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落芸尘

8、第 8 章

　　耳边传来两声犬吠，齐城睁开眼睛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绣着大红花样的棉被，棉花有些硬，盖起来其实并不太舒服。
　　他看看四周，戚归没有在屋子里。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里亮着一小簇光，不时传来主人家爽朗的笑声。
　　齐城拉开被子，空气中侯着的寒意毫不客气的袭来，齐城一个哆嗦，又缩回去。钻在被子里穿好衣服，齐城这才下床。
　　天黑极了，只零星的点缀着一两颗星星。
　　戚归听到齐城出来，连忙又添了一把椅子过来。齐城看着他搬过来的藤椅，和方才梦中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瞪大了眼睛顶住戚归。
　　戚归不明所以，招呼他坐过来。
　　主人家朗声笑道:“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会干活的，刚才打这藤椅的时候手脚那叫一个利索！”
　　戚归笑着，没有附和，反而看着愣神的齐城，好像在等待他的评价。齐城更觉得诡异，自己做了什么值得他亲手扎把椅子来，并且，跟梦中的如此相似……
　　“是很舒服。”齐城也笑笑。
　　戚归显然心情很好，自从齐城认识他以来还没有见到过他这样柔和的表情，几乎一整天他都在笑着。
　　“夜里冷，喝杯酒暖暖身子。”主人家乐呵呵的给齐城满上一杯酒招呼他喝，齐城这才闻到院子里浅浅的酒味，淡淡的，带着葡萄的甜味。
　　主人家热情的把被子端起来递到齐城手里，齐城平时喝酒并不多，此刻盛情难却推脱不过，浅抿一口。
　　主人家看起来酒意醺醺，平日里并不多话的人这会儿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怎么样，好喝吗？”齐城不懂得品酒，只觉得这酒比起别的红酒来要甘甜一些，有着清冽的葡萄果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只能点点头夸赞几声。“那是当然了，这酒是我亲手酿的！用自家种的青提，那提子本来就比别家的甜，不是我自夸，我家的青提绝对是最好的！”
　　戚归倒是不客气，喝完一杯又自己续满，自斟自饮的好不快活。齐城听着主人家絮絮叨叨，颇有些无奈，不时地还要点头附和，觉得难过极了，他从以前就很不会和醉鬼相处，他父亲常常喝酒，酒后也这么絮絮叨叨，齐城每次都躲得远远地。齐城跟他爸一点都不像，不喜欢喝酒也没什么酒量。
　　齐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戚归，谁知这位看热闹一样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他发窘，还跟着起哄般把自己的酒杯往他嘴边送：“这酒确实很好喝，虽然可能会有些上头，你也可以喝一些。”
　　齐城决定还是不理会这个酒鬼为妙。
　　“大哥，有些事情想跟您请教一下。”齐城看着醉醺醺的主人家，都不知道现在问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
　　“客气啥，你问就是了！”主人家明显喝多了，说话嗓门大的很。他的妻子抱着才三岁的女儿打开房门冲这边怒斥几句，怨他声音太大把女儿给吵醒。“对不住，对不住。你的事情要紧么？”
　　齐城也觉得尴尬，连忙摆手：“不打紧，您赶紧进去看看吧。”
　　主人家接着就一溜烟进了屋，女主人哼着绵软的调子哄着孩子，灯光一会儿就灭了。
　　只剩下戚归跟齐城两人在院子里了，齐城不好意思起来。不管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做这样两个梦，可他梦到自己与戚归是那样几乎亲密无间的情侣关系，现在对方还安安稳稳的坐在他的一旁喝酒，这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绮梦，醒来发现梦里的另一个主角正看着自己一样尴尬。
　　齐城一时忘了找借口回房间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硬着头皮坐在原处，眼神四处乱瞄。
　　“刀已经清洗好了。”这次反而是戚归主动挑起话题来，齐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说了什么，跟着激动起来。“那布条上面绣的是什么能看清吗？”
　　戚归喝一口酒，点头道：“看得清，是四个小楷字——平安，保重。”戚归说完顿了好久，凝视着又有些怔愣的齐城，“你这次昏过去之前有说这个，是知道什么吗？”
　　齐城摇头，有些郁闷，也喝一点酒：“之前想问的也是这件事。”
　　“要问什么？说不定我知道。”
　　齐城也转头看他，戚归一副【你快问我】的表情一下子把他给逗笑了。
　　“我是想问一下当地有没有什么传说之类的，你知道？”
　　戚归还真的抵着额头思考起来。齐城见他这么正经，差点冲动的就要把做梦的事情说出来了，却听到他说：“我还真不知道，除了绿洲的水那个。”
　　那干嘛还要信誓旦旦的啊……齐城简直无语，真心想不到戚归还是会开玩笑的人，就像梦里那个戚归一样。借着微微的酒意，齐城看戚归，慢慢的跟梦里那个使刀的大侠重合起来。齐城甩甩头，笑自己是在乱想，这怎么看都是两个时代的人，戚归变成大侠，那难道自己还要变成那个书生吗？这又不是穿越。
　　“明天再找大哥问吧，今天也不早了，赶紧睡吧。”齐城这会儿酒劲上来，一张脸红扑扑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房间走，没走几步就要跌倒，戚归眼疾手快，上千搀住他。
　　齐城不会喝酒，好在酒品好，醉了也不发酒疯不乱说话，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任君摆布，听话得很，戚归刚给他脱了衣服放他到床上，齐城就已经抱着被子睡沉了。
　　戚归略有些无语，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听着他悠长平静的呼吸，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轻声抱怨：“怎么酒量这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