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主少国疑》沈水静澜

15、【第四章】月之初蚀（4）

　　“我？元和，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与这事可没有一点关系！” 元叉却不慌不忙地回道，见胡萱仪朝他斜了一眼，立马闭上嘴。

　　“陛下，我妹妹也只是一时昏了头！杨舒死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寡居，想回母家，杨椿却以她膝下一男六女还未成人、不可离开杨家为由，不允她请求别居。我妹妹气不过，跟他闹了好几次都没用，心里也着实生了怨恨。”元和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杨昱弹劾元叉受贿，我与元叉平日关系不错，他找我喝酒的时候说了这件事。我心里替我妹妹气啊，也就跟他一起骂了杨家，结果我妹妹正好来找我，听到这些就又哭了起来，我脑袋也糊涂了，听从了元叉的话，想告一告杨家，好让我妹妹能回来。”

　　元和气得手直抖：“可、可元领军当时说，他的确证据证明杨家窝藏反贼，我俩才有胆子状告的，谁知道……唉！”

　　元叉正欲向胡萱仪狡辩，却见她起身走下殿来，亲自将杨昱身上的麻绳解开，杨昱顿时边哭边谢恩。

　　胡萱仪一转头，便冲元和兄妹厉声道：“尔等诬告忠良，论罪当诛！”

　　元和兄妹顿时吓白了脸，连连求饶。

　　元怿拧眉凛然道：“陛下，元和兄妹不过是受人怂恿，罪不至死……”

　　元和见胡萱仪许久不语，心里更是绝望。却听元叉突然开口道：“陛下，元和兄妹毕竟宗室中人，血脉相亲，实当从轻发落。”

　　“行。”胡萱仪开口道，“那便免去元和官职，二人发回家中思过。”

　　见元和兄妹二人涕泪横流地谢恩后，跟在元叉身后朝殿外走来，元子攸连忙拉着元诩往侧面一躲。元叉走出殿后，朝仍在浑身发抖的元和兄妹一瞥，幽幽的声音如蛇信子般从嘴里伸出来：“你们可记好了，我元叉能把你们从悬崖边拉回来，也照样能轻易把你们推下去，下次再口不择言，你们知道后果。”

　　声音极小，却把元和兄妹吓得不轻。二人连连点头，这才纷纷告退。元叉朝殿内正若有所思的元怿瞄了一眼，冷笑一声便匆匆离开。

　　“走吧。”元子攸见元叉身影走远，拉了拉元诩的衣袖，“太后还在殿中，这时候进去刚刚好。”可元诩的脚却怎么也不动了，像是被钉在原地似的，眼角的水泽也早已被风吹干。

　　元子攸不知他为何态度突然转变，正欲询问，却见元诩毅然朝外头走去。

　　“陛下！”元子攸追了过去，“你不是说要问清楚么？”

　　“朕、朕不想问了……”

　　元子攸怔了怔：“这样也好……陛下，其实公主她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虽然冰冷了，但她的魂魄还陪伴在你的左右，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在等你带她一同前往华林园赏花。”

　　“真、真的吗？”

　　“真的。”元子攸附在他耳畔故作神秘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父王也是这样陪伴我的。我想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你不信？不信的话，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就可以跟她说话了。”

　　元诩好奇地跟着元子攸跑到书房，见他从角落拉出一只白色的纸鸢，又端来笔墨，摆到他眼前，轻声对他说：“陛下想对公主说什么，快写在这里，一会儿，臣就把它放出去。”

　　“放出去又什么用？她又看不到……”

　　“公主一定看得到。”元子攸替他磨好墨水，将笔递到他手上，“快写吧！臣保证，公主一定看得到陛下写的字，而且公主一定会给陛下回信的。”

　　元诩将信将疑地接过笔，略一思索，便在纸鸢身上写下：建德，已见父皇圣容？

　　元子攸在园中把纸鸢放起来。纸鸢扶摇直上，翅膀似乎能触到天空中飞着的云朵。元诩眯着眼，目光片刻不离纸鸢。只见元子攸回头朝他一笑，一抬手便将手中的细线扯断。那只纸鸢便顺风飞去，越飞越远。

　　“喂——”

　　元诩急忙朝纸鸢飞走的方向追去，却被元子攸拦了下来。

　　“陛下莫急，”元子攸信心满满地朝他保证，“是公主把纸鸢牵走了，但她顽皮得很，要玩累了才肯回信。陛下现在只需等待，明日臣会带陛下一起去找回这只纸鸢，上面一定会有公主的回信。”

　　元诩突然觉得振奋了不少：“好，明日，朕就跟你去把它找回来！”