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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八章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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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一天,陆有良回到了羲平,晚上大宴宾客。
来道贺的真心的、敷衍的、应景的;反正在羲平的社会贤达、名望贵族、以及电影明星,只要是能出门的都不愿错过这次露脸的机会。同时也不得不感慨事事无常,商界的珠宝大亨也有被日本人像对待通缉犯似将画像贴满火车站的一天。就在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要以为他必死无疑,然而不过一个星期,他又重新回到羲平,带着他的刚烈和从容,门庭若市,谈笑风声。
一轮曲落,陆有良递了杯红酒给同他一起走下舞池的辛陌香,“丫头,今晚很多人在看你呢?”
辛陌香一身月白蝶纹露肩长裙,披着一抹橘黄缎纱在胸前结了一枚黄色的如意结,更显得她肤白如雪,眸似星辰,出尘婉约,端着杯中的葡萄酒,吟吟笑道:“怎不知他们看的是叔叔您呢。现在您的名字我每天早中晚在广播里可要听上三遍,许是其他人与侄女一般,都想一睹只身闯羲平火车站的爱国商人呢。”
陆有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方才你一进来我也觉得有哪儿不同,再看看周围的人……呵呵,你要再和我跳一只舞,恐怕他们的目光今晚真要在我这老骨头上戳千百个洞。”
从认识肖杉起,辛陌香就谢绝了所有的舞会,若不是此次向陆有良道贺,她也不会华丽名贵的着装。再次露面许多追求过她的纨绔的年轻公子哥,包括一些外籍军官,眼珠子都在她身上滴溜。她只笑一笑,目光在墙上的挂钟上流连。
闲话叙过,陆有良正色道:“我到津州与津州商会的会长碰头迅速定了方案。情况比我想像中要好许多,津州码头工人抵日情绪随着涿州罢工不断高涨早有意如此。”似想起了什么,陆有良莞尔笑道:“商船靠港的那天,东夷人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盘算着他们的船一到津州码头就能落窝孵蛋了,但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有骨气的九州人,货可以落,但条件是必须向涿州被东夷人打伤的工人公开道歉。呵,他们到说我们不讲道理,好笑,想我九州悠悠五千载礼仪大邦,若我们不讲道理,津州码头群情激愤,人多势众真干起来,何须和他废言!条件只有一个,但凭允还是不允!那东夷人却也阴损狡猾和我们谈不拢,当下找津州的地方官……”
陆有良讲得绘声绘色,讲到这里堪堪一顿,辛陌香听得正到要紧,不觉追问道,“这位地方官员怎样?”
“津州这位地方官从前我没见过,”陆有良搜索回忆,脑海中浮现的是津州码头上一张年轻桀骜的脸——齐风,陆有良自信自己算和津州官员“非常”熟识,却从来不知津州有这么一号人物,“起先我也有些担心,不知这齐风的来历,码头工人要吃亏。却没想到他说,商贾之争,常有尔虞我诈官方不便插手;何况这码头工人从未签订合约,无任何法律效应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既然人家不愿意替你们搬货,我看你这般焦急又不愿答应工人的条件,倒是可以给你出两个主意,一、你们自己把货卸下来。二、你们打哪儿来便打哪儿回,在东夷一定有人愿收银子替你们卸货。东夷人啦,一听气得像被捅了几刀,那时听着真叫大快人心!”
陆有良许多细节讲得生动为妙,辛陌香心头激动不已,感触良多,陆有良商会代表,对津幽两地官面上的人头没有不熟的,能让他认不出的,除非这人根本就不是津州的地方官。
无声一笑,聿卿,这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
辛陌香心中动容,这个人,这个名字已深深融进了她的血液。她唇角含了一缕顽皮笑道:“那之前叔叔应许的纨丽丰厚嫁妆还作得数不?我可惦念着呢,到时候叔叔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陆有良见她炮语连珠,便随了她的话往下说,“你陆叔叔一诺千金什么时候诓过你,再说咱们小公主大好日子我定是头一个就到酒宴上的。倒是这一次,挺稀罕的,从前你最反对长辈们催婚事,平日里提也不许你爹提一个字,怎得今日就……莫不是我这一去天津,敢情就错过了什么好事到现在还不知底细。大侄女我也算你半个娘家人了,你总得让陆叔叔知道这东床快婿究竟是哪一位高世贤达?”
辛陌香脸涨得通红,急忙遮掩,“东床快婿?八字还没一撇呢!”
陆有良奇道:“你父亲今天给我打了通电话。”
辛陌香微微一惊,她喝了一小口酒感到不适轻轻蹙眉听着陆有良继续说下去,“他让我转告你,如果还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就回法国,世途险恶,又孤身在外,你最近是不是没给家里打电话,有时间给家里通个电话,上了年岁的人看似感情控制地麻木了,其实脆弱起来还不如个年轻人。”
“我爹才不是那样的人。”话是这么说的,但辛陌香觉鼻中一酸,心绪纷乱,立刻扭头恰好与另一个人目光相撞。一个眼错,辛陌香突然觉得她注视自己已经很久了。很年轻,年纪似乎比辛陌香要小,这对视一刻的目光,那女子十分大方的点头,微笑朝辛陌香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