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绝尘》玥冷烟

10、九天琉璃盏（2）

　　我本是想就此告辞的，可想到自己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眼前这主儿立马变成一个巨型荷包，俗话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何况我不是英雄汉：“东宫公子既晓得我，我也不便再客气了，嗯……实不相瞒，我从香色山出来时忘记带银两了，眼下又没了法力，你看……”
　　“好说。”他轻轻朗朗的笑意映在那张似真似幻的脸上让人看得格外舒服，“肚子饿了吧？走，我晓得一家酒楼饭菜格外好吃，我带你去。”说罢，便朝门外走去，在肚皮的提醒下，我自是乐颠颠地同他前往，这东宫仪言语间仿佛我们已经相识了很多年似的，可我敢拿脑袋担保，我与他，真得不熟。
　　他带我到了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饭馆，我暗自道这名字起得真到位，东宫仪本就是仙家，连他都道这里好，这馆子的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师父曾与我有过“饭道”的讨论，得出过这么一条结论：若是女孩子同异性吃饭，喜欢对方呢，便吃三分饱感觉一般就照常吃，讨厌对方便吃十二分饱，直到打饱嗝或是想吐为止。我对东宫仪，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至于讨厌，可我却没法遵守上述定律，因为我……真是饿了。所以东宫仪扒好放在我碗里的三个虾眨眼的功夫便下了肚，并且时不时瞟一眼他手里正在扒的虾……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想起此次下凡界是要找晋容的，东宫仪既然连哪家馆子的饭菜好吃都晓得，这晋容好歹也是个王爷，东宫仪自然也是要知道的，于是道：“东宫公子，你可晓得城里有一处襄王府？”
　　没想到这货竟摇摇头：“襄王府具体在何处我还真是不晓得，不过这襄王府的王爷同王妃倒是听说过。”
　　虽然他不晓得襄王府的具体位置让我觉得扫兴，但晋容同他王妃的八卦，我倒是愿听其详的：“这王爷与王妃……难道还有什么故事吗？”
　　他朝窗外看了看，顺手倒了一碗茶予我：“这王妃本是东怀王的掌上明珠，想要娶她的公子王孙大有人在，可怜这东怀郡主瞧也不瞧一眼。后来，襄王府的王爷遇上了东怀郡主，东怀郡主便问了他三个问题，襄王府的王爷答完后，郡主便以身相许了。”
　　我觉得这段故事着实算不上什么佳话，不过三句话便以身相许，若这东怀郡主不是个二半吊子，那就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晋容的凡体容貌太过招摇，迷倒郡主的八成凭的是色相，二是关于那三句话说得着实令人叫绝，于是便问东宫仪那襄王爷都答了哪三句话。
　　东宫仪笑笑：“其实王爷不过说了八个字。”以下便是我听过的最简短的爱情故事。
　　东怀郡主笑盈盈问道：“公子可曾有过喜欢的姑娘？”
　　王爷道：“不曾。”
　　郡主又问：“那你觉得我……如何？”
　　王爷道：“甚好。”
　　郡主再问：“公子的甚好究竟可以好多久？”
　　王爷略一思忖道了四个字：“有生之年。”
　　至此，两个人便定下终身之好……我也从此断定东怀郡主是被他色相所惑，再者我与晋容曾有一面之缘，他就给我留下了一副风流骨子的放荡模样，两个人定不会长久的。东宫仪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襄王爷话虽不多，但每句话都讲得实在，尤其是那句“有生之年。”
　　我对他这种逻辑，只能报之以一个同情的白眼。
　　我与东宫仪争论这个问题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我没有法力也就相当是一个肉体凡胎，怎么也得找个地方歇息吧，还好东宫仪这个“荷包”够大，可惜酒店只剩下一个客房，我也只好凑合，心里盘算着东宫仪好歹也是个仙家，睡地板……应该没问题……
　　绝然没想到东宫仪的礼数真是好到姥姥家了，竟然自告奋勇地要守在门口，说是并无睡意。我立马送了他一个万分感激的笑容：“等你有了睡意，叫我一声，到时候换我帮你看门，哈哈……哈哈…….”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正要关上门，不想却被他的胳膊挡住：“清轻……”
　　我把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地收回来：“东宫公子还有事吗？”
　　他略一犹豫：“你……相信一辈子吗？”
　　我晓得了，他八成还在为我们刚刚争论过的“有生之年”不能忘怀，这一点就比不过师父了，师父同我有过那么多没有结果的争论，末了我用师公一下他，他便统统忘怀了。我瞧着东宫仪微微皱起的眉心，还是摇了摇头：“一辈子太久了，变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人心，哪抵得过时间的诱惑？”
　　他嘴角扯出一个笑，收回挡在门上的手：“那你早些休息吧。”
　　我点点头，继续刚才没有打完的哈欠，晃晃悠悠地关了门。事后每每想起今晚我对东宫仪说的这番话都煞是佩服自己，我猜想当时自己一定是灵魂出窍了，不然以我的水平，着实没有这番悟道。
　　凡界的床虽不似香色山那番讲究，可睡上去却极为踏实舒坦。直到柔柔的阳光照在身上，我的睡意依旧不愿退去，无奈门外店小二疯了似的砸门：“公子……公子……”
　　我懒懒地开了门：“什么事？”
　　“哎呦不好了，公子，昨天同你一起住店的那位公子同另一位公子在后院打起来了，这舞刀弄剑的，谁也不敢……”
　　不等他说完，我拔腿就往后院跑。心里左右想不通谁会同东宫仪打起来，他性子温温和和，着实不是惹事儿的主儿，要是换了晋遥我还相信，或许一语不合就同人拔剑相向了，可东宫仪着实不是那号人物。
　　我扒拉开看热闹的人，待看清眼前打得正带劲儿地两个人，一下子就傻了眼，对方……正是晋遥……好在两个人都没有用法力，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掏出师公给我的折扇，闪身到了他们中间，一把便挑开了两个人相互架着的剑。
　　“清轻。”这回他俩倒是怪统一的。
　　我清了清嗓子，寻思着怎么给他们两个相互介绍，按理说，晋遥是魔界的魔君，东宫仪是下一班的仙君，仙魔二君是不应该碰面的，万一我嘴巴不利索，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毕竟晋遥算是老相识了，便先过去同他嘀咕道：“那位公子是我在凡界认识的朋友，对我煞是照顾。”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同样的话我又同东宫仪说了一遍。
　　不想他们两个都应了我一句：“是吗？”，好在怀疑归怀疑，两个人还算是握手言和了，毕竟都是当君王的料子，到底不能小家子气了不是？眼下之急，便是想法子将两个人分开，不然一旦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