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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天琉璃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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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找清轻姑娘有要紧的事,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晋遥微微一笑,就这么给东宫仪下了条不冷不热的“逐客令”。
东宫仪的脸上并未出现所谓的尴尬:“既是这样,不便再打扰,清轻,我们来日再见。”
我向东宫仪行了一礼,算是与他告别,他的身影逐渐在视线里远去,虽然到现在也不晓得他是如何知晓我的,但这一日他对我的照顾颇为周到,就这样同他告别,心里觉得怪是对不住他的。
晋遥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凡界的情郎?”
我的脸色急转直下,我发誓若不是他手里还握着剑,我定会用师公给我的折扇一扇子活劈了他。
大概是见我脸色真的不好看,晋遥终于露出一个甚是“可人”的笑容,说实在的,我对这种笑容不是怎么有抵抗力,遂让脸色好看了几分。晋遥抬手捏捏我的脸:“不过玩笑一句,清轻大人莫要生气。”
他同我之间的亲昵,并未招致反感,但并不代表本姑娘就此不计较,所以趁他没有防备,一掌劈在他的胳膊上,没想到晋遥像是被蝎子蛰了一番,嗖地收回胳膊。我心下觉得奇怪,抓起他的手,向上挽了挽长袖,一条煞是刺眼的刀痕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得我一阵揪心。
他轻轻推开我的手,放下袖子:“不过是些小伤,没有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从袖中取出帕子,重新为他卷起长袖,将那方白绸缠了上去。我晓得这定是刚刚他与东宫仪打架时受的伤,没想到东宫仪下手也真狠,若晋遥功夫不咋地,想必这条胳膊也得报废了。
晋遥这次倒是老实得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我摆弄。末了打结时我本是想打一个略带美感点儿的结,可绕来绕去也没打出个结果来,索性系了个死结,美其名曰“兔耳姐”。
待我心满意足地为他放下袖子时,才发现晋遥一只手以握得骨节发白,遂不好意思地瞧了瞧他:“那个……我打小就手拙……”
“谢谢你。”他打断我的话,眼里含了甚为温和的柔意,唇角弯了弯“我自小性子就不好,身上挨得刀伤都不比这一刀浅,却没有一个伤口能有这番待遇。”
听他这话说得怪是凄惨的,体伤易愈,心伤难合。晋遥自小就没了娘,想必魔君也不见得会细细照顾他,偏偏他性子又着实不招人喜欢,伺候他的小魔们也是怕他,素日里在外面吃了亏咬牙自己忍着,时日久了便麻木了,才会对我此番感恩戴德吧。
问我本是想说没关系,即便是小狗小猫伤了我也会这么做的,话到嘴边才觉得这话说不得,这喷水浇下去着实冷了些,遂憋哧了句:“我同你去外面走走。”
时下的月季开得正好,我同晋遥来到一处小河畔,他取了许多花瓣铺在地上,我们坐上面,晋遥同我讲了许多他的事情让我听得颇为不自在。
其实我不但没娘而且没爹,但师公把我养大没有让我吃过一点苦头,所以我不晓得仇恨为何物。晋遥就不同了,他父君在他懂事时便将一笔糊涂账同他说的一清二楚,这样一来,内心难免不好受,日子久了便成了我初次见他时那番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我告诉他此次来凡界的目的,毕竟晋容是他的哥哥,师公曾说晋容这一世生得不错,但毕竟是受劫的,我才晋容这一世也会坎坷得很,同晋遥说这些,也是希望他网开一面,少让晋容受点罪。
晋遥听完,随手取了一瓣花,有意无意地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大哥的命劫是父王写的,魔界有规矩,已成的命劫谁也不许改。好在大哥以后的命格我可以左右,我这次来凡界也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他伸手幻了一个煞是漂亮的琉璃物什,似玉的琉璃在阳光下光润剔透,上面还浮动着丝丝红色的气韵,看着就是件宝贝。
我瞧着它:“这是什么宝贝?”
“它叫九天琉璃盏,是魔界上古的宝物,魔界的历代君王都可用它幻化出三界生灵的过往。并且……它可以诱住三界之中所有的生灵,我听说,但凡进入琉璃盏的魂魄,还不曾有一个可以出来。”
我听得入了神,没想到这魔界的稀罕东西这么多,细细回味了一番,既然我与晋遥都是为晋容而来,何不用着琉璃盏瞧瞧晋容在凡界的日子过得是如何了?
晋遥也是这番想法,便将这方圆十里结了界,这样烦人就瞧不见这里的光景了。
琉璃盏上渐渐氤氲了一层雾气,一束紫光蓦地从中间突闪出来,晋遥将手覆在那琉璃盏上,念了几句口诀,我便瞧见空中腾了一个漩涡,眼前渐渐出现了晋容的身影。
他着了一身玄色长袍,白色的狐裘披风将他映得有些不染凡尘的样子,这身打扮,应该是在冬天了。
我顺着晋容的目光看过去,略带蜿蜒的梅枝下,一个雪蓝色的身影闯入视线,单单是那窈窕的身子便以胜过世间一般的女子,我隐隐只能瞧见她一个侧脸,便可在心中勾勒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琉璃盏上的雾气渐渐消退,幻境里的地方渐渐变为一处凉亭,晋容负手站在那里,身旁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晋容摆摆手让那人下去了,他眉心微微皱着,转身瞧了瞧石桌上那方笔砚,我细看了他下笔的字墨,心里蓦然一惊,这……“落花闲听风雨声,淡酒不消浓愁,薄雾燕双留。别匆匆,恨匆匆,几时把酒话相逢,依稀离人亭。”。
晋遥看我的脸色不好,以为是我身体不舒服,我摆摆手,道了句没事。继续看琉璃盏所折射出的幻境,难道说师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然,他怎么会写出同晋容一样的诗句?
晋容抚了抚额角,看上去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怎么乐观,旁边的侍女忙上前扶住他:“王爷,这里凉了些,我们还是回去吧。”他苦笑着点点头。
晋容的面容渐渐模糊,眼前又幻出方才女子的面容,她手里拿了一件圆形玉佩,脸上浮着痴醉的笑容,不用说,这定是怀念自己的心上人了。
“郡主,你既是喜欢这襄王爷,何不同你父王直说,省的王爷为你的事操心,天天给你寻姻缘。”她身旁一个长相颇为机灵的小丫头道。
“瞎说。”郡主故作生气地板起脸,“这世上哪有姑娘家独自送上门的道理?”
小丫头叹了口气:“这襄王爷也真是的,你们打小便认识,八岁时他就说要娶郡主,又零零总总送了那么多东西,到了关键时候,反倒不如那些不沾边的公子勤快了。”
只见那郡主的脸色徒然暗了下去:“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
原来这东怀郡主与晋容是早就认识的,哪像东宫仪那不靠谱的段子里,说得是两人一见钟情,完全就是一对不靠谱的人。我瞧着幻境里两个人也算是般配的一对,倒是这晋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