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时光》莲子意

20、我的女孩（1）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说。
　　她摇头，泪水未干，也仍旧吸着鼻子，脸上却噙起了笑花，“我想要在这里。”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我也想要变勇敢。
　　“不勉强？”
　　她再摇头。
　　他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看清她真实的想法，半晌才说了句，“好。”
　　徐褚凡并未马上要她开始演奏，反而将她领到一旁，还讨喜似般向她作揖，“在下抛砖引玉，就先献丑了。”
　　时光噗哧笑出声，只看他敛了敛神色，故作苦恼地接着说：“呆会我若搞砸了，你可不许这般取笑我。”
　　“坚决不会。”她赶紧保证，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搞砸了场子呢，不过是想着法子缓解她的紧张罢了。
　　他又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到架谱旁，而他们俩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三三两两的人驻足观看，大体都认为他们只是寻常的街头艺人。
　　一切准备就绪，徐褚凡以大众都极其熟悉的《献给爱丽丝》作为开场，活泼灵动的音符就从他伸展的双臂之间跳跃出来，还真别说小提琴版的《献给爱丽丝》别有一番风情，通过小提琴处理出来的情感更浓烈、更激昂，甚至有势在必得的意味。
　　此后他又演奏了一些圆舞曲，无不是激昂、振奋的曲目，而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何况此时还拉着小提琴，更是光芒万丈，就差强光灯直接注射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展现才艺，说实话，技术不错，在她之上是毋庸置疑的，但也谈不上顶好，可人家有很强的现场掌控力呀，不知不觉周围的群众都往这边聚拢，当她发觉时，偌大的广场上已经站了上百号人，并且还有增加的趋势，时光不得不惊叹艺术的吸引力，或者说是美色加艺术的吸引力。
　　她还在想着男色的问题，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徐大师又成功演奏完了一曲，他微笑地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复又低下头细细地翻着乐谱。
　　时光当然没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她并不是纯粹的听众，只是，她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群让她后怕，脚也像千金重般，迈也迈不开来。她告诉自己缓一缓，再缓一缓就好。
　　而这一缓就又过了两个小时，徐褚凡的选曲也由最初的热烈激昂，到如今的舒缓悠扬，他没有出言催促，只是对她这边的关注越来越频繁，随着他投递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多，群众中也开始注意到混在人群中的她，有意无意地与她间隔出些许距离。
　　她当然也感觉到了周围抛射过来的强烈注视，或许是时候勇敢站出来了。
　　肖时光，加油，她不停地为自己打气，直到熟悉的《圣母颂》响起时，她才终于拉响了属于自己的音符，动作颤微，音律飘移，而徐褚凡很快配合上她，他的沉稳压制住她的飘移。
　　他从最中心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向她，含笑的眼眸一直未从她身上离开，时光在他鼓励的眸光中，得到了莫名的自信，两把小提琴经过短暂的磨合，终于互相应和起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围响起了如洪的掌声，掌声中徐褚凡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光，我以你为荣。”
　　她并不想哭，可是仍是止不住的眼眶发热，她用力地回抱住他，原来他什么都懂，她的不自信，她的恐惧，她的怯懦。这两年来，听过太多鼓励的话，很多鼓励的话说出来，连鼓励者都无法鼓励自己，何况鼓励别人呢，她需要的是一份真正走出来的勇气，是一份如生命般隆重的肯定。

