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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细致关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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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也一直在北京吗?”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话题。
“不是,”他给自己带的是咖啡,喝上一口说,“我从小在马来西亚,近期才回来。”
时光很意外,“你是华侨。”
可能她的语气太惊讶,他只是笑着,不置可否。
“你的国语说得真好,”几乎听不出是外国人。
“在马来西亚,几乎每个人都会讲好几门语言,而且都讲得很好,”他说,“马来西亚是个多民族的国家。”
“那你会几种语言?”时光很好奇。
“嗯,”他沉吟一下,“国语、粤语、英语、马来语、文莱语,东南亚各国语言,多多少少都会点吧。”
“哇,”时光惊叹,“都说语言天赋好的人,情商都很高。”
他爽朗地笑出声,扬了扬手中的咖啡,“这个赞美我接受。”
“你怎么学的呀。”她对语言天赋高的人有种莫名的崇拜,不像她,一门英语就被折腾得不行,考了两次六级才刚好低空掠过,差点成了硬伤。
“之前总是跑来跑去,跑得多了,耳濡目染下就学了些,口语还行,书写差很多。”他说这话的时候,两手肘撑在膝盖上,侧眸看她,不远处细碎的灯光折射在他的眸光里,微微闪烁恍如天上的星子。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脸隐隐地发热,忘记了等下想要说的话,而鼻尖咖啡香味萦绕,深吸了口浓郁的香味后她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再开口话题已经跟刚才大相径庭,“你不怕睡不着吗?”
“放心,这点咖啡因对我没任何作用,喝多了都免疫了。”他竟然听明白了,“但你不行,会睡不了。”
她眼巴巴看他的咖啡,胃被那种香味挠得不行,而她只能费力吸着奶茶里的珍珠,可它像跟她作对一样,怎么也吸不上来,然后更是用了点力道,倒是灌了满嘴奶茶,珍珠一粒没上来。
看她孩子气的行为,他笑了笑,“开始排练了吗?”
“今天开始了。”她的眼神自坐下后就是飘忽的,想看他,又不敢太光明正大,恰巧对上他的视线,又故作镇定地转开。
“需要陪练的吗?”他侧着脑袋,双手做了个拉小提琴的姿势,缓缓而动,“我的琴艺也是很不错的。”
由不得她多想,一个“好”字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从唇间蹦出。
“OK,”他嘴边荡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那从明天开始?”
“明天?”明天上午第一二节好像有课。
“好,那就明天。”他倒是说得爽快。
额,好吧,明天就明天吧,最多又是早起就是了,她接着跟他约定在小礼堂碰头的具体时间。
“Ha叫”话未完已发现不妥,赶紧更改过来,“Havan的展览快结束了吧。”从头至尾她只去了一次,现在要上课,要排戏,要练琴,更是抽不出时间去,有点可惜。
“嗯,到这个月末,到时会收藏在画廊里。”
“你的画廊,十方画廊?”
“嗯,这场画展结束后,我们对Havan的画有完全的处理权。”他说,“你若想看到时可以来店里看,但不一定是所有的都一起展出来。”
“你会卖吗?”Havan的画的价格已经炒得很高,但迄今为止一幅也没卖过,若要卖,价格肯定会更高,真真是有市无价。
“不会,”他回答得很认真,“非卖品,它的价值远不止此。”
随着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在通知闭馆的广播声中,她和徐褚凡才随着人流往宿舍区走,身边的同学或三五成群,或两两成双,时光透过漂浮的灯光暗影悄悄打量他,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这么扎眼的人应该也有那段风云学长的生涯吧,没有办法参与的过去,心情不由得低沉下来。
隔天,天色尚早,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清晨的光辉,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光亮,时光摸索着在床上换好衣服,悄悄地爬下床,钻进浴室以最快地速度打理好自己。
当她套上帆布鞋,拿着琴准备出门时,林筱月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之间嘟囔了一句:我要小笼包,小笼包。
啊?明明说要烙饼和豆奶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又变卦了?
