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时光》莲子意

17、心生涟漪（1）

　　这个假期过得一点不轻松。
　　因为李慕婷婚期的临近，前两天都被叫出去帮忙准备结婚的事宜，主要是让她这个伴娘熟悉流程，从接新娘开始，到婚礼，到晚宴，中间琐碎的事项，手上的各种细节稿竟有几十页，刚看完这些图文并茂的文字就得费些时间，何况还得去看场地。
　　原来，结婚这件事是那么复杂。
　　等到３号万事具妥，真正空闲下来时，时光反而开始紧张起来，很怕自己的小差错会毁掉人家的美好回忆，所以对着几十页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里面很多内容与她无关，但准备周全总是好的。
　　李慕婷从肖爸爸家出嫁，４日晚上时光过去那边过夜，陪着李慕婷渡过婚前的最后一夜。
　　当晚，李慕婷的精神好得出奇，原本话不多的她，愣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晚上的往事，时光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是一边打盹，一边随意地应和，最后实在撑不住，直接睡过去。
　　可不是自己熟悉的床，睡得总不是很安稳，当她醒过来时，房间的灯光已经调暗，只剩一盏橘黄色的台灯仍亮着，李慕婷呼吸平缓睡在身旁，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原来她只熟睡了一个小时而已。
　　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她看着手机发呆，然后鬼使神差地调出徐褚凡的号码，还好理智还在，没有直接拨过去，就只是静静看着他的名字，他此刻是否睡着了呢？会不会仍会彻夜工作？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彻底沉沉睡去。
　　等到被叫醒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帮李慕婷画好了新娘妆，李慕婷穿着白色的礼服，美貌惊人。再看到姐妹们也悉数到齐后，时光不敢拖大家的后腿，手脚利索地快速梳洗了一番，一切都准备好时，已经８点，新郎和他的兄弟们也已到达，离迎娶的吉时仅差半个小时。
　　她早餐未来得及吃，就端坐在新娘旁边，看几个姐妹们守在门边，与新郎和他的兄弟们一来一往地讨着开门利是。
　　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赶，姐妹们没多闹腾就放过他们，一伙人进来后，时光紧张地站到门旁边去，她口袋里可是放着新娘的一只鞋子呢。这是他们这边的风俗，新郎带来的兄弟们要找出新娘另一只脚上的鞋子，并让新郎亲手为新娘穿上，新郎才能成功把新娘带走。
　　桌下、凳下、被子、床垫、衣柜里、橱柜上，甚至废纸篓都被翻了个遍，看他们找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时光想着要不要给这些大老爷们一点提示呢？正想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翻美女们背的包包。
　　众人一听，开始动作划一地向她们几个女生走来，其他人纷纷尖叫逃窜，时光躲在门后逃无可逃，一个虎背熊腰的兄弟向她走来时，主动递出手上的包包。
　　那位兄弟估计没见过那么合作的人，楞了一下，才笑着翻开她的包，“在这，找到了。”他又道了声谢，赶紧将鞋子递给新郎。
　　在娘家这边接过新娘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随着车队去新郎家。
　　跨火盆、祭祖先、拜长辈，一间宽敞的堂屋，挤满了何家亲戚，一系列老式的程序下来，时光看得目不暇接。一直到吃午饭时间，她才发现原来已经１点，
　　新郎新娘与何家长辈留在本家吃饭，送嫁的兄弟姐妹们去事前预定好的酒店解决午餐，而她被特殊对待，留在了何家。
　　当坐下来的时候，时光终于把折磨了她半天的高跟鞋脱掉。事前，她千想万想，没想到最后最折磨她的不是莫名打量的目光，而是万恶的高跟鞋，脚尖处被新鞋子挤得生疼。她在桌底下偷偷磨蹭着双脚，光脚丫的感觉真好。
　　何家应该是家风严谨的家庭，一起用餐的人虽多，都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整个用餐过程除了匙羹碰击的声音，十几号人竟无一声声响，若是平时，时光可能会觉得气氛过于沉闷，而此刻倒觉得好，只要专心吃饭就行，不用小心翼翼应付陌生的长辈。
　　午饭后稍作休息，与新娘子李慕婷聊没两句，就有人来催促，反正，今天的主旋律就是赶。遂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此行是去举行结婚仪式的酒店，是流程的最后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
　　何家财大气粗包下了整个酒店，从五点开始，时光在酒店门口陪同新郎新娘迎接客人，诚如梅姨之前所言，大家看新人都看不过来，怎么会注意到旁边的伴娘呢，这着实让她轻松了不少。而这一站又将近一个小时，中途在梅姨和李慕婷的关照下，她还特意退下来休息了半个小时，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的脚实在是疼到不行。
　　最后，完全是意志力的支撑下，陪一对新人走完了仪式，在双方交换戒指时，她被逼出了两行热泪，一则是被感动的，二则双脚真的真的太痛了。终于可以退下来时，她只觉得口感舌燥，随手抄起侍应托盘上颜色透明的饮料，大口地喝了起来，饮料干干甜甜味道很好，随后她被牵引到爸爸、梅姨那桌吃饭，刚坐下没多久，抑制不住得开始犯困，眼皮一直耷拉下来，梅姨又似乎跟她说了什么话，但她听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稍后被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人进来了，又有人出去了，一开始感到冷，但很快就暖和起来，黒甜乡里只觉抽疼抽疼的太阳穴舒缓了很多，连带肿胀的双腿也轻盈起来。

