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落芸尘

7、第 7 章

　　“你说什么？”戚归本来正在摩挲着这把刀，倏的抬起头，热切的看着齐城的方向。
　　齐城自己也是一惊，刚才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完全不在他的计划内，他还沉溺在那种悲伤悔恨的情绪里不能解脱，嘴巴就不受控制的吐出这么四个字。
　　“平安，保重？”齐城重复一遍，却感觉这话在嘴边有千斤重，每说出一个字便带来一次震颤，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说完，他就好像已经筋疲力尽。
　　他几乎是用全身来感受这四个字的悲哀了，却不知道，缘何如此。
　　戚归看他不对，不再追问，默默的把他揽进怀里。齐城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无比的变故，双眼无神，一下瘫倒在戚归身上。

　　好像也没用多长时间，齐城慢慢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将落的夕阳。自己正坐在一张藤椅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毛皮的大氅。
　　不远处传来赫赫的风声，不像是自然之风，倒有一种金属划过空气搅起的阵阵涟漪。齐城抬头看过去，破碎温和却辉煌的夕阳光芒下，有个麻衣短打，长发高束的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刀隐隐闪耀着银色的清冷的光，阳光打到上面，那橙红的温柔的光线陡然间变了模样。齐城用尽自己全部的文字都无法准确的描述出他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种怎样的热烈的光芒，像是燃着的火球，还不够准确，就仿佛夏日正午头顶的那轮娇艳的太阳一下子滑落，被接在了这把长刀上，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将他卷翻。热，有火。
　　齐城把大氅拿开，忍不住站起来。那边却突然停了下来，手提长刀的侠士朝这走来。
　　“才刚睡醒就捣乱！”离得还有两三步的时候，来人就已经开口训斥，可那语气里，处处都掩不住笑意，“还不赶紧穿好！”
　　齐城认得来人，梦里的戚归。
　　把刀往桌旁一立，戚归拿起大氅甩臂一抖，重新披到齐城身上。“你跟我过来的时候身体就没好利索，再不仔细照顾自己的话我就要欺负你了。”
　　齐城瞪他一眼:“你欺负我还少？！”
　　戚归笑嘻嘻的，并不辩驳。齐城抬手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还没收回来就被他捉住带到唇边，戚归伸出舌头，极尽煽情的舔一下他的手指。
　　齐城急忙把手抽出来，忘记随身带着帕巾也不好往衣服上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张白皙的脸此刻涨的通红。连紧紧存在于意识中，不能支配自己身体行为的另一个齐城也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烧了个透。
　　“你……你！”齐城气急败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戚归直接笑出声来，反问道:“我怎么？嗯？”
　　“下流！”
　　戚归笑得更加开心，好像十分享受这种气氛。“你这书生，听你说这样的话真不容易。”
　　“行了。”戚归紧紧搂住他，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你这段时间想的太多了，别那么绷着，这样放松着多好，嗯～”
　　“可是你……”
　　“我很好！”戚归把他扳过来，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正面看着齐城，“你呀，怎么就不相信你相公我呢！我的刀法也并不差，跟那个什么漠北刀王比也完全不会输。你就别担心了。”
　　“我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但也听过许多传闻。”齐城语气严肃，“江湖上虽明面上承认一个[刀王]，可也都说那是因为你未曾参赛。空穴来风，寻可有因。你若真比他厉害，他又怎敢前来挑战？”
　　戚归哈哈直笑。
　　齐城被他这笑的更加脸红，往他腰眼一戳:“你笑什么，我说正经的呢！”
　　戚归举手投降:“好好，不笑。”
　　“他是不是真的不如你？”齐城焦急的问。
　　戚归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齐城看他这样吊儿郎当毫不在意，当下又气又急。“那他现在主动约战，恐怕是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你最近练功又遇瓶颈，你让我宽心，怎么可能！？”
　　“真没事！”戚归严肃起来，正经道，“戚归是什么人啊？我可是你齐承齐先生的相公，不管怎样都会逢凶化吉的。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
　　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了起来，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漩涡，然后，就真的像是做着梦一样，一下子切换到了另一个场面。
　　齐承整理着戚归的衣襟，慢慢的说着话:“老人们都说红布能辟邪保平安，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条红布，再绣上个[平安]，刚刚绑到了刀柄上，你不许摘下来。”
　　戚归拂过红布条，握住刀柄，笑道:“我这书生不仅贴心，竟然还善女红，娶来这样的媳妇我岂不是赚了？”
　　齐承也不反驳，还是那样的语气:“那你还不准备喜堂，等你回来咱们还要拜天地呢。”
　　戚归笑着答应。
　　“你，好好的，毫发不伤的回来。”齐承缓缓道:“平安，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