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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哇,真漂亮!”阿苏娜眼睛放光地看着我。我只好应景地挤出一个微笑。阿苏娜是我在塞外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是蒙古锡林郭勒旗大汗的公主,典型的蒙族美女,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皮肤像马奶一样白皙,被誉为“草原明珠”。集万千宠爱的一个人,却不知为何偏偏和我一见如故,八爷每日陪皇上狩猎,她就每日往我帐子里跑。阿苏娜性子豪爽奔放,和我在现代时竟有几分相似,我自然是欢喜。渐渐地,就和她成为知心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原上的羊肉马奶特别养人的缘故,阿苏娜的精力旺盛得不像话,前几天每日拖着我去骑马,听说大家都夸十三阿哥骑射技术了得,非得缠着跟人家赛马,结果输了个灰头土脸,这才不提骑马的茬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今儿又神神秘秘地不知从哪给我弄了一套蒙古族的衣服,我拗不过她只好换上了,结果她就一直重复“真漂亮,真漂亮”这句台词,搞得我都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衣服。好不容易等她感叹完了,又开始对我的头发上下其手,把一大堆练垂、头戴、耳坠、项链往我身上招呼。折腾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把我推到大穿衣镜前。我顺着她向镜子看去,还真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俨然一个蒙古族的贵族少女。长发被从前方中间分开,扎上两个发根,发根上面带着两个大圆珠,发稍下垂,装饰着珊瑚、碧玉等头饰,天蓝色的绸缎袍子,雪白的坎肩,紫色的三米长的绸缎带紧束腰部,两端飘持腰间,长统牛皮靴尖尖地翘起。如果不是阿苏娜一直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我的话,我想我会有心情好好自恋一番的。阿苏娜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我立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苏娜突然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笑说:“我们蒙古族的小伙子看上喜欢的姑娘就会直接过来抢婚,咱们出去走走看有没有人抢你!”我被她拖着跑了好远,才硬生生地停下。阿苏娜奇怪地看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披挂,别扭地问她:“我总觉得怪怪的,真的好看吗?”
      “好看。”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哈哈,你也说好看吧,你跟她们八爷说说,让小彤嫁到我们草原来好不好?”唉,看来阿苏娜是真的被宠坏了,竟然敢和这位出了名的冷面王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四阿哥没有理会她,只是淡淡地瞧着我,我只好走过去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爷吉祥。”
      “起来吧。看惯了旗装,没想到我们满族女子穿蒙古袍倒也别有一番风韵。只可惜……”
      “可惜什么?”我困惑地问。
      “可惜这塞外没有池塘供小彤姑娘戏水。”说着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浅笑。
      我脸色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冷冰冰的话没在大脑绕弯直接冲口而出:“好看吗,那四爷也应该去找一套,四福晋穿起来自然比我们这些下人漂亮。”
      一口气说完,没有理四阿哥的脸色,拉起阿苏娜的手气冲冲地朝反方向走去,使劲咬住嘴唇才把委屈的眼泪逼回去。
      “小彤,你没事吧?”阿苏娜晃着我的手小心地问。
      “没事。”我缓了缓语气回答。
      “没事就好。你刚才和那位四阿哥吵架,就像情人间吃醋似的,真吓我一跳。”
      我一楞,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是吃醋吗?我承认自那日见过四福晋以后,我心里的确窝了一口气,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心吧,一个家里有妻有妾有儿有女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有什么资格对我冷嘲热讽?唉,自从回到古代以后一直没有发过火,还以为我那棱角分明的性子已经被渐渐磨成河床上的鹅卵石,没想到还是发作出来了。看来不管走到哪儿,这脾气还是难改啊。不禁自嘲地一笑。
