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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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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已过,梓潼再一次回到了前院,两个月的时间,她不曾出席过任何宴会,同住的女子走了一拨,又来了新人,让人意外的是,备受宠幸的筱烟却始终没有能够离开。
“幽语,去给我把厨房里热着的血丝燕窝拿来。”悠闲晒着太阳的女子从美人榻上稍稍坐起,向着另一边在凉亭里喝茶的人摆手,态度傲慢。
亭子里坐着的人不少,梓潼未动,已有人说起了风凉话,“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血丝燕窝,那是五王妃才有的东西,不过是陪了殿下几次,就把自己当了凤凰,可笑。”
榻上的人大怒,亭子里却响起了更大的讪笑声,筱烟气的脸色涨红,忽的挥手让两个随侍的丫鬟擒住了幽语。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别的人她尚且不放在眼里,这个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筱烟不知道两位殿下想要做什么,她只是气不过,自己哪里比这个女人差,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什么都不出彩的幽语,入了那天神一般的人物眼里。
吵闹声响起,梓潼已经被摔在了地上,手腕被两个丫鬟拽的生疼。
“给我狠狠的打,一介奴婢也敢不听我的话。”
也不知道两个丫鬟从哪找来的柳条,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身边劝架的嘲弄的添油加醋的都有,梓潼闷哼着,望一眼人群里担忧的看着她的静竹,宴会上曾帮过她的吹笛女。
从一开始她便注意到了筱烟,一起学艺的人中她是最聪明的一个,性格却与她最不合,注定是冤家。既然自己逃不开,也只好与旁人疏远关系,以免她殃及池鱼。
初夏的日子里气温不高,但薄薄的衣衫却丝毫挡不住鞭打的疼痛,梓潼的脑门上是密布的汗珠,而对面的人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心道不妙,身后却响起两缕沉重的脚步声。
“王爷,要打死人了!”偏道上有女子忽的窜出拱进来人的怀里,燕星熠看一眼怀中娇柔的人,眉头一皱便走了进来。
“闹什么呢?”人群呼啦一下散开,燕星熠走到最前面,便看见对面气呼呼的筱烟和地上气息奄奄的幽语,那个瘦弱的女子趴在地上,薄衫下已然有鲜血不断淌出。他眉头皱得更深,却想起三哥的嘱咐,他轻握拳头看向笑着迎上来的筱烟。
“王爷,她们都欺负我。”不着痕迹地将男人怀里的女人挤走,她抓着燕星熠的领口,忽的抽泣起来,“王爷昨天说要赏我血丝燕窝,我便要幽语那丫头去拿,哪想这些个贱胚子竟然瞧不起我,说王爷那金贵的东西只够宠着王妃,哪有多的可以给我,还说筱烟蒲柳之姿,怎么会有人不长眼的看上筱烟。”
本来懒得插手无聊的后院之争,但话说到这份上,他却不能不管了。“哪个贱人竟然口出狂言,来人,拖下去掌嘴。”
“王爷,幽语这丫头不听我命令,胆敢蔑视主子,可要好好处罚。”
燕星熠的眉头就要挤成川字了,远处掌嘴的惨叫声已经响起,他揉揉额头,向着身后一摆手,“三福,把她丢到柴房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去看望。”眼看筱烟还要闹,他拥着怀里的女子转身走了出去,“何必为了这种人烦心,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筱烟看一眼地上的女子,轻蔑一笑,是啊,来日方长。
走在出门的路上,燕星熠想着自己兄弟二人的计划,甩头将脑海里盘旋的那个身影逐出。
几天后。
“二哥,你就陪我去吧。听说她病了,被打得重伤还丢在柴房里关着,我就去瞧瞧,保证不做什么,求你了。”燕宇辰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绕的人都要跟着急了。
“你自己不能去?”二皇子燕宁远看着在大厅里转圈圈的七弟,脸上是好整以暇的表情。
“我,上次就是我一个人去,说要见她,结果被五哥借口推掉不说,还害得她招了人家的嫉妒,闹成这般田地。八弟在府里修养,而且上上次就是他陪我的。三哥又成天找不到人,二哥,你就陪我去一趟嘛。”好不容易坐了下来,话说到一半,燕宇辰又噌地一下站起,继续转圈圈。
“宇辰,你真的很在意这个女子。”不是问句,燕宁远看着自己的七弟,心里算起了账,七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这个女子,这可不是好征兆。
“哥!你就别唧唧歪歪了,你就说跟不跟我去吧,你再不动,我就一个人去了。”宇辰一下子把头撇开,脸上闪过一丝红润。
“罢了,就陪你去吧。”
不一会,一辆马车便从太子府驶出,直奔目的地。
后院的柴房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梓潼躺在木床上,神智是时醒时睡,她不能睡过去,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燕风逸讲过的话,二十三条人命。
四周静悄悄的,脑袋胀的厉害,太阳穴处一凸一凸的,偶尔的风声传到耳朵里也像是蒙着一层厚纱。
房里阴冷冷的,忽然洞开的门带入一丝温度,有人上前抬起了昏迷的人,一行人步出房间,向着前院走去。没有人说话,同行的人听着昏迷的人细弱的呼吸,心里同时纠成了一根线。
一间宽阔的侧室,随从放下苏梓潼便出了门,房间的两边坐着沉默的四个人。
“七弟说这个丫头偷了你的贴身玉佩?”燕风逸目不斜视地看着七弟,声线沉重。
“不是,是捡了,我那天去了后院,既然你们说那个地方是这个姑娘的住所,那么也只好喊她来问问了。”
“来人,叫醒她。”燕星熠了然的一扬眉,看一眼三哥,挥手叫来了三福。
一盆凉水洒下,地上的人嘤咛一声,也只是头抬起了一寸,便落回了原处,三福上前将梓潼抓起,女子柔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勉强是坐了起来。他一把扯住女子的发尾,只听嘶的一声抽气,女子勉力撑开了眼睛,却看不清面前的人。
片刻的沉默,坐立难安的燕宇辰一下子站起,“五哥,是我骗你,我并没有遗失玉佩,我只是……”
“七弟只是看我对这个女子上了心,想要替我打探打探,不想反害得姑娘被人毒打,于是愧疚之下一时情急出了这个馊主意。”
燕宇辰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忽的想起来时在马车上二哥的话,一切他自有办法,于是忍住到口的话,坐了下来,“正是如此,还请五哥不要为难幽语姑娘。”
“二哥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我怎么看着七弟他更像是……”
“不必多言了,自上次初见,我便对幽语姑娘上了心,七弟是为了我才会如此,如今我也亲自来了,幽语也受了伤,不如五弟就送二哥个人情,将她交予我,以解我多日思念之苦。”燕宁远抓着宇辰紧握的前臂,镇定地看向对面不作声的老三。
“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再占着人心头宝了。只是这丫头到了二哥府上,大老远的,七弟可是有的跑了。”燕星熠大笑着看向面色矛盾的宇辰。
“幽语的身上有伤,我们就不叨扰了,江齐,把人抬到马车上去。”太子拱手一扬,便向外走去。身后燕宇辰已是再坐不住,立马跟上。
直到两人远远地消失在拐角处,燕风逸紧握着扶手的手才终于松开,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俊秀的男人和座上的弟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