出来,一面帮他拿着外套,一面絮絮说了些近日府中发生的事,道:“大帅这几日总是问起少爷。”

      只这一提醒,肖杉便感觉到待会儿话题之艰难,走到书房门口,躬指叩门。

      肖雨亭也不抬头,听倒敲门声似料定了对方等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推门进来,果然未过片刻,一道挺拔的身影萧然而入。

      肖雨亭看着肖杉,眉毛一抬,劈头盖脸的话就砸了下来,“你还晓得回家,这几天都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的人!”

      肖杉站在门口不往前走,父亲的怒气只当没有看见,“爹,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肖雨亭缓了怒意,点了点头,“有什么事,进屋说。”张管家闻言自是低首出去,门还没关上就听见肖杉说道:“严家的婚事,我退了。”

      “你说什么?”肖雨亭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出肖杉说了什么,幽深的眸中明灭不停转换着,“胡说!你和小萍的婚事全羲平都知道了,你退了?你怎么退了?”

      “爹,这门婚事我已经退了。”肖杉看着父亲,自作主张虽然理亏,不过做都做了干脆说明白,“就今天下午,我去睿亲王府亲自和严小姐说明白了。”

      肖雨亭脸色已变了,含着怒意,倒是忍下并不发作,“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这门亲事,你忘了是你自己愿意回家娶她的,你现在去严府你说你说明白了?”目光往肖杉身上一转,眸光一暴,“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说明白的,说!”

      最后一个说字摔在肖杉身上,肖雨亭隐忍的怒意已经到了边缘。

      肖杉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做不到,只是平板着语气道:“不管怎么说的,我不爱她,不会娶她。”

      简洁明了的话听着肖雨亭心口一堵,冷嘲笑了两声,笑得心口发疼,是他太了解儿子了还是太不了解了,“我要你娶她是为了要你爱她?!且不论你爱不爱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年前定的婚约,你一句不爱就不娶了!严雪萍是严新衡的女儿,严新衡又是谁?那天你在山河万里图上指点江山不用我老调重弹地告诉你严新衡与中原的重要吧,你拒了他女儿,你怎么向他交代!别的我都不提了,肖杉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我要你娶她是为了要你爱她么?

      如此一句抵消了肖杉眼里对自作主张退婚的一丝理亏,他抬头直视着父亲,眸子黑得慑人,“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拿,严家的东西我不稀罕。我不喜欢严雪萍,我要娶辛万军的女儿陌香。”

      “辛陌香?”肖雨亭眸光一厉,“原来就是那个拿着陆有良的推荐信在司令部说要你放人你就放了的辛陌香。”

      肖杉诧异凝眉,肖雨亭见状一笑,“放一次人不认识,再抓一次人还不记得么?羲平车站,你抓东夷人也是因为她吧!抓抓放放你真以为自己那点把戏我看不懂?真当你爹我老糊涂了。你不回家,去她那儿对吧?”

      肖杉闻言一默,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对日本人的事父亲是无可奈何,那么这一句“我要你娶她不是为了要你爱她”的话父亲也是早早就清楚了么?

      你让我去权宜,难道当初我娘也只是你的一场权宜么?

      眼神倏然一冷,肖杉退了温的表情很像是一种挑衅的嘲讽。

      肖雨亭见他这水火不进刚傲倒不知好歹的样子,一股控制不住的凶狠戾气窜出心底,到底是你不稀罕严家的东西,还是你老子我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 “张伯!”

      张伯从未听过大帅这样冷厉的语气,眼看情况不妙,立刻躬身进来,肖雨亭看也不看他,只盯着肖杉那抹嘲讽的挑衅,“拿家法来!”

      张伯是肖家老管家有时和肖雨亭也说得上话,连忙劝道:“大帅息怒,息怒,少爷这才刚回来,您这话慢说,慢说。”

      肖雨亭听劝稍稍一静,肖杉年幼失去母亲,是他一手带大甚是疼爱,从小到大却是从没动过一下的。

      肖雨亭心开始动摇,却听肖杉冷冷一句,“家法?爹莫非是忘了,这羲平根本不是我家。”顿了一顿,哼道:“莫说这家法还在聿州帅府不在这里,便是在此,我请问爹,我这到底犯了哪条家法!”

      “我打你,就凭我是你爹!嘴硬,就不知这骨头是不是一样硬气!”肖雨亭额上青筋暴起,跟本忘了刚才提到的家法,操起墙上挂着的马鞭,“脱了衣服,跪下!”

      原本回府的时候肖杉就脱了外套交给张伯,现在只穿了件衬衣,高瘦单薄。

      这样下去真要闹僵了,张伯暗叫不好,连连劝道:“大帅万万使不得,少爷是领兵的将军打不得!”