      阿苏娜看我没事了,又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开始教我蒙古舞。接着的两个时辰,阿苏娜再一次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旺盛的精力。哼着蒙古长调,从灯舞到达力根巴雅尔,从查玛到安代舞,自己跳得畅快尽兴,还非得拉着教我。忙里偷闲还一脸兴奋地指着我问被她吸引来的人“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立刻得意地说:“是我给她打扮的!”我哭笑不得地站在旁边尴尬。直到日落西山,我才借口八爷回来了得回去伺候喘着粗气往回走。阿苏娜还在旁边不满地抱怨没玩痛快。回到八爷的帐篷八爷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在碧珠的服侍下洗手。看到我一身蒙族服饰走进来,明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阿苏娜已经跳过去眨着眼睛问:“八阿哥你看小彤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八爷回过神来,打量了我一番,温温地说:“好看,我还以为是哪位蒙古公主呢。”“哈哈,是我给她打扮的!”阿苏娜果然不负我望地加上这句。“八阿哥,小彤借我一晚上好不好?我想带她去看摔交大会。”我吓得一哆嗦,赶紧给八爷使眼色,这都折腾一天了,晚上还看什么摔交大会,我哪有她那精气神儿啊。没想到八爷显然错会了我的意思,竟然笑眯眯地对我说:“去吧,多穿点,草原夜里风大。”我欲哭无泪地被活蹦乱跳的阿苏娜拖了出去。
      阿苏娜拉着我走到一堆篝火前,显然是她的族人,立刻恭敬地给我们让出两个空位。我坐下裹了裹衣服,把手放到篝火上取暖,八爷说得对,晚上果然寒气重。放眼望去,一堆堆的篝火分散着围成一个圆圈,中间是一个方形的空场子,大概就是摔交大会的赛场。和阿苏娜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听人群中一阵欢呼,两个彪悍的大汉走上场子,摔交大会正式开始了。蒙古族的摔交久负盛名,听人们的欢呼似乎也很精彩,无奈我实在看不懂,又累得慌,阿苏娜早已站起来呼呼喝喝,没空理我,于是我抱着膝盖渐渐打起瞌睡。突然一阵惊天动地欢呼把我吵醒,阿苏娜摇着我的胳膊兴奋地大喊:“我哥哥赢了!”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场子中央一个肌肉横堆的汉子挥着胳膊向人群欢呼。我偷偷瞄了阿苏娜一眼,真没想到这个粗犷的虬髯大汉竟然是她哥哥,这俩兄妹差距怎么那么大呢?我刚准备起身回去,人们又开始呼喊阿苏娜的名字,阿苏娜微微一笑,拉着我走到场子中央,小声在我耳边说;“咱们跳今天学的达力根巴雅尔好不好?”我看了眼周围鼓掌欢呼的人群,没好气地说:“我能说不好吗?”幸好我以前学过民族舞,又经过阿苏娜的指导,总算和着音乐把这段动作繁复的蒙古舞完整地跳了下来。和阿苏娜手牵手对着四周人群鞠躬,猛然感觉一道目光直直地射在我身上。疑惑地看去,是阿苏娜的哥哥,齐肃丹王子……
      走在回帐篷的路上,用力搓搓脸,玩了大半夜,终于能回去睡觉了。阿苏娜也累了,所以我拒绝了她送我回去的好意,横竖也没多远。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我帐子里隐约的灯光,于是紧走几步奔向我温暖的床。一个黑影突然闪出来挡在我面前,我赶紧停下脚步,后退一步,就着周围的灯火仔细一瞧,齐肃丹王子正醉眼迷离地看着我。我压抑住突突乱跳的心神,平稳地说:“奴婢见过王子,夜深了,王子早些回去歇着吧。”说完我快步从他旁边走过。一双手伸来,用力把我抓回去正对着齐肃丹王子,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你舞跳得不错,嗯……”齐肃丹笑嘻嘻地对我说。
      “是阿苏娜公主教得好。”我掩饰住心里的惊恐,淡淡地回答。
      “我们蒙古人不像汉人那么罗嗦,直接告诉你,本王子我看上你了。”
      “您看上我?可是您也该想想我能不能看上您?”我冷冷地说。我是货物吗还看上了?我头脑一热把没对四爷发完的火全发到了他身上。
      齐肃丹眉毛一挑,跨前一步,正要发作,碧珠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彤,爷到处找你呢,在这儿磨蹭什么。”齐肃丹一怔,我使劲挣开他的手,快步走过去躲到碧珠身后。齐肃丹狠狠地看了看我,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谢谢你。”我心有余悸地对碧珠说。她不领情地瞪了我一眼:“回去吧。”余光蓦然瞥到一抹月白色的衣角在浓重的夜色中略显刺眼地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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