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公子》公孙九娘子

17、十七、大将军府怪怪的

　　其实清河王急急忙忙将葛通召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彭杞进宫向清河王辞行说要回汉宫，本来王爷闻言高兴得不得了。却又听彭杞说要将秦宫带走，当时清河王就觉得此事十分蹊跷，秦宫一个小孩子，彭杞怎么会打他得主意，必定和秦宫得身份有关。也就没敢再问，待彭杞走后将葛通召进宫中询问，才知来龙去脉。
　　但两人依旧摸不清其中缘由，彭杞若能以秦宫为由帮助梁冀撤藩，从而产出清河王这样一个心腹大患，这绝对是大功一件，然而他却压制秦宫的真实身份，只将秦宫作为宠儿进献给梁冀，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分明是舍大求小。二人商量许久也不知彭杞打得什么主意。其间，葛通几次求清河王设法留下秦宫，但王爷还是想要静观其变。其实，清河王十分赞赏秦宫为人，本不舍得他走，怎奈清河国也是泥菩萨过江，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让他风风光光得进京。
　　本来他们都不想告诉妙娘，但是宫里大肆准备车马，动静着实不小，也被妙娘知道了，哭闹了一番根本没有用。一转眼，三日之约已到，到了秦宫随彭杞进京得日子了。
　　清河王亲派车辇送秦宫进京，规格之高，为清河国罕见。唯独葛通没有出现，秦宫本也不想看到他，但真正见不到时又难免伤心落寞。搁下葛通在府中有何心思不提，却说秦宫进京。虽说朝廷渐衰，世道不清，但这洛阳城依然繁华。清河国多年安稳，也称得上富庶，但和这京城想比却不值一提。似乎是洛阳城的街道上豪车名马时时可见，因此秦宫的车辇还未引起什么风波，直接进了大将军梁冀的府邸。
　　大将军府比清河王宫还气派。站在将军府门口，秦宫根本来不及感叹一声从今以后身不由己的生活，就被人带了进去，彭杞只跟自己说了一声：从今往后，就看你的造化了。然后就去向大将军复命，不再理睬他。仿佛当初把秦宫骗来京城的不是他彭杞似的。秦宫暗暗的握了握拳头，暗暗告诉自己，要争气。
　　秦宫一个人在当差的值班房里候命，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去哪里。就只能默默的观察这府里。秦宫心内觉得颇为奇怪，他所在的南院是下人们当差所待的地方，以前素日在葛通府里也常去和下人们一起厮混，和小厮们偷着喝酒，也和丫鬟们打打闹闹，尤其秦宫相貌清秀，内府男人又少，府里的姐姐妹妹尤其喜欢和他说笑。然而今日见大将军府中情形却有些许郁闷，这内府中怎么没有女人，不要说粗使的下人全是小厮，连出入主人房中侍奉的也都是些男子。按说这内府之中为回避女眷，应当都用女子服侍，然而大将军府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府中没有夫人小姐吗？
　　这时，一个执事模样的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极是温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进得房来，走到秦宫面前问到：＂你可是清河王府送来的人？＂
　　秦宫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作揖：＂正是小人秦宫。＂
　　那执事仔细看了看他，问到：＂你家世代是清河国人？＂
　　＂小人正是。＂秦宫听得问他是哪里人，吓了一跳，幸亏清河国与魏郡相距不远，秦宫学说官话，也听不出什么口音上的破绽。
　　执事笑了笑：＂你别怕，只是你这相貌似极了府中原来的一位故人，不过是位女子。＂
　　见秦宫一脸茫然，执事又说：“清河王可是将你送来讨好大将军的？”
　　本来秦宫对这执事十分有好感，但听到他这么说清河王也不由得有些恼怒，便说道：“清河王乃是皇室宗亲，刘姓后裔，为天朝巡牧一方百姓。如今，见大将军代圣上监国，劳心劳力，王爷可叹无力帮扶，派小人前来尽心服侍大将军，不敢求为大将军排忧解难，只是聊表心意，又何来讨好之说？”
　　秦宫一番话虽然尖锐异常，言语中藏着对大将军僭越的不满，却又让人住不住把柄，又将清河王的形象树立起来，可谓一举两得。这执事听了一愣，觉得这话从一个下人又是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实在令人惊讶。倒也不生气，笑笑说：“看来你对清河王十分衷心啊。”
　　秦宫听言，觉得话锋不对，若是对王爷衷心，岂不是对大将军不忠，立刻躬身说道：“秦宫奉前主清河王之命来服侍大将军，今后大将军就是秦宫唯一的主人，秦宫只有对大将军衷心，也只有这样，才不有违前主人的命令，也算是为王爷尽忠了。”
　　“哈哈。”还未等执事说话，突然有一人笑得开心，鼓掌笑道：“说的好。”说着从山石后走出两个人来，那执事见状立刻躬身行礼：“奴婢参见颖阳侯，李大人，侯爷、大人万安。”秦宫也跟着行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免礼。”秦宫听这声音威严中又带着一丝柔和，虽然有些苍老，却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但终究尊卑有别，依然低着头。这时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相比之下要清亮得多：“侯爷听听，现在的奴才们简直了得，莫说是他梁温，恐怕咱们都应付不了。”说着又拍了拍那执事的肩膀，说道：“梁总管，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厮，你以后怕是管不了哦。”
