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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慢慢靠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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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暖起来,经过漫长的冬季,大自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不知何时,满地枯黄的草坪被嫩绿布满,片片抖擞张望;抽长的新芽也爬满枝桠,叶叶娇怯柔嫩,广阔的天空迎来回归的候鸟,声声生动嘹亮。而人们脱去厚重的外衣,换上轻便的T恤,轻松地舒展肢体,欣然接受新的轮回。
早晨的校园很安静,时光从食堂钻出来,提着小提琴安然地走在空荡的校道上,不是她想那么早起,完全是迫于无奈,宁帆这个角色敲定的演奏曲目是“G弦上的咏叹调”,巴赫代表作品之一。
“技巧上不是很难,不过是高把位之间的切换。”曲子定下来时,庄禾说。
不是很难?那是针对于她那种过了专业十级的特招生来说,而对于疏于练琴的时光,那是个不小的难题,所以赶在大家八点到达礼堂排练之前,她决定先去练练。
走到门口,一掏背包才发现,礼堂门口的钥匙没带来。学院为了方便他们排练,从这学期开始就把位于山脚下的小礼堂划给他们使用,她为了能早点来练习,还特意从班长大人那里要来了钥匙,肯定是出门的时候搁书桌上了。
时光坐在阶梯上发了会愣,才想起要发短信提醒林筱月出门时别忘了带上钥匙,短信发了好一会没回复,应该还在睡觉。
这个小礼堂几乎在学校的最边缘,位置偏僻但环境很好,它背靠的那座山叫做象山,象山长得一点都不像大象,至于为什么叫做象山已经无据可考,倒是还有一个更广泛流传的名称——情侣山,因是学校情侣们的爱去之地,故而得名。
时光醒了下脑袋,突然发觉这个时刻也不失为练琴的好时机,虽然没有鸟语花香,但虫鸣鸟叫还是有的,关键是空气很好,很清新。
她默看了一遍琴谱后,试着拉了几个音节,感觉还行,就是稍嫌生涩了点。
不需要考虑听众,不需要顾及目光,时光完全放开,中间还拉起了其他小曲儿自娱自乐,直到林筱月赶在大家之前来开门,才结束了这场户外练习。
七点五十五分,同学们基本到齐,由于是熟悉的场所,在正式排练前,同学们都熟门熟路地各有各忙,有人拿着剧本在自说自话,有人三三两两地在讨论着什么,有人在搬道具,也有的人在观众席上吃早餐,而她和林筱月在弄布景。
“哎。”林筱月突然叹气。
“怎么?”时光问。
“咱们真是苦逼,”她拉时光起来,双双退后几步,上下审视着布景的位置,又指点着时光去抻直些边边角角,才走过来接着说,“排戏,没经费,表演,在期末,没钱,没时间,两样都让咱们赚齐了。”
“没费用了?”表演时间每年都是在考试月前,无法非议,至于经费,确实很伤脑筋,学院会负责一部分,余下需要拉来赞助才行,美其名曰锻炼社会能力。
林筱月无奈点头,“我们在演出服装上花费太多了。”
关于服装赞助商的事情,前阵子是闹得挺热,庄禾和一女同学去落实赞助事宜,在洽谈过程中与赞助商起了冲突,庄禾一杯水泼在了秃头服装老板的脑门上,秃头老板一恼火,赞助的事情免谈,那时离第一次彩排不到一个星期,当时只联系了这么一家服装赞助商,本以为铁板钉钉的事情,横起波澜,而时间又很紧迫,无奈之下只好将手头上的钱全砸入在服装里。
“现在还需要花费什么?”时光从没怎么关心过费用的问题,她环顾四周该需要的应该都齐全了吧。
“严格上来讲,还缺少几个背景墙,”若真往细里算,还真有好多不完美的地方,林筱月絮絮叨叨地接连指出了好几处可以再改进的地方。
林筱月叹口气,“假如经费充足,又怎么会容忍这些小瑕疵呢。”
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在经费的问题上,时光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拍拍管账的生活委员的肩膀以资鼓励。
八点十分,排练正式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人物就是宁帆和楚若南,在宁静的校园一角,年轻的他们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平静无波的湖水,青石嶙峋的假山,蜿蜒曲折的小径无不见证他们的海誓山盟。
他们在池边拉琴,在海上放歌,在人群中起舞,可一通急报,拆开了如胶似漆的两人,楚若南留下来年相聚的承诺急促回国。
怎想,等待他的不是疾病中的父亲,而是一场谋划已久的盛大婚礼,阴谋与爱情的冲突,家族使命与理想的碰撞,该如何抉择?风雨飘摇的国家,诡谲动荡的局势,家、国、天下,大丈夫是否应先谋而后定?楚若南的人生才开始真正展开。