　　万事开头难，有了初始的第一步，两人后面的合奏可谓顺风顺水，更加谋得了阵阵掌声，所以当两人饥肠辘辘地收拾好东西，已经到了下午１点。
　　“在路上买个三明治，我们在车上吃好不好？”在发动车子前，他问道。
　　“我想吃麦当劳。”这两天精力耗费过度，极其需要高能量高热量的食品来补充。
　　“ＯＫ．”爽快无比的回答。
　　时光微微一怔，与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多少摸着了点他的性子，只要是有损身心健康的一律反对，不能熬夜，不能边充电讲电话，不能空腹喝凉水，当然还包括不能吃垃圾食品，上次的麻辣烫，虽没明说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充分表达了不可苟同的态度。
　　嗯？难道在那次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关注起这些小细节了吗？
　　只听他又说，“你先眯一会。”
　　“我不困。”徐氏关心法，对她一个人的关心，只要这么一想，心情就飞扬起来。
　　汽车在麦当劳门口停下来，他下车后不久就提回来一袋汉堡和薯条，他将袋子替给她，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不饿吗？”时光看了看只是一人份的套餐，抬头问道。
　　他摇摇头，“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时光将板烧鸡腿堡分成两半，一半咬在嘴里，一半放回盒子里，双手撕开一包番茄酱，只是车里空间有限，倒在哪里呢？左右找不着一个合适的地方，干脆将番茄酱挤在装汉堡的盒子里。
　　“喏。”她侧着身子，将蘸了番茄酱的薯条递到他嘴边。本应是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举动，可在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他，她很想这么做，也已经这样做。
　　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张口咬住了嘴边的薯条。
　　时光笑眼弯弯，接下来的就餐模式是自己咬一口汉堡，就喂他几条薯条或者让他咬一口汉堡，食物在同心协力下被消灭得很快，“你应该让服务员多拿几包番茄酱的，我每次都会多要几包的。”
　　他扬着嘴角，清浅地问，“吃饱了吗？”
　　时光咬着可乐吸管，将最后一根薯条喂进他嘴里，很满足地点点头，“呆会上课打嗝都会出来汉堡味了。”说道打嗝，她自然响起早晨那暧昧至极的场景，赶紧地转移话题，“你知道恶心别人的办法是什么吗？”
　　他明显跟不上小姑娘的思维，笑着摇头。
　　“榴莲送可乐。”
　　“哦？”
　　她张口欲言，才发现怎么转来转去还是跟打嗝有关呢，只好讪讪地笑着，“不知道也罢，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面对她不着调的解释，他自己想了一会，似乎也想出个门道，“别人倒是可以拿这招来对付你，你不是讨厌榴莲味。”
　　“榴莲味本来就难闻，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呢，貌似喜欢的人还不少，”咦？不对，她盯住徐褚凡，“林筱月是不是卖了很多消息给你。”知道她彩排失败就算了，竟然知道她讨厌榴莲？
　　“没很多，但基本我应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

　　在回程的路上困顿的肖时光不知何时歪着脑袋睡着了，徐褚凡把车停在教学楼前的树荫下，细细地注视着她。眼前的她瘦瘦小小一人儿，却有种巨大的魔力，而他，着了她的魔，欲放不能放。对他来说，答案已经很简单，尽然不能放手，那么就紧紧抓住。
　　他缓缓靠近，遵循心中的渴望，继续从早上开始就想做的事情，轻柔的手背慢慢地贴近她的发，她的眉，她的鼻，最后落在粉嫩的红唇上，即使是轻若毛鸿的触碰，已带来极大的愉悦。
　　但这些还不够，他俯着身子，贴得更近，近到微微动一下嘴唇就能碰触到眼前的粉嫩，偏巧这时，学校的预备铃声响起来，时光悠悠转醒，脑袋还没开始运转就自然地掉入近在咫尺的柔波中。
　　这次他不打算再中止动作，用压抑着的低沉嗓音说：“醒了。”说完未给她时间反应，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时光想要伸出双手，却发现左手已被紧紧扣住，右手向上，又不知道应该放往何处，只能紧紧抓住他手臂上衬衣褶皱处，脑袋一片空白，思维集体飞到了外太空，而他已趁此攻城略地，柔滑的舌头撬开齿关探进充满香津的小嘴里，时光晕晕沉沉地承受着，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又决然陌生。
　　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当他的舌从她口中退出时，只觉喘息得厉害，脑袋贫乏得连一个词都想不出，更何况于说话，只能用染上薄雾的双眸看着他，带娇，带羞。
　　看着她的动人模样，徐褚凡揽住她，轻轻将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面上，不时细碎地吻着她的唇角，用情人间呢喃的语气轻声说，“有点晚，但这是我的回答。”
　　明明是不着边际的话，时光却明白了，这是对于那条试探短信的回答，时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甜蜜由内而外蔓延开来，终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声唤他，“徐褚凡。”
　　“嗯。”
　　“我很欢喜。”她的声音如水沐过的晨草，柔软带着潮汽。确实晚了很多天，但我真的很欢喜……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