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公子》陵小路

22、第六章续上

　　羲平警备司令部司令办公室

　　肖杉离开羲平两天去徽州巡防阅兵，回来的第一刻先到的是警备司令部，自从住在辛陌香家，肖杉就没再回过自己家。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左思右想终于是觉得不妥，正想着什么时候回家见父亲一趟，肖杉伸手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没成想却在司令办公室先让父亲逮了个正着。

　　“爹。”已经迈出去的腿总不能再收回去，肖杉硬着头皮端上笑容，“早。”

　　肖雨亭坐在肖杉的司令办公椅，正皱眉思量着，眼角微微皱起的细纹是常年辛苦刻出的刚毅棱角。“吱”的一声，开门进来的儿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出口的话不觉带出了刚才盘旋在脑中的事情引发的情绪，“哼，要见你一面可不是得赶早么，晚了一步我都抓不住你。”

　　肖杉皱了皱眉，父亲好大的火气，目光一顺，走上前道：“爹，前两天我是去徽州了，在徐城阅兵，折天帮我练好了一支可战天下的精兵。”

　　闻言肖雨亭眉梢漫延上喜色，只是这微末的笑意到不达久历风霜的眼底，黎折天的三方面军是奉系精锐，手上的武器却有超过一半是日造。肖雨亭心头一沉，只是“嗯”了一声。

　　“爹找我有事？”肖杉觉出端倪，这间司令部办公室，似乎在他离开的这两天里，变了很多。

　　肖雨亭对视儿子如墨深亮的眸子，含了鲜少的赞意。肖杉打仗带兵很有一套，做羲平警备司令的不说有声有色确实也已算是合格，然而他不过二十七岁，那早趴在自家门口的豺狼，觊觎的野心只怕都不只二十七年。

　　肖雨亭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胀的眼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想再想地接过肖杉刚才的话说道：“恩，可战天下，你让他好好练，别停歇。以治待乱，以静待哗，军队都沉在长江边儿上，先按着，等将来雍州港的舰艇到了……”

　　嗨！才想着不提了就又说了起来，肖雨亭厌恶的啐一口，停了停再接还是火气甚大，“灏州的风波闹起来，我看姜居正也不是个有本事的，一个罢工搞得天下大乱，他把一切推得干净博个天下传颂的好名声，妈了个巴子的，火星子都推老子这儿来了，那小日本的商船……”

　　又是言语未径，肖雨亭合上嘴眯了眯眼，这狗日的还真绕不过去了嘿。

　　肖杉听到这里，十分懂了九分，黎折天可战天下，但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没有装甲何来披靡，没有过江的舰艇，长江天堑不是不克，只是这克又将平白堑住多少家乡兄弟。

　　正是这个舰艇到与不到的当口却出了涿州罢工的事，好巧不巧，不能靠岸的船，正是日资！

　　肖杉肃下神色，父亲等在司令部，确是有事。

　　牵一发动全身，肖杉心中倏的一紧，“爹，山本贤二新任公使，专责这次雍州港舰艇交涉，涿州一闹起来他就从聿州追到羲平，日资的商船不能停涿州港道转津州……”

　　“铃铃铃铃铃”尖锐的电话铃突兀的响起，肖雨亭伸手示意肖杉先别再说，接起电话听着。不说话的听了几句，肖雨亭面无表情的将话筒拿离耳边，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将那个犹在喋喋不止的话筒按断在话机上。

　　一时的沉默，肖雨亭收回手看着一脸关切的儿子，肖雨亭是个地道的胡子，其子肖杉却是样貌斯文北人南相，肖雨亭从那张有七分故去妻子影子的脸上，忽然穿梭进回忆里，望着肖杉眼神仍十分温和，话语里不尽的模糊之意，“小日本，真是不让咱爷俩好好说句话。”

　　肖杉神色一变，夷人竟敢把电话打到羲平警备司令部！不待他多想，肖雨亭拿起桌上的报纸递过去，“看看吧，你这几天不在羲平，倒是出了不少事儿。”

　　肖杉尚未明白父亲的话，低头在接过的报纸一看，粗体的头版标题——新文化运动领袖李宗茂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