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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二色夜明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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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三月牡丹红,魔界妖孽遍地开。”我忘了诗的原句是什么“桃花始盛开”了,又不能辜负了眼前这番美景良辰,只好附庸风雅的编了一句。师父耷拉着脑袋跟在我后面,一副丧门星相,在我死皮烂脸的死缠烂打下,师公格外开恩地让师父一路保护我完成“任务”,可我觉得美其曰“保护”还不如说万一有差池,师父好带我逃跑来的实在。
魔界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黑漆漆的一片,各色牛鬼蛇神没有秩序地到处溜达,所谓天堂也不过是人们对天堂的向往而已,仙界有他们的天堂,魔界也一样。譬如现在我与师父正在一处活水小溪里冲泡着走了一天路的脚,真是舒爽,水温不冷不热时不时还飘过几片花瓣,格外符合本人风雅的兴致。我侧过脑袋瞅瞅师父,其实师父长得也蛮对得起大众的,放到人间也算是一英俊少年,只可惜生在了香色山,在与师公的比拼中不自觉占了下风。
“师父,其实你长得好像还真不算抱歉。”我的口气里五分评价,三分安慰,还有两份讨好。
“嗯,你长得好像也不算最丑的。”师父平淡的回了一句。
“什么叫好像!什么叫最丑的!”我怒吼,本人可是香色山独花一朵,居然敢这样说我,等我见了师公,一定把他讲师公的坏话变本加厉地告诉师公!
“那什么叫好像?什么叫抱歉!”师父气得面红耳赤,积蓄的怒火瞬间爆发,熊熊燃烧着终于将我的小火苗彻底吞噬。我自知理亏又不能输了阵势,只好“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以示愤怒。
不等我想好师父道歉时怎么耍大牌,当然即使错不在师父在师公的淫威下他也会道歉的,刚刚还清澈的溪流突然变成赤红色,水波也一波比一波汹涌,像极了一只在翻滚的恶魔。我腾地一下抽出脚,火速穿上鞋,师父刚拽过我的手要逃跑时,一闪赤光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害师父生生吞回了念了一般的咒语。待赤光渐渐消散,我才看清眼前站着的男子,一袭红袍妖冶而大气,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背在后面让我看得清楚,长长的黑发就那样散散地搭在背上,若不是那身骨架真要把他错认为女子了。
师父在这种场合下反应总是快于我的,我猜测大约是这几年被师公练出来的。还没等我看清来者是谁就先行了一礼:“见过魔君。”若不是我知道师父底细真能被他这样子镇住错认为眼前这位就是魔君了。就在我迟疑之际,那男子缓缓扭过头,只能看见半张脸,微微上挑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半弯薄唇还有额角那颗似牡丹的朱砂痣——小魔头!真是险些瞎了我的狗眼啊!时隔十一年但愿他认不出姑奶奶来,不然这回这一刀劈过来,我铁定要死的直挺挺的了。
“公子认错了吧。”小魔头慢慢转过身来,我巴巴的望着他走过来头皮发麻,脚下长了根一般,拽也拽不动,直到那双黑色的靴子定在跟前,我才鼓足勇气抬眼瞧了她一眼,他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良久,极低的说了一句:“是你?”我心知完了完了,果然要死在这妖孽手里了。然后极其淡定故作坦然地一杨眉毛:“是啊,没想到时隔十一年,清轻还有幸被记得。”这句话说完我就想抽自己,真是面子害死人啊。我又偏偏这么好面子,刚刚说完小魔头手里就幻了一把五彩的剑,很好看我猜也很血腥,我镇静的外表下早就吓得没了魂。
“晋遥不得无礼。”这个声音此刻多么亲切啊,度灵魔王!虽然本人记性一向不怎么好,此时却能清楚地辨出这声音的主人,实属奇迹。
“孩儿不过与清轻姑娘开个玩笑罢了,自知是父王的客人,怎么敢动手。”小魔头收了剑,笑起来的样子煞是迷人。哦,他有名字,还是叫他晋遥吧,免得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下晋遥,秦晋之好的晋,遥不可及的遥。”晋遥说完挑眉看了我一眼,嘴角带这一种淡雅而冷漠的笑。
“我叫清轻,清澈的清,轻盈的轻。”我礼貌地回了一句,抬眼迅速瞟了一眼魔君和晋遥。
“呵呵。”师父以一声干笑让大家意识到他不是空气,“在下清为,是清轻的师父。”个人以为师父的后一句话充分表明了他老人家的不自信。
“清轻姑娘请到凤仪馆坐吧。”魔君客气地说,晋遥也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想他若知晓我是来干什么的一定不会对我这么客气了,说不定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
凤仪馆金瓦朱墙,玉石做桥,流水缓缓冲过,这种天然悦耳的动静很是怡情。我本以为凤仪馆是处接待客人的客厅,不想竟是魔王的住所,堂堂魔君的住所名字居然起的这么阴柔,太不符合逻辑了。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小妖上来伏在魔君耳边嘀咕了几句,魔君气得一把掷碎了红玉茶盏,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骂了句:“逆子!”便风风火火地走了,把我们晾得颇为尴尬。
晋遥坐在那里喝着茶,比我们还要淡定或者说淡漠。我喝了口茶:“晋遥。”他愣了一下,然后又一脸淡漠地瞧着我:“清轻姑娘怎么了?”
“你父王好像很生气,你……不去看看?”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他笑笑:“常事。”我便不再开口,暗想晋遥是多麽凉薄的魔啊,看来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情都是贵的。我们就这样半天一句话一直扯到天黑,我跟师父被安排在一处叫流竹轩的地方休息,本来是安排了两个住处的,可师父身兼保护我的重任,坚持要在一起住,我睡床,他睡地。晋遥临走时问了句“清为公子真的保护得了清轻姑娘吗?”师父从齿间挤出两个字“当然”,晋遥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