在同学们的指点和钟声的帮助下,肖时光排了几次,还算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戏份,这会坐在一旁看其他同学的表演。
“不错呀。”林筱月跑过来耳语,“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发挥得很好,不亚于话剧社的成员。”
时光也很开心,“其实,我也很意外。”可能这些天都在想着宁帆,对于剧情走向烂熟于心,而周围又都是熟识的同学,天时地利人和。
“我就说嘛,之前亲自和你对了戏,怎么会有问题。”林筱月本还想讲两句,可旁边一直有同学在叫唤,她向时光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才跑开。
时光坐在原地继续看他们排练,舞台上的同学们用的是专业的舞台腔,相比较起他们,她只能算是勉强及格,还得再用功才行。
太用功的后果是,一整天满脑子都是宁帆,她坐在灯火明亮的图书馆,心始终不在书上,总是沉静一下后脑袋自动换屏,脑补起宁帆的故事来,一个才华横溢又接受过西方先进教育的女子,不会只依附于爱情而活,即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样一个人物,她的故事也不会少,或许她转行为战地女记者?战地医生?假如她是编剧的话就会往那方面写。
反正无心于书本,她干脆合上看了半天的经济法,任脑袋浮想联翩。正想到精彩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徐褚凡,近期两人的联系真的变得频繁起来。
“喂,”为避免打扰到他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用气声在说话。
“睡觉了?”听到不同寻常的音调,他不由地看了下手表。
“不是,在图书馆看书。”
“在看什么书?”
“经济法。”她无奈看了一眼书本的封面,“不过怎么也看不下去。”
“太难?”
她不好意思直说是在开小差,顺着他的话回答,“有点。”
他笑,“大学的经济法都是理论知识,确实有点空泛。”他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时光老实回答,问答的交流模式,就像久未相见的老朋友,急于知道对方的情况,可氛围出奇地轻松。
时光挪到人员稀少的角落,觉得很奇怪,他似乎在很空旷的地方,甚至听到似有若无的喘息声。
“你在干嘛?”她好奇地问。
“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笑意浓厚地回答。
“……”他是来找她?“我们学校的图书馆?”
“嗯。”
不多时,他再次开口,“我到了,准备上阶梯。”
时光赶紧绕到窗台的那边往外看,她在二楼,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一楼前庭的情况,很快,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踏步而来,这样的情节好像简奥斯汀笔下的浪漫爱情,年轻的女主躲在窗边,偷偷看着爱慕的人由远处走来。
她的心就这样砰砰跳起来,一切都很虚无,可偏偏真实得可怕。
“我到了。”他在门口,长身而立。
“好,马上。”她挂了电话,急忙向楼梯口跑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拿座位上的书本,在下楼梯时,强迫自己慢下来,冷静,冷静,肖时光要冷静,她在心里默念,伴着放缓的步伐,做了几个深呼气,希望自己在他面前能尽量保持应有的仪态。
再长的路程总会走完,何况只是一二楼之间,近得只差18层阶梯。
“Hi,您好。”她词穷地只能这样打招呼。
“今晚刚好来学校,就想着看看你在做什么,”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指了下树荫下小石板凳,石板凳上的情侣刚刚起身准备离开,“我们坐那边。”
她与他坐在前庭,正好对着图书馆的大门,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同学,幸好此时是黑夜,树木的遮挡下形成天然的阴暗屏障,不然就太过于显眼了。
晚风徐徐,月色正好,明明是正好的温度,手里也捧着他带来的温热奶茶,可她止不住地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
“很冷?”他注意到了这些细小的变化,解下身上的薄外套披在她肩上。
“不用,”她条件反射拒绝,而他一个眼神过来,马上变乖,“谢谢。”衣服覆盖下来,立马周身充斥他的气息,依旧是很好闻的问道,薄荷的清香,没有了第一次闻到的烟草味,她突然想起,好像除了第一次以外,再没从他身上闻到烟火的味道,他是戒烟了吗?她能记得这么清楚他的味道是因为她患有轻微的呼吸道方面的疾病,对烟味比较敏感。
恩,看起来是个严格自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