　　执事梁温似乎和这二人挺熟悉，只是低头笑笑：“奴婢本就是愚钝之人，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来，让本侯看看。”
　　秦宫只得抬头，见那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略有些苍白，但神情十分威严，又很亲切，傻愣愣的瞪着那人看。
　　“大胆。”还是梁温打断了他，说道：“盯着侯爷看成何体统。”秦宫立刻低头赔罪：“小人该死，新到府中不懂规矩，侯爷恕罪。”
　　那侯爷并不在意，却说：“你再抬头让我瞧瞧。”
　　“小人不敢。”秦宫却是得了教训不敢抬头。
　　“侯爷让你抬头就抬吧。”梁温小声说，倒是把秦宫弄懵了，只能又抬起头来。却看那侯爷神情怪怪的，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真有几分相像。”又问道：“你……你多大年纪了？”
　　“小人十六岁。”
　　听了秦宫的回答，那侯爷似乎有些激动：“十六岁？那你父母……父母……”
　　秦宫躬身答道：“小人出身农户，并未见过生身之母，母亲生下我和胞姐便去世了，只由老父将我姐弟二人抚养长大。”秦宫苦笑，虽然他未见过母亲，但听人说过，母亲是为绝代佳人，而父亲也是都尉之职。但他不能说，为了隐藏自己朝廷钦犯的身份，他只能使用秦宫的名籍，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世务农”。
　　但那侯爷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你母亲姓什么？”
　　“母姓羊氏，公羊之羊。”关于这点，秦宫没有说谎。
　　“那你父亲是否在世？”
　　“小人父亲得罪了地方的官员，吃罪坐牢，也病……病死了。”
　　但侯爷听后似乎有些失望，惋惜似的拍了拍秦宫，就没有再问。
　　两位大人离开以后，梁温交待了几句也就离开了，找来一个年轻的仆人带着秦宫七拐八绕的走，似乎是要带他去住所。这仆役虽然相貌好，但神情甚是傲慢，似乎不但不把秦宫放在眼里，还有些许蔑视，秦宫才知何为宰相门人七品官。走到一个房门前停下，打开门说：＂你暂时就住在这吧，有一个小子和你住在一起，在大将军传召你之前，也没有什么差事安排给你。噢对了，没有上面的命令不要出这南院，别老想着偷偷跑进内府勾引将军什么的，以前若你这般有些姿色，想借此亲近将军不得，反而获罪的不在少数。若是惹得将军一个不高兴，你这张小脸儿也救不得你。知道了吗？＂
　　秦宫躬身回答：＂小人知道了，多谢哥哥提点，请教哥哥名讳。＂
　　＂别乱说话，什么名讳，这大将军府里身份高的多的是，我叫青桥，管这外府的人员杂物。＂
　　＂是。请问青桥哥哥，今日与我讲话的梁温大人是可是咱们府中的总管？＂
　　＂梁温大人，府中的大总管，深受大将军的宠信，再告诉你吧，在总管大人面前小心着点，大人可是从宫里出来的，伺候过皇上的。＂
　　＂是，小人谨记。＂秦宫没有再问，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宫里的人，这梁温怕是位公公。
　　＂今日你休息吧，明日我再来教你些规矩。＂青桥说罢还未等秦宫行礼相送，就转身离开了。
　　秦宫哪里也不敢去，一直等到黄昏也没人来理他，有差事的下人都到各自的值班房去吃完饭了，唯独秦宫没人理睬。秦宫本来想着大不了晚上不吃了，但肚皮饿得实在撑不住了，活人还能被饿死不成，没人给吃的，那就只能去找了。但秦宫还是小瞧了大将军府，和葛通府上可是不一样，拐了几个弯不但没找到厨房，连回房的路都不记得了。他悔得险些哭了出来，本来以秦宫的脾气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奈来这大将军府是万不可出差错的，清河国一众人命都系在自己身上呢。
　　这时柳暗花明，秦宫突然闻到一阵酒香，这酒的味道香气馥郁，这时再提鼻子一问，酒香中还掺杂着女儿的脂粉香，好闻的不得了。秦宫听得脚步声响赶紧藏到花丛后面，看到两个绝色的美女穿得袒胸露乳，端着酒走过，秦宫年少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跟着两个美人就走了。其实引着秦宫走的哪里是美酒，分明是美人。
　　秦宫一路躲躲藏藏到了一处花园，花园中的花都是些牡丹，蔷薇之类的大朵花卉，个个娇艳欲滴。躲在花丛后，就发现两个美人将酒壶放在一个桌子上就离开了，周围也没了人。仔细观瞧，这里分明是要举行晚宴，主席，客席，各色酒菜已经摆齐，就等宾主双方入座，却不见有人来，虽说没有人，但秦宫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逮到就糟了。正当秦宫刚要下定决心偷一口肉吃的时候，突然间有脚步声响，来了一个人，这人走到席边，撕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酒。这时，酒肉的香味儿就传了出来，对于本就饥饿难耐的秦宫杀伤力是极大的。
　　咕~~~~~好大一声肚子饿的声音，从蔷薇花后传来。吃肉喝酒的这位转头一看，一张可人儿的小脸躲在蔷薇丛后，一脸的委屈害怕，还有些眼熟呢。
　　这人笑了：“诶？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