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绝尘》玥冷烟

5、十二色夜明珠（5）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师父一双红肿的眼巴巴地望着我：“清轻，我可算找着你了，不过出去给你弄吃的时间，你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个差池。万一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同师父交代？”说着便又哽咽起来。
　　我抚抚他的头表示安慰，其实心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到轮罪崖的？怎么中繁花毒？怎么又回到这里的？像极了一场噩梦，可师父这番样子，只能说明这不仅仅是个噩梦。
　　“那个......师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揉了揉脑袋问了一句。
　　师父收起凄凄惨惨的表情，道：“我回来时见大门敞着，你又不在床上，当下便慌了。魔君兀自伤情不肯见我们，还好有晋公子，我们这才分头去找，最后在凤仪馆后面找到了你。”我茫然的听着，急急从袖口里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还好还好，我本以为一定会想传说中得救的女子那样，如同一个天外飞仙般的被从空中抛下，这般看来，应该是一个极为缓和的方式。
　　说话间晋遥已在门口，他转过身接过侍女手中闪着浅蓝光彩的琥珀碗，笑盈盈地进了屋，一双微挑的凤眼里多了几丝柔意：“你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魔界，不似香色山那般清净，清姑娘在这里就是万般小心也难免有什么不测。算了，你是父王的座上宾，从现在开始便由我来保护你吧。”说着顺便朝师父递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师父一眼，若师公知晓他这番现眼，还不得废了他这一身修为。
　　我瞧着晋遥脸上未退的笑意：“如此劳烦晋公子实在不好，不如……”
　　“不如今晚我就歇在你这里，劳烦清为公子守着门。明日我父王便要见你，这一晚但愿不出什么差池，明日清姑娘办完事便可离开魔界。”
　　“晋公子力法虽高，可……终归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关键时刻师父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体统？”晋遥挑挑眉毛，“若我想对清轻姑娘怎么样，处处都是有机会的，在魔界，清公子觉得可能奈何得了我？”若这话是对师公说的，我想登时他这魔界就化作废墟。奈何，师父凭着他那半瓶子水道术也不能怎么样，只能气得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晋遥。
　　“算了算了，师父，晋公子不过怕我在惹上像今天这样的麻烦，魔界想欺负我也得问问师公愿不愿意不是？晋公子，你说呢？”我含笑瞅着晋遥。
　　晋遥抿嘴笑笑：“还是清姑娘晓得事理。”
　　是夜，冷冷清清的月光洒在外面的竹子上，投到红玉窗框上一片影影绰绰的斑驳。上上月色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我以此安慰自己对守在门外师父的半丝愧疚。
　　“你在魔界睡不惯吗？”晋遥侧卧着撑起脑袋瞧着我。我忙向里靠了靠身子，一脸警惕地瞧着他，墨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垂下，唇角处永远保持那么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那一双晃眼的锁骨真真不该长到一个男子身上，难怪他会生在魔界，真是一个妖孽。
　　“是哪里不舒服吗？”说着，一只凉凉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我虽从小从香色山长大，可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温度，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没有，不过是不习惯跟人睡在一起。”