      肃系多少万兵马都在肖杉手上,这一鞭挥下去了伤的可不止是皮肉,肖雨亭怒气蒸腾,扬起的手到底是顿了顿。

      然而肖杉看着父亲手里的马鞭眼神一痛,只别开脸,“我没错要打便打,反正退婚的消息登在羲平晚报上,现在全羲平估计就您还不知道。”

      “好、好、好的很呐!”肖雨亭怒意暴涨再不手软,走到肖杉身后,粗砺的鞭子朝着肖杉背心一指,下一秒就狠狠挥下,一鞭子抽了下去,噼啪的脆响声,仿佛是皮肤裂开的声音,衬衣迅速染上一道长长血痕。

      第一下总是疼得猝不及防,肖杉眉头一皱身体也是一晃。肖雨亭气头上,站在肖杉背后看不见他任何表情,鞭子还未落地,肖雨亭手腕一转,第二鞭、第三鞭.....不间歇地一下一下抽在原本直挺的背上。

      倔犟站着的人不躲不退,每每鞭子离开的一丁点缝隙时间,肖杉就尽力站直了身体,他看似淡然的背影愈显得白色的衬衣上血迹斑斑。张伯偏过头,不忍再看,却捂不上耳边,鞭笞声,声声穿透耳膜。

      肖雨亭一开始还心里数着鞭数,现在也数不清,停了停,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错?”

      钻心的疼痛终于停止,肖杉粗重急促的喘息,握紧拳头,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没错,我要娶辛陌香。”

      话音一落,鞭声也裂开了空气,沾了血的长鞭再度袭上说着“没错”的人。挨鞭的人不好受,抽鞭的人也是满头大汗。

      “你认不认错?!”又是一轮停歇,肖雨亭的目光直直盯着背后鲜血模糊的肖杉。

      开始失色的唇,肖杉额上冷汗直落,他摇晃了一下,还是站稳,“我要娶辛陌香,”眸子里黑色一凝,“我爱的是辛陌香。”

      张伯见着肖杉身形摇晃,痛惜不已。肖雨亭浓烈怒意从肖杉微弱的声音中散去几分,但一出手仍是不答目的不罢休的凌厉,鞭子一扬,一下重过一下的狠抽。

      背上最初火辣辣的疼慢慢麻木,肖杉觉得脖子以下腰以上都不是自己的,只是皮开肉绽似乎抵不住裹着风声的鞭子抽在身上的力度。

      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还没有站稳下一鞭已经抽了过来,肖杉踉跄了一下摔在桌旁。攀着桌子边沿想要站起来,却是再没了力气。

      肖雨亭收鞭,走过去看着站不起身的肖杉,道:“肖杉这么多年来,你从没有忤逆我的时候。今天为了个女子,劳动到我亲手打你。”肖雨亭心凉,可是看着肖杉脸都白了,如何舍得,“你现在说,说你错了。”

      肖杉唇边似有一个淡漠的微笑,答案始终如一,我要娶的是辛陌香。

      肖雨亭眸光一烈,就着站着的姿势又要再抽下去。“老爷!”张伯不知何时跑过来抱住肖雨亭的手,死死不放,“老爷不能再打下去,夫人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你不看在少爷从小到大跟着你的份上,也要念在死去的夫人。“

      肖杉趴在桌边冷汗涔涔的苍白样子肖雨亭也是心痛,看着张伯的神色全是复杂,“我不打,你看他这倔样子,我怎么不打。”言罢甩开张伯,可是举起的鞭子却迟迟不能落下。

      张伯见状就势小心护在肖杉身边,趁机轻道:“少爷糊涂,大帅在气头上,硬撑下去没好处。”肖杉迷迷糊糊但神志还清醒,而张伯才说完就对着肖雨亭惊慌的说,“大帅饶命,少爷昏过去了。”

      张伯讲的道理没错,肖杉听到张伯这样说,头一歪闭上眼睛。

      肖雨亭神慌立马凑近去看肖杉苍白的脸,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心下一沉。

      张伯忙吩咐下人进来帮忙,才一动肖杉,闭着眼睛的人皱眉一哼。

      肖雨亭怒道:“滚,粗手笨脚!”推开下人,把儿子小心扶进怀里,肖杉苍白阖目的脸贴着他胸口就在眼前,肖雨亭心猛烈一震。

      肖雨亭架着肖杉,其余人上手帮忙,书房里有张休息的软榻,肖杉被慢慢放在上面,父亲正扶着他趴下在榻上,肖杉终于忍不住抓着父亲,睁眼道:“爹不是这样对娘亲的,我也不这样。”

      肖雨亭心头大震。肖杉毕竟是受了重伤,床榻柔软,他躺在上面很快就迷糊了过去。

      肖雨亭眉头深锁,肖杉挨打时执意不肯脱衣,现在浸了血水汗水的衬衫跟外翻着的皮肉绞在一起湿淋淋的贴在背上。肖雨亭吩咐下人打来热水去请大夫,只留张伯在跟前照应,解了肖杉前胸纽扣,顺出胳膊,臂弯里的肖杉哼了哼似是疼了,本能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肖雨亭腔子里瞬间一软,当初六岁的肖杉知道亲娘去了,也是这样哭着在他怀里最后睡着。小小的身体紧紧往他怀里蹭,仿佛只有父亲怀里才是唯一温暖的地方……

      心中悔意漫延,肖雨亭斟酌了力道揭下肖杉背上的衬衫,还没干透粘连的衬衫不会太伤着肖杉,然而肖雨亭听到怀里微微的呻吟,经久风霜的眼睛漫上水泽。

      “爹,疼,疼……”

      张伯接过湿成一团的衬衫搁在一旁,回身时看到肖雨亭悄悄用手抹了把脸,用热毛巾给肖杉简单拭了拭,拿自己递过去的单被避开伤处给肖杉搭上,站起身看了一阵,一言不发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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