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飞鸟水中鱼》盼岸

7、飞鸟折翼

　　向飞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虽然她说自己都忘了，她也很希望自己真能都忘记，但尤浩鑫的出现还是将她的记忆拉回到2006年。2006年的暑假对于向飞飞来说是黑色的，因为这一年她高考落榜了。向飞飞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模拟考试中她一直是全校文科第一名，没想到这样的她居然落榜了。其实她的高考分数过了那一年的重点线，只是离她报考的北大还有一定的差距。那个暑假她一直躲在家里和自己生闷气。她气自己太没用，居然因为太紧张，高考前彻夜失眠，眼睁睁等到天亮。结果第二天考试的时候没能发挥好。她还气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居然报考了北大。如果报考的是其他学校，她一定不会紧张到失眠的地步。其实她对报考北大并没有把握。只是老师和校长都找她谈过话，说她有这个实力，鼓励她一定要报北大。她最终被说服了，结果事情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收到一张录取通知书，哪怕是三本，她也会去入学，坚决不要再回到原来的高中复读。可是，眼看着三本批次的录取时间都过了，她依然一张通知书都没收到。正当向飞飞在房间里为这些事情而纠结的时候，妈妈走了进来。

　　“飞飞，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还是决定让你回原来的学校复读。快要开学了，你准备准备回去上课吧。”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我不复读，更不回原来的学校复读。就算是复读，我也要换一所学校。”向飞飞坚决地说。

　　“可是咱们这儿就这一所高中。你要去外地的学校就得住宿，那住宿费也是一笔花销。家里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你就快要上大学了，你弟弟今年升高中。家里要支付你们两个人的学费已经很困难了，哪还有额外的钱让你住校？”妈妈一脸为难和无奈。

　　向飞飞沉默了。从小到大，她最怕看到的就是妈妈的这个表情，这是被生活逼迫到无奈的表情。正是为了不再看到这个表情，向飞飞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找到好工作，改善家里窘迫的经济状况。可是现在，向飞飞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为了不让家里为难，向飞飞还是硬着头皮回原来的高中复读了。其实复读班早就已经开学。那些觉得没有被录取希望的同学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去上课。因为今年复读的人数比往年多，这一届第一次开设了两个文科复读班，往年都只开一个复读班就够了。

　　复读一班的班主任是向飞飞之前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丁桂芝。她当了十多年的班主任，自称有着丰富的班主任经验，可她的教学水平却配不上她十多年的经验。她每次讲英语题的时候就照着答案念，同学们都怀疑她事先有没有看题干。比起学生们的学习，她更关心自己每天该穿什么衣服，如何打扮。还好向飞飞英语底子好，所以高中三年英语基本靠自学，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其他基础差点的同学可就没向飞飞这么幸运了。向飞飞她们班的英语平均成绩一直是年级垫底。在这样一位没有责任心的班主任的带领下，向飞飞以前的那个班在今年的高考中落得几乎全班复读的下场。
　　复读二班的班主任是从未教过向飞飞的王秀琴老师。向飞飞来复读班报到的时候，正赶上丁老师、王老师和年级教学主任都在办公室里。向飞飞一进办公室的门，丁老师就热情地过来招呼她，还把她带到年级主任面前。
　　年级主任和向飞飞亲切地交谈了几句，便很自然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还是到丁老师的班里去吧，毕竟你之前一直都是她的学生，她一直盼着你回来呢。你要继续加油，学校还要靠你出成绩呢”。
　　丁老师一直是向飞飞的班主任，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向飞飞的成绩给她带来了无数的荣耀。虽然她一直将向飞飞视为自己的骄傲，但向飞飞的性格实在不怎么讨老师的欢心。她不会像姜薇那样围在老师的身边问东问西，一副勤奋好学的模样，向飞飞只会自己默默地努力。她也不会主动讨好老师，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点礼什么的。所以其实向飞飞和丁老师并不亲近。但是毕竟丁老师是向飞飞过去的班主任，向飞飞的成绩里有她的功劳，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向飞飞回到丁老师班上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去王老师的班级”，向飞飞这句话一说出口，整间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三位老师都用疑惑、讶异的眼神看着她。
　　“我想去王老师的班”，向飞飞又重复了一次，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年级主任干咳了两声来化解尴尬的气氛，“这样啊，那好吧，尊重你本人的意愿。王老师，带她去你班上吧。”本来复读班的学生就可以自己选择班级的，所以年级主任也没再多说什么。
　　王老师无奈地点了点头。忽然得到一个高分的好学生，王老师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那种复杂的眼神里是冷漠，又似乎充满了责备，当时的向飞飞并不懂这眼神背后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