　　“哦，这样啊。”晋遥尴尬的笑笑，将那只白皙修长的爪子伸到我面前，只觉眼前恍然一闪，一颗十二色夜明珠出现在他的掌心。
　　我抬眼瞧瞧晋遥，壮了壮胆子道：“我晓得你记恨我，没错，十一年前我确实得罪了你，如今我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用不着拿着东西来吓唬我。”
　　晋遥微微一笑：“我倒是没有那恶趣味拿一颗珠子来吓人，不过是魔界夜里凉一些，怕你受不了。这颗十二色夜明珠你拿着，无论处在什么环境里，周身半里之内皆是暖气萦绕，温和如春。既然你这番厌恶它，我收回便是了。”说着，那只爪子便有了收回之势。
　　我赶忙两手拽住他的袖子：“晋公子这是哪番？哪能辜负了公子的美意呢？我拿着便是，拿着便是。”我一边讨好地换了一副笑脸，一边从晋遥手中拿过夜明珠。知晓这珠子竟有这番奇功更是后悔自己当年的行为，不过当年在香色山我拿着这颗珠子并未感觉到此等奇效，如今捧在手里，这股暖意竟是这番明显，果真是稀罕东西，稀罕东西。
　　晋遥见我这样稀罕，眼里噙了淡淡的笑意，起身下了床榻：“即是睡不惯便不扰你了，快睡吧，明天早些去见我父王。”
　　这番看来，晋遥也算是一个好的魔，感动之余，竟是对自己当年的行为愈加愧疚。我讪讪地应了声“好”，便抱着夜明珠蒙头呼呼大睡了。
　　我醒来时，阳光已透过窗将屋内照得大亮。晋遥早已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我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摸索着夜明珠抓在手里正欲还给他。
　　“东西你先拿着吧，本以为他道行深会想的远一些，没想到也会这么不小心，罢了，这东西你先拿着，日后会有用处。”
　　“他？”我心道晋遥该不会中邪了吧，怎么大清早的说话这么奇怪，“他是谁？”
　　“你师公啊。”晋遥道，“他不曾说与你离开香色山后切不可去阴冷之地。”
　　我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师公没有告诉过我。”
　　“算了，父王已经在等你了，我们快些过去吧。”晋遥并未与我深叙。我便匆匆洗漱吃了几口糕点，到门口时摇醒还在睡得师父便去了凤仪馆。
　　魔君虽是笑语盈盈地迎接我，可他眼里却似有掩不住的忧情，我们寒暄了几句，晋遥便带着师父离开了。魔君封关了凤仪馆所有的出口，四周六十四彩的屏风缓缓立起，大殿中央缓缓竖起白玉雕的灯盏，细看之下，灯上竟有丝丝游动的纹路，甚是奇巧，我不禁暗自感叹这魔界的宝贝还真不少。
　　“魔君，你可想好了，虽说无欲无求是古来多少仙魔、圣贤所追求的，不过欲望带给你烦恼的同时，也是带给你莫大的希望的，此事还望你三思。”我觉得这事还是要谨慎些，欲望这东西并非是这两个字便可说清楚的，况且，魔君要求我拿走的还是他全部的欲望。
　　“姑娘，欲望这东西确实带给我过很多东西，美好的或是伤痛的，于我而言过去的种种都将成为一种享受，为所谓好坏。只是日子久了，所有的一切，竟也变为一种拖累，没有了欲望，我才好真正清静清静。”魔君转过身，“再说……”他的目光定在我手中的夜明珠上，一丝光彩在他的眼睛里晃动了几下。
　　我猜测许是这颗夜明珠珍贵的很，或是传家宝之类的东西，便伸手递了过去：“本是晋遥怕我夜里受不了魔界的寒气借我的，想必是珍贵之物，现在还给魔君也是一样的。”
　　没想到魔君哈哈一笑：“既是晋遥与你，这东西便是与姑娘有缘，我又哪有收回的道理呢？清轻姑娘可愿听本王道一故事与你？”
　　我猜想这故事也许与魔王抛弃所有的欲念是有关系的，便点了点头。
　　“这颗珠子本是清透无暇，是天地乾坤间唯一一颗没有丝毫瑕疵的玉石，它经过了五万年天地轮回由风雨雕琢而成，又名‘锁魂珠’”
　　“锁魂珠？”我瞪大眼睛瞧着手中的夜明珠，这便是传说中的锁魂珠？相传仙魔二界在三万年前有过一次战争，两界也是在那次经历了一次重创，谁也没占着什么光。并且仙界的天君在那场浩劫中仙魂魄散，仙后便是将他的魂魄收在这颗珠子里，后来，仙君的魂魄在珠子里重新得以凝结并渐渐恢复，仙君这才得以重生，这颗珠子也便成为仙魔二界难得一见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