从小礼堂回教学楼的路上,刚好会经过一老婆婆的小档口。昨晚,筱月知道她又要去小礼堂练琴时,就兴奋地说要吃老婆婆家的烙饼。老婆婆不知道姓甚名谁,反正大家都是老婆婆老婆婆地叫,她每天早晨会拉着车在固定的偏僻小道上卖烙饼,地点虽然不理想,生意依旧红火,去晚了别说饼,连渣都没有。
时光走到她床边,仰头小声地叫她,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回答,额,八成又是在说梦话,林筱月说梦话的最高峰期是去年考六级那会,半夜都会蹦出个英文单词出来,刚开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试想大半夜的突然有人很清晰地拼hysterism,没有几个人能淡定。
时光刚踏出宿舍楼就迎上了徐褚凡转过来的温煦目光,她心一跳:好敏锐的感官。刚在楼上走廊她特意往下望了望,已然看见站在楼前大树旁的熟悉身影,那时他正侧着身子,眼光不知望向何处,她一时兴起,趴在走廊上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看他,而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幸好是过早的清晨时分,鲜有人员走动,不然她这种行为会被当作病态吧。
她故作惊讶地走过去,“没想到你那么早哈。”很假,如果被其他人看到,绝对会戳她脊梁骨。
他噙笑道:“反正也睡不着,不由早点来等你。”
咦?那假如我没有提早半小时出门呢?她没将疑问问出口。本以为是走路,然而他领她上了停在宿舍区外的小车上。
“好香!”她望向后座,袋子上的字眼让她眼神大亮,“这家的,我喜欢,美味至极。”
他浅笑着打着方向盘。
走路需二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不过几分钟。
“我们就在外面好不好?”她站在小礼堂阶梯上,向他提议,昨天的感觉太美好,她希望他也能感受一下难得的自然之美。
“好。”他提着早餐大步跨来。
没有过多的讲究,两人随意坐在阶梯上。
她靠在墙边,看着他一件一件地把早餐从袋子里摆放出来,漂亮的饭盒,配套的餐具,连配菜都用精致的小碟子盛着。
“怎么?”他用纸巾垫在饭盒下,递给她。
原来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她接过饭盒,好笑地说:“我觉得你像个贵公子,又不像个贵公子。”
“嗯?”
“连买个粥都自带这么精致的碗筷,可又能随意坐在地板上。”时光解释。
他示意她先喝粥,直到她喝上一口,才说,“我可不是什么贵公子,但对于生活品质总得有点追求不是。”他耸了耸肩,扫了眼稍有尘土的水泥地板,“也还算干净。”比起尘嚣四起,他宁愿只要这一刻的平静,比如被尘埃覆满的往事,强行擦拭只会丑陋毕现。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当对一个人感兴趣时,就会竭尽地想要了解他,包括他过去的经历,像昨晚,她回去后就鬼使神差地在百度上输入他的名字,但查无所获,若非是在学校的场合认识他,估计会怀疑他的身份。十方画廊的资料倒是介绍得很详尽,尤其是对里面的收藏品,一个小画廊迥然成为衡量一个画家身价的标尺,很多画家以能与其合作为荣。
“画画,”他往她的饭盒添上一些小菜,“从小时开始作画,直至几年前才停止。”
“为什么停止画画了呢?”
“环境换了,心境也改变了,并且……”他转了转拿着筷子的右手,“很难再拿画笔。”
时光闻言,很识相地闭嘴,安静喝粥,一个转行成为商人的画家?她自动脑补了一些怀才不遇,或者狂躁抑郁发作的画面,不管属于哪一种,有点愧疚自己开启了不该开启的话题,不过徐褚凡倒没太在意,反倒说了几件以前作画时的趣事。看他谈起过去时欢欣的神色,直到开始练琴,时光才慢慢将过重的心思放下。
说是陪练,就真的是陪着练,重点在陪。她规矩地站着,他则随意地靠坐在墙边地板上,静静地看。而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以至于紧张得总是按错到旁边的弦,错乱的琴弦,出来的效果有点不伦不类。
“那个……。”时光脸红地停了下来。
他站起来,双手贴在她的耳朵上,醇厚的声音随着张合的嘴唇缓缓逸出,“别分心,嗯?”
突然的贴近,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而热烫的双手贴在耳际就像两块滚烫的烙铁,燃烧掉她的所有反抗,只听他又说,“不需要想着要做得多好,会心、静气,可以做到吗?”
不知是突然有的勇气,还是急于想逃离被禁锢的尴尬,她很响亮地应了声,“可以。”说完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脸倏地变得更红。还能够再丢脸一点吗?脑回路还能再正常点吗?
徐褚凡定力太好,只是眯了眯眼睛就笑着放开她,后撤几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时光觉得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但,人是自己请的,不得已只能重新将下巴搁置在琴托上,随着琴音响起,她适时地调整着角度,调整到把他的身影完全隔除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才总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