　　“小光，醒醒，得回家了。”梅姨拿开盖在她身上的薄毯，弯腰在她耳边轻声叫。
　　时光睁开迷蒙的双眼，不知今夕是何夕，机械地随梅姨的动作慢慢坐起身。
　　“小光，咱们要回家了。”梅姨笑着帮她整理显得凌乱的头发，笑对她说：“婚宴结束了。”
　　“结束了”她无意识重复听到的最后三个字，声音是睡过后特有的慵懒嘶哑。“嗯。”梅姨拿起放置在旁边的白色平底鞋，帮她穿上。在穿上前，她特意拿在手上多瞧了两眼，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何家人挺细心嘛，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
　　迷蒙的双眼映入梅姨屈膝为她穿鞋的身影，时光轻轻叫唤她，“梅姨。”
　　梅姨嗯了一声，说：“小光，今天辛苦了。”刚好的尺寸，一点没敢怠慢伴娘，看来找来时光是正确的选择。
　　灰姑娘嫁入豪门，不管是多么真心实意，流言蜚语总不会少。想当年，她初入肖家，因为身份不知为所谓的豪门贵妇们提供了多少谈资，人们更关注的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背后的八卦，即使当初的她是多么地爱肖皓，甚至愿意维持雇主与被雇者的关系默默守候，她的感情、她的付出别人却看不见，或者是有意忽视。
　　虽然李慕婷的状况与她当初不同，但李家贫寒却是不争的事实，正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她万万不想自己如女儿般疼爱的外甥女因为身份、家境而受到任何诟病。
　　“梅姨，”时光不知她所想，亲昵地拉起她，靠在她身上，“还想睡觉。”
　　“咱们回去睡好吗，”梅姨抚过她的倦容，低声哄着，“小光今天很棒，我们回去了好不好，你爸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嗯”时光点头，她起身时，梅姨及时将披肩披在她身上。
　　鞋子是白色的护士鞋，质地柔软，穿起来很舒适，时光看了眼脚下的新鞋子，扬眉笑着说：“梅姨帮我谢谢婷姐。”
　　“好。”

　　肖皓开车，梅姨与时光坐在后座，她的精神仍不是很好，软软地靠在梅姨身上，梅姨顺着她的头发，抬头在后视镜里碰上肖皓关切的眼神，她笑着解释：“小光应该是喝酒了，睡一觉就好，”她靠近嗅了嗅，还好酒的味道不是很浓，“性子倒很好，醉了就睡，不吵不闹。”
　　肖皓喝了一点酒，仍坚持可以开车，梅姨不好和他多说话，嘱咐了一声慢点开后，车厢一直保持着安静。
　　在快要到家时，梅姨突然开口，“肖皓。”
　　“嗯，”
　　“说起来今晚我好像看到……”她顿一顿，思量着应不应该说起，毕竟那个姓氏所代表的家族已经好多年没在肖家提起。
　　“看到什么？”他在后视镜里疑惑问她。
　　“没什么，”她笑笑，“今天看到了好多人。”人太多，看眼花也是很正常，并且何家多数从政，两者决然不会有机会产生关联。
　　肖皓今晚的心情很放松，难得地笑话她，“你也喝多了？”婚宴很多人不是很正常？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揽着时光，让她靠的更舒服些，“慕婷嫁了，也了却了一桩心事。”女儿家留来留去留成愁，慕婷终于在迈入３０岁大关